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又來了幾輪,不過也多是皇子公子們略勝一籌,慶帝興致很高,就命太子妃取來‘百藝簽’來讓各位小姐們抽。百藝簽其實就是在簽上寫著很多女子們的才藝,抽中的就要表演,是宮中宴會常有的助興節(jié)目。
“不如就紫蘇先來吧。”太子妃笑道,朱唇美艷不可方物。太子妃作為御史大夫的嫡女,八面琳瓏,平日里和官宦家的女眷很是熟絡(luò),其中最要好的應(yīng)該算是翰林學(xué)士院承旨家的這位趙小姐。太子妃又道:“若是抽到的不會,可就不是罰酒這么簡單了哦,近日淮南洪澇,表演的不好就捐白銀五百兩過去罷。”
“懿兒啊,你這太子妃倒是精明。朕好好的一個宴會便被她生生改成了集資賑災(zāi)。”慶帝話雖如此,眼中卻是毫不掩飾的嘉許。
太子懿微微點頭:“也是托父皇的面子,借花獻佛了。”
趙紫蘇從席間站起來道:“恭敬不如從命,紫蘇便第一個來獻丑了。”
她款款上前從盒子里抽了一簽,太子妃接過一看,笑道:“是寫字。紫蘇的蘭花楷十分雅致,也算各家小姐競相臨摹的帖子了,如今抽了寫字,倒是異常輕松。本宮得給你加題……不如再題詩一首吧。”
慶帝笑:“太子妃倒是會為難人,紫蘇向來與你深交,竟也不放過。”
趙紫蘇微微施禮道:“也是太子妃抬愛。”
“趙愛卿,紫蘇向來恭順謙和,朕很是喜歡,也想早日迎娶進門做兒媳啊。”慶帝笑嘆。
趙大人方才心下惱怒,見慶帝如此說,便也謝恩稱笑,怒氣消了不少。
蘇煙蘿趁這時候偷偷抬眸去看上座的蕭瑾塵,他今日身著深色的宮服,那華貴的金銀鏤線和濃彩重墨的顏色襯著他清俊入骨的容顏,平添了幾分尊貴的氣息。他此刻并無特別的表情,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突然眸心一動,轉(zhuǎn)臉看過來。四目相對,蕭瑾塵的俊眸中立即含上了幾分笑意,眼中的柔和如同無邊碧空中的暖陽,照的人臉頰微熱。蘇煙蘿立刻移開眸光,不敢再看。只不過這小小的互動卻被蕭瑾酃看在眼里,他燦若星河的眸子隱隱爍爍,讓人猜不著他的想法。
沒多久就聽到有人叫好,原來是趙紫蘇已然寫完,由兩個內(nèi)侍展開呈給大家。只見那凈白的宣紙上寫了一厥“首夏猶清和,芳草共舉杯”,字跡娟秀,詩文清雅,在座無人不稱贊。趙紫蘇溫婉的謝過,羞怯的望向座上的七殿下,卻見他眸光嫻雅,看向的是另一邊斂眉靜坐的蘇煙蘿。趙紫蘇秀眉微微一皺,眼底閃過一絲沉痛。
后來也有各家小姐表演了作畫,題詩,對聯(lián)等。輪到蘇煙蘿的時候,太子妃風(fēng)情萬種的眸光微微一動,轉(zhuǎn)而笑道:“蘇二小姐,請。”
蘇煙蘿從竹筒里抽了一只象牙簽,遞給太子妃。
太子妃看了一眼,就將簽反著放到桌上,向眾人道:“蘇二小姐抽道的是朝歌舞。”
太子懿清澄見底的眸子深深的看了太子妃一眼,卻沒有說什么。席下很多人都開始低頭議論。其實朝歌舞并不難,以前是大慶王朝許多女子都會的舞曲。只不過先皇后生前很愛這舞曲,曾在大慶帝壽誕的時候獻過一曲,舞姿飄逸宛如仙女下凡,慶帝贊嘆,無人可及矣。后來皇后薨,慶帝傷心,宮里便再也沒人跳這朝歌舞了。久而久之,大家都覺得無人能出崇禎皇后其右,舞的不好,自然是東施效顰,貽笑大方。
“這簽是誰寫的?”大慶帝問。
太子妃姍姍上前:“啟稟父皇,這簽在庫里放很多年沒用過了,今個兒拿出來,兒臣倒是沒細看。不如讓蘇二小姐重抽吧?”話是這么說,可是眼角卻飛向了尹晴兒。
“皇上,我們每人都只抽了一簽,不論自己在不在手,可都是硬著頭皮上了的呢!”尹晴兒方才抽到了非常不擅長的作畫,心底很是不服,既然太子妃有意為難蘇煙蘿,自己當然要做這順水人情了。她又對著其他表演過的小姐們道,“蘇二小姐既然抽了,可不能換。再說,蘇二小姐傾城之色,連權(quán)貴都不怕得罪,一支舞與她有何難?圣上面前,就不要推脫了。”
“是呀,蘇二小姐就不要推辭,為我們跳一曲吧。”其他幾家小姐也都表示同意。
“你們這不都是在為難蘇二姑娘嗎,”慕容若葉插話,“大家都知道先皇后舞姿出塵無人能及,蘇二小姐若跳的不好,只怕有人會說她折了先皇后的舞姿。”
太子懿微微笑道:“慕容將軍此言差矣。只是余興之作,本宮想也不會有人亂做評斷的。蘇二小姐舞一曲倒是無妨。”
“父皇,你看蘇二小姐今日裝扮,怎么也不適合朝歌舞,又是毫無準備的。”蕭瑾塵笑道,“不如還是換一支簽吧。”
太子妃目光一抬:“七弟這會子也是偏幫了蘇二姑娘。”
“皇嫂說笑了,我也是就事說事。”蕭瑾塵滴水不漏。
太子妃不動聲色道:“朝歌舞勝在氣韻飄渺,不染俗塵。久聞七皇弟一桿玉笛聞天下,皇嫂倒是從來沒這福分聽到。既然七皇弟有心偏幫,不如便獻一曲伴舞?”
說者有心,慶帝聞言果然眉心一皺,目光如炬。太子妃說七皇子有心,又讓他獻曲伴舞,自然是指他對蘇煙蘿有心,這一下到底是置趙紫蘇于何地?
蕭瑾塵自然明了其中奧妙,眸光一動:“笛聲清越有余,卻激昂不足。朝歌一曲錯落有致,臣弟一人怕是無法擔當。”
“父皇,六皇弟所言極是。朝歌曲終急切,獨獨笛聲的確是無法勝任,”太子懿似乎看了太子妃一眼,眸底一片清澄,“若六皇弟今日有雅興,本宮便和琴一曲助陣吧。”
慶帝微微點頭,目光往奉之公公一遞,奉之便上前道:“皇上,難得太子殿下和六殿下今日獻曲。又冾逢大司樂灼光也在,就讓她帶蘇二小姐去裝扮裝扮,我們先繼續(xù)別的表演,可好?”
大慶帝終于微微點頭:“奉之的提議好,灼光,你便這么辦吧。蘇二小姐,就不要推辭了吧。”
“遵旨。”席間走上來一女子,約摸二十七八的樣子,煙籠桃花百水裙,低垂鬢發(fā)斜插鑲嵌珍珠玉簪。雖不似少女般鐘靈毓秀卻自有一番粉膩酥融嬌欲滴的味道。寐含春水的臉彷如凝脂,一雙含笑晏晏的眸子為她平添了幾分嫵媚,“蘇二小姐請隨我來。”
蘇煙蘿玉容不波,微微行禮。她黑眸沉著,讓她心生顧忌的卻不是這舞,而是太子妃為何有意刁難,而慶帝聽之任之又是在做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