葉瓣學著戲文里的姑娘眼里包著一汪汪的水就是不往外流。嘴唇抿的紅潤潤的就是不哭出聲來。手指無家可歸的捏皺了裙擺。強忍著抽泣。看的午回恨不能一頭撞死在旁邊的樹上。

“你究竟想如何？”

“你知道的。”

他瞪著眼:“不可以！”他苦口婆心說破了嘴唇:“我一個出家人這么明目張膽的帶著你，我沒所謂的，與你確有不妥。”他這張氣急不忍不舍兩難的臉真是教人看了要命要命的呀！“你千年道行不易，何必想不開因我而毀于一旦呢！”

“你真的不明白我？”葉瓣上前一步貼近他。“我卻明白你。”

午回念一句:“阿彌陀佛。”既然勸不動隨她去吧。

須臾，那幾坨子毒蛇吐著血紅的信子游移過來。

午回一步護到她身前。“快藏到我袖子里。”他將袖子舉到她面前。

葉瓣見狀順勢掛在他粗壯的胳膊上蕩了幾下秋千，早知道他的手臂有這個作用之前她會多許多樂趣的。遙想當初在妖界她可是最愛蕩秋千的。

她忽然有些頭暈，天旋地轉的使她無法睜眼。葉瓣無力的靠在午回肩上，一定是因果枝的毒性發作，當真是厲害的毒。怕誤會瞎擔心，她玩笑一句。“年紀大了，比不得小姑娘。蕩的久了頭好暈。”

午回反手扶著她纖弱腰肢，柔軟輕曼他不禁想起方才繾綣一幕，修長的指尖似被燙到一般收回，葉瓣腰間驀然一震。垂首枕上他肩頭，呼吸淺淺。

午回見她扶的穩了才對那幾坨蛇好言相勸。“用棍子挑開你們的是我，摘因果枝的是我，你們莫要咬這位施主。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如此意思一下的勸了幾句。

那幾坨蛇一臉懵的面面相覷不知所謂，只覺得被羞辱了，一怒之下張開比舌頭還大幾倍的血盆蛇口，露出正在噴呲毒液的尖銳毒牙。這幾條蛇爬行的速度驚人。午回揮灑了幾把事先準備好的雄黃粉，那幾條毒蛇嗅了嗅直接在雄黃粉上爬過來。

葉瓣微微挑開眼簾。“這并不是尋常的蛇，我打發了它們后，你快跑，不要回頭。”她此時已難掩虛弱。

“我不會扔下你的。”他目光篤定，盯著那幾條蛇腦中搜尋各種應敵對策。

“傻和尚，我會一直在你的袖子里。”背著她他如何能跑的掉。

她原本無神的雙眼立時青光瑩現，雙眸怒瞪，那幾條蛇霎時被困在原處打轉，似被鞭打一般滿地翻滾，幾下子便仰天而亡。葉瓣拂袖一揮將蛇尸掛到樹上。

午回見狀背著藥簍子一路狂奔，一口氣跑了十幾里路。他只顧悶頭逃命卻忘記她已不在背上，應該是在袖子里。“你在嗎？”沒有回應。“你在嗎？”沒有回應。

糟糕！她沒有跟上來，她那么虛弱一定是暈倒了。

午回拔腿就要回去。“快跑，蛇后快來了。”葉瓣的聲音依舊虛弱無力。

午回再要跑時被前方一陣血腥的陰風迎面阻擋，吹的他連連后退。

葉瓣現身在他面前。

午回一步擋在她身前。“快回我袖子里，外面風大。”

葉瓣換了口氣振作精神，在妖界好些年都沒動過手如今倒是有機會較量較量也不枉她幾千年的修行。沖他斜眼一笑。“找棵大樹。”

午回以為她是葉子精那么找棵樹一定對她應敵有幫助，便跑到不遠處的一棵菩提樹下。“找到了，還做什么？”

葉瓣朝他媚眼一笑。“念經。”念經本就是一個和尚的本分，不念經做什么？

“……。”幸而他扶助樹否則一口血氣的噴出來。

“放心，佛祖會保佑你的。”葉瓣一抹佛系祝福的微笑。隨之對自己默念一句:“也會保佑我的。”

蛇后！若是平時葉瓣大可不必放在眼里，可她此時身染劇毒需立時清除，否則毒液加劇入五臟屠六腑只怕會累及余生日夜。多耽擱一刻便多一分危險。只有手起刀落快些解決了這條蛇妖。

眼前一陣蛇窟龍卷風過后一只半人半蛇的雌性動物雕塑一般的立在那兒。一條還沒完全褪去蛇神的花艷斑斕大蟒也敢封王封后的，大言不慚！

葉瓣纖手一舉喚出未央劍。本想快些解決，不料那蛇后偏要閑言幾句。

“我說大家都是妖，我看這小和尚有些功德，不如你我二人平分吃了長些修為可好？”她挑挑眉。“或者你七我三，如何？”

葉瓣當她能說出什么引人入勝的話呢，竟操心這蛇妖平日里真該多讀些書的事宜。蛇妖聽她羞辱自己讀書少，一怒之下一條紫氣毒藤蛇皮長鞭甩過來。

葉瓣手執未央劍迎面沖上去，未央劍凌厲無比一劍斬斷她一節鞭子。她雖僥幸小勝一局，可眼前暈眩的厲害。

蛇妖見狀如此，便揚言道:“你中了因果枝的毒，此刻正毒發，哪里還需要我動手！”說著斜眼看向午回，眼看就要打他的主意。

葉瓣冷魅一笑。“要吃他我自己不會吃，等到你來與我平分。就算是毒發也不耽誤料理你。”

那蛇妖滿眼好奇又十分不屑。“原來你是要與他相好！最不懂得就是你們這些與人動情的妖。前些年流行找趕考的英俊書生，如今時興找和尚了？不過我知道你不是不吃他，而是要玩兒夠了再吃。吃完再找個身強力壯的，是也不是？”說完一陣尖笑，笑聲似要將周這遭撕破一道口子般刺耳的很。

“像你這般丑陋的蛇妖自然不會懂情愛的樂趣，沒機會嘗到嘛！”她僅存的一點意識也要呈口舌之快。

其實也不能怪她，想要一副美貌的皮相需要許多因素的支持。有些動物本身丑陋就很難修得好的人形，比如蛇，蜈蚣，蟾蜍，但是也有一些心存善念的動物先修心，心慈面善，面善自然看上去就舒服一些。若一步之差便與美貌擦肩而過再想修得更是難上加難。當然也有些動物無論雌雄無論善惡只要幻成人形紫色都是八九分的天姿。比如狐貍，花朵，雪，霜花……

蛇后心中的痛本就是難看的容貌，此時聽她羞辱，不由分說抬手一鞭子打過來。

葉瓣眼睛一瞪咬牙沖上去，雖勇氣不減可腦子里已經一片漿糊，沉沉欲睡，片刻也支撐不得。

那蛇妖見狀頻頻后退也不出招拖著消耗她就是了，何必累的一身臭汗。

在林子里還想贏她？葉瓣雙指合于眉間，念了一段召喚咒，整座山的葉子飛鏢利器一般的射向蛇后。蛇后也不傻，也念了一段召喚咒，數以萬計的蛇蟲涌過來擋住葉子只是比葉瓣的葉子要少一些慢一些，偶爾還要自己動手揮揮鞭子擋幾片。可那些蛇蟲鼠蟻若真的全部過來只怕小和尚和附近的村民要遭殃了。

葉瓣靠在一棵樹上，午回過來扶助她。“它若要吃我讓它吃了便是。”

葉瓣眼睛一瞪。“要吃也是我吃，且輪不到它。丑八怪，臭烘烘。蛇妖面相丑陋心地惡毒，就算給她修成人形只怕也不敢出門吧，免得人人喊打。”

蛇后怒的大喝一聲！

午回也懶得與她口舌之爭。拿起葉瓣手中的劍，縱然一死也要拼一拼。

葉瓣連與午回搶劍的精神頭都沒了，眼前已瞧不清蛇后的面容。眼縫中看著午回雙手舉劍沖過去，根本就是送死的架勢。只聽‘啊’的一聲慘叫自己便倒在樹下睡著了。嘩啦啦的樹葉埋在她身上。

他雖無法護她周全，卻愿與她死在一處。

破廟，柴房，溪邊，樹林，哪里都好。

只要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