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莫與人言，只當是場夢，忘卻吧。”辛煜城笑笑，不愿多言。夢琪不依，反問：“師傅，那樣的場景你就能忘卻么？”

“哪有什么不能忘卻的，這是愿意與不愿意的差別罷了。”辛煜城不愿與夢琪糾結此事，又吩咐道：“你去京都以后，莫要生事也就是了。時候不早了，快些去吧，免得趕不上客棧休息。”

說完，辛煜城便徑自離開了演武場。夢琪也不好再去追問什么，只能往回走，滿肚子的疑惑找不到人探討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夢琪又想到紫瑤，若說是送東西去京都，不應該是她去才最為妥當么。師傅也是知道紫瑤與寒之兩人的情誼的，也從未見師傅有阻攔的意圖。

話說房間里，瑤雪的手還未碰到包袱，就被不知何處竄出來的小狐貍制止了，正是夢琪從三十六洞天中帶出來的小狐貍。小狐貍蹲在包袱上，防備地看著瑤雪，在它的注視下，瑤雪竟不敢再妄動分毫。

待夢琪回到房里，瑤雪早已離開。小狐貍跑過來，親昵地蹭了蹭夢琪的手，又抓著夢琪的衣袖，攀上了夢琪的肩頭。

夢琪笑著揉了揉小狐貍的腦袋，問道：“小東西，我要下山去了，你也跟著么？”

小狐貍像是聽懂了一般，頗為高冷地看了夢琪一眼。夢琪拿了包袱，也不見小狐貍跑開，也就無所謂地出了門。

院外，小廝已經將夢琪的坐騎牽了過來。那是一匹棗紅色的馬，四蹄處的毛卻是白的，像是穿了靴子一般。

夢琪好費力，才踩上腳蹬。在馬背上坐穩以后，小廝將馬鞭遞到夢琪手中，見著小狐貍，還頗為驚奇：“姑娘，這狐貍打哪兒來的，通身雪白，瞧上去竟有幾分靈性。”

“自然是自己跑來的。”夢琪開著玩笑，小廝也就笑著接話道：“這么俊俏的小狐貍，下了山可得仔細的別被人捉去。”

“都說狐貍狡猾，這只長得又這么俊俏，想必也不會太蠢。”夢琪道。小廝恭維道：“自然是了，不然也不會被姑娘您看中不是。”

夢琪笑笑，又想起紫瑤，問道：“紫瑤師姐呢？怎么沒見她在閣中？”

小廝殷勤地回話道：“紫瑤姑娘前幾日讓她父親接回府了，姑娘您路過甘州，還能去瞧上一瞧。”

夢琪聞言，也才想起來紫瑤的家還在甘州，對著小廝的話，夢琪也沒說什么。只是說起甘州，總少不了去看看被火燒過的莊子，以及還在京都的那個尚書爹爹。

她回身又望了院落一眼，對小廝道：“去告訴師傅，夢琪下山了。”

說完，便驅著馬沿山路往下去了。

山下的柳州雖是邊境之州，但靠著玉羅山，逢年過節的時候，長歌門也會安排施粥賑濟的事宜，因而州中實在沒有真正貧窮的人家。

在山上四年，夢琪也常跟著師門的人下山。農忙時節，夢琪也曾幫著村中鰥寡老人做一些農活。長歌門不僅以武學立世，更以德行立世。

夢琪到山下就已經幾近黃昏，在地里耕作了一整天的人們才扛著農具往家走，見著夢琪，倒也熱情地打了招呼，夢琪一一回應著，見天色已經來不及趕到下一個鎮子，夢琪也就在山下找客棧歇下了。

客棧的掌柜亦是長歌門的弟子，見著夢琪倒是多了句嘴：“姑娘是女兒身，年紀又小，出門在外總少不了遇到歹人，倒不如扮做男兒，也能省事。”

夢琪斟酌了一下，還是拒絕道：“若是扮做男兒，看上去豈不是更加瘦弱好欺負？您放心吧，我能保護自己的。”

掌柜笑一聲，道：“這個自然，若是辛長老座下的高徒都無法護自己周全，拿我們這些人可不就更沒用了。”

夢琪沒有接話，掌柜識趣道：“那姑娘您先休息，有什么事兒就招呼一聲，我就先下去了。”

夢琪點點頭，道：“時候不早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掌柜道了謝離開房間后，小狐貍才從包袱里鉆出來沖夢琪唧唧唧地叫著，夢琪笑著從包袱的夾層里掏了些肉干出來喂，小狐貍卻不領情，偏過頭去不理夢琪。小狐貍這動作頗讓夢琪摸不著頭腦：“小東西，怎么這么挑嘴？不吃肉干是想吃什么？”

小狐貍聽見這話轉過頭來盯著夢琪又開始唧唧唧地叫不停了。可惜夢琪聽不懂狐貍叫，小狐貍急了，又跑過去抓門。夢琪幫著把門打開，小狐貍一溜兒煙地跑開了。

“哎……”夢琪剛要追上去，卻見樓下的伙計迎上來，問：“可是姑娘房里需要什么，姑娘您盡管開口，掌柜吩咐過了，您可是……”

夢琪沒心思與他閑話，直接側身躲過。追出門去，卻已經沒有小狐貍的影子了。身后伙計有些驚訝的望著夢琪：“姑娘，怎么了？”

夢琪有些遺憾，回過身道：“無事，你早些休息，我回房了。”

夢琪有些失落地回到房去，心中總是空落落的。夢琪在心下暗想，是不是方才的肉干不合胃口，惹了小狐貍生氣。有些后悔。

夜半十分，夢琪從夢中驚醒，卻感覺房內有動靜，便悄悄坐起身，四下望了望，見桌子上盤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有點像是小狐貍。夢琪按捺住驚喜的心情，點燃了手邊的油燈，再望過去，果然是小狐貍。

夢琪收斂了聲息，朝桌子走去，小狐貍似乎是感受到了火光，看了夢琪一眼，叫了幾聲。夢琪竟然從它的叫聲里聽出了懶洋洋的味道，有些稀奇。

走近才發現桌子上有被小狐貍叼過來放下的一小節草藥茯苓。夢琪伸手去拿，卻被小狐貍攔著，夢琪有些好笑的開口：“這么護食？吃草藥的狐貍我還是第一次見。”

夢琪揉了揉小狐貍的腦袋，道：“總也不能小狐貍小狐貍的叫你，既然你愛吃茯苓，皮毛也如茯苓一般雪白，不如就叫你茯苓吧。”

小狐貍唧唧的叫了兩聲，也不知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第二天天一亮，夢琪便又將小狐貍茯苓藏在包袱里，驅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