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分道揚鑣
- 黑碑
- 撰春秋
- 10706字
- 2020-10-24 01:05:50
一頓午飯全是肉食,齊修遠感覺吃下了十個人的分量才勉強飽肚,但肚子絲毫不覺得脹,打了個飽嗝,他拿起一旁的白綢隨意的擦了擦嘴。
下人很快將杯盤狼藉的桌子收拾干凈,齊修遠坐在凳子上,從懷里掏出《分水刀法》,細細的看了起來,這本秘籍雖是臨摹原本而來,但沒有任何細節(jié)缺失,圖文并茂,真實細膩。
上面所記載的招式只有四招,分水,斷流,開江,破海,但是用刀卻是千變?nèi)f化,不懂靈活運用是沒有絲毫用處的。
每一招都伴有清晰的圖畫講解,并將招式詳細的拆解成許多步驟,除了這些,還有內(nèi)力運行的脈絡(luò)圖,以及一些小技巧。
一炷香的工夫齊修遠就將所有的內(nèi)容牢牢的記在了腦海里,然后隨手將《分水刀法》扔到了床底下。
齊修遠抽出明王刀,開始按照《分水刀法》所講述的方法練習起來,他知道自己資質(zhì)平平,悟性也一般,不過沒有關(guān)系,他只需要入門即可。
“用刀初期招式簡單,無非就是劈、砍、撩、刺。”
齊修遠隨意比劃了幾下,腦海出現(xiàn)《分水刀法》的圖錄,開始依葫蘆畫瓢,有樣學樣。
“氣如流水,以柔御刀,氣匯一點,出刀分水。”
明王刀樸實無華的刀身在齊修遠手中緩緩翻轉(zhuǎn),軟綿無力的劃破空氣,到達一個點后卻如同潰堤一般爆發(fā)出洶涌的力量。
齊修遠眉頭一挑,剛上手就有些成效,還不錯。
一理通而百理明,黑碑升級的功法全部都化作他用,所以齊修遠的武學造詣已是小宗師境界,入門一種刀法還不算難事。
“黑碑!”
宿主:齊修遠
氣血:7310
神魂:150
靈識:120
天脈:100
《通筋決》:6層90%(共6層),升至100%需1878命能。
《掠云步》:2層1%(共5層),升至3層需6000命能。
《虎焚拳》:2層50%(共7層),升至3層需1000命能。
《太極拳》:熟能生巧,升至“隨心所欲”需4000命能。
《分水刀法》:“分水”1%,升至“斷流”需10000命能。
???
???
???
命能:0/100000
看到黑碑之上出現(xiàn)了《分水刀法》的等級,齊修遠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現(xiàn)在命能已經(jīng)不剩分毫,也不能馬上升級《分水刀法》,齊修遠又簡單的揮了幾刀,收刀入鞘,盤坐在床上靜等接下來的收割。
《分水刀法》還給他增加了一點氣血之力,雖然不及《通筋決》效果明顯,但聊勝于無。
“砰砰砰。”
過了許久,響起了敲門聲,齊修遠將明王刀背在身后,走過去打開房門,毫不意外的看見中年管家面無表情的臉。
“這人還算有點禮貌,知道敲門。”
中年管家淡淡的說道:“那邊已經(jīng)準備妥當,你自行去吧。”
說完也不等齊修遠恢復,一眨眼便消失不見。
“不能低調(diào)點好好走路么!炫耀個啥東西,等老子到了先天,第一個錘爆你!”
齊修遠暗自腹誹,中年管家的實力深不可測,起碼大宗師以上,有可能還是先天高手,面對他的神出鬼沒,齊修遠也不敢自大的說到了大宗師就能與之一戰(zhàn),天露山上那位順心道長也是大宗師,看起來沒有中年管家這么恐怖。
輕車熟路來到石室內(nèi),劉珂坐在二樓,撐著俏臉,看到齊修遠進來,也沒有廢話,輕輕的點了點頭。
齊修遠跳上石臺,靜等著第一個送死的。
看清從青石通道之中走出之人后,齊修遠微微有些詫異。
“女人?”
一個膚色黝黑的女人拖著鐵鏈走了過來,臉色凝重的看了一眼齊修遠,走到一旁拿了一把長槍,而后跳上石臺,齊修遠心底微微有些不舒服。
女人身材中等,滿臉匪氣,手臂上滿是大大小小的疤痕,也是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之人。
規(guī)則兩人都清楚,生死廝殺沒有太多的廢話可講。
“喝!”
女犯人大喝一聲,槍尖抖動,刺向齊修遠要害。
“既然你是女人,我讓你一招。”
齊修遠默默對自己說道,一招,不能再多了。
明王刀早已出鞘,齊修遠站在原地不動,長刀精準點到如帶出虛影的槍尖之上,用的是巧勁,槍頭往側(cè)方一偏,女人右手一滑,往前踏步,槍勢忽變,橫掃過去。
“一招讓完了。”
齊修遠步伐飄忽扭身躲過,明王刀撕裂空氣,狠狠砍在長槍槍身之上。
“嘭。”
長槍應(yīng)聲而斷,女犯人果斷棄槍,弓身撞進齊修遠懷里。
貼山靠!
女犯人肩膀勢大力沉撞在齊修遠胸口之上,巨大的反震之力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撞在了一座山上,臉上露出驚駭至極的表情。
“什么!”
齊修遠低頭看了她一眼,冰冷無情充滿殺意。
女犯人汗毛倒豎,身子一扭就要往后退。
“嗤!”
才退了幾步,一把長刀從她胸膛穿過,而后一扭,攪碎了心臟,女犯人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走,軟綿綿的倒了下去,齊修遠抽出明王刀,在她身上擦了擦。
走過去扭斷了她脖子,然后將尸體一腳踢下了石臺。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碾壓之勢,一個一個上太慢了。”
齊修遠有些不滿意這個速度,他抬頭對著二樓的劉珂說道:“讓他們?nèi)齻€三個一起上。”
劉珂點點頭,吩咐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三個大漢走了過來,各自拿了趁手的兵器。
“殺!”
齊修遠先聲奪人,掠云步全力發(fā)動,瞬間到了最近一人身旁,明王刀如同一道白光割開了他的喉嚨,而后齊修遠沒有絲毫停滯一刀將砍斷了第二個人的脖子,大好頭顱在空中飛了片刻,落在地上,滴溜溜滾了幾圈。
最后一人臉色蒼白,甚至沒看清齊修遠的動作,露出了絕望的神色,齊修遠又是一刀送他見了佛祖。
希望天堂沒有痛苦。
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齊修遠干凈利落解決了幾個人。
快速收取了幾個人的命能,齊修遠的聲音又傳到了劉珂的耳朵里。
“五個一起上。”
劉珂吩咐了下去,而后將身子往后靠了靠,藏進了燭光的陰影中,傾城傾國的臉上神色晦暗不明,齊修遠如此恐怖的成長速度給她帶來很大的威脅。
她回頭看了一眼木頭人一般的劉潛,輕聲問道:“你覺得他多久能追上你。”
劉潛盯著齊修遠拿刀的身影,一字一句說道:“兩年。”
說完他又想了想,補了一句:“最多兩年。”
劉珂嘴角抽搐了一下,深吸了口氣,再次問道:“對于他,你怎么看?”
對于這個問題,劉潛毫不猶豫說道:“可當重用,若不能為己所用,趁早扼殺。”
思索良久,劉珂對著一旁的空氣說道:“小師傅,你覺得呢?”
中年管家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依舊是云淡風輕的表情,淡淡開口道:“雖說他根骨一般,但是對武學的理解程度非同尋常,重利薄情,可以利用,但不能收服,如何取舍還要靠小姐自己決定。”
“重利薄情...重利薄情...”
劉珂聲若蚊喃,反復說著這四個字,最后神色一凝,下定了決心。
“既然不能收為己用,以利驅(qū)之也無不可。”
在中年管家仔細觀察后得出齊修遠并無異寶以及神秘功法后,劉珂就知道不能用家族秘法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從那之后她一直要猶豫怎么對待齊修遠,齊修遠的成長速度太過于恐怖,她一方面怕有一天自己掌控不了齊修遠,另一方面又不甘心就此放棄這一把利刃。
“那些所謂的武學天才,也不過如此吧!”
直到現(xiàn)在她才確定了該把齊修遠放在什么位置。
“就如家族供奉一般,以利驅(qū)之!”
石臺上的齊修遠并不知道樓上的動靜,他將明王刀從一具尸體上拔出,伸手捏碎喉嚨后將其踢下了石臺。
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以他現(xiàn)在小宗師的實力對付這些不過三流水平之人完全不用耗費什么功夫。
外人不知道黑碑的存在,根本理解不了他這種做法,就像劉珂,她覺得齊修遠完全沒必要在這些實力低下的人身上浪費時間,對自己完全沒有益處,與弱者交手完全沒有生死廝殺的效果,只會讓自己走下坡路,于武道完全無益。
她只能理解為是齊修遠內(nèi)心陰暗的怪癖所在,如果不是齊修遠沒有濫殺無辜之人,劉珂都要以為他會入魔。
當今天下正氣浩然,魔道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除了那些魔道巨梟能夠逍遙法外之外,實力弱點的都藏匿在偏僻之地,當真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隨著時間的推移,夜幕緩緩籠罩天空,劉府下人點起無數(shù)燈籠,整座劉府燈火通明。
放眼涌池郡,入夜并沒有減少一絲的生氣,反而像是在火焰中添了一把柴火,許多地方更加的喧囂熱鬧,酒樓賭場青樓人聲鼎沸,這種狀況要持續(xù)到凌晨宵禁之時。
青石室內(nèi),打斗聲與慘叫聲不絕于耳,平息一盞茶的工夫又會響起,石室附近都屬于禁區(qū),除了特殊的一些人外,在劉府的下人以及護衛(wèi)從來不會踏足此地,只能隱隱約約聽到一些動靜,心里雖然好奇萬分但也不敢壞了劉府的規(guī)矩私自前去查看。
劉珂定下的規(guī)矩極為嚴厲,對一些小事她并不在意,但是有些規(guī)矩是屬于不能觸碰的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石室內(nèi)再也沒有任何聲音傳來,齊修遠背著明王刀走了出來,臉上有些疲憊之色,但對比昨天的狀態(tài)不知道好了多少。
他已經(jīng)殺到手軟,對殺人到了一種麻木的地步,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他突然有個奇怪的念頭。
“這樣下去,我會不會變成嗜殺如命的瘋子?”
齊修遠甩甩頭,不去想這個藏在心底奇怪的想法,他現(xiàn)在可沒有心思擔心以后會變成什么樣。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回到自己的房間,齊修遠泡在溫暖的熱水里,閉著眼睛放松著身體,不知怎么的,他腦子里又出現(xiàn)了那個念頭。
齊修遠將整個身子浸入水中,睜開眼睛看著水里扭曲的景象。
“我絕不會變成嗜殺之人,到現(xiàn)在為止我從未殺過一個無辜之人,那些囚犯本就犯下死罪,只是通過我的手來制裁罷了,而那些貪財之人,都是些被利益蒙蔽雙眼看不清狀況,死有余辜。”
“老子也沒有逼他們來賺這個錢。”
齊修遠覺得自己的想法沒有錯,不敢說自己是對的,但絕對沒錯,正邪本就是相對而言,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人看來完全不同。
想清這點之后,齊修遠便不再執(zhí)著于這個想法,從水里出來,換了身干凈的衣物,盤坐在床上,明王刀放在手邊觸手可及的地方。
“黑碑!”
宿主:齊修遠
氣血:7310
神魂:150
靈識:120
天脈:100
命輪:無
《通筋決》:6層90%(共6層),升至100%需1878命能。
《掠云步》:2層1%(共5層),升至3層需6000命能。
《虎焚拳》:2層50%(共7層),升至3層需1000命能。
《太極拳》:熟能生巧,升至“隨心所欲”需4000命能。
《分水刀法》:“分水”1%,升至“斷流”需10000命能。
命能:123600
看清黑碑上的屬性后,齊修遠眼睛一亮,終于解鎖了全部的屬性!
命能已經(jīng)沒有了上限,到了十二萬之巨!
不知道火力全開的黑碑有什么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的功能,齊修遠對此非常期待。
“屬性中多了一個命輪,不知道是干嘛用的,不管了,先把《通筋決》加滿!”
“提示:是否將功法:《通筋決》升至頂級?”
“提示:宿主身體機能檢測完成,可以承受此提升幅度。”
齊修遠呆呆的看著黑碑上的字眼,心里充滿了狂喜。
“沒想到黑碑還有這么人性化的功能!天助我也!”
“哈哈哈!”
“這下不用擔心自己爆體而亡了!”
之前殺人的負罪感被拋之腦后,黑碑的這個功能簡直是雪中送炭,這是齊修遠這么久以來,第一次對黑碑有種很貼心的感覺。
當即他也不再猶豫:“將《通筋決》升至頂級!”
一盞茶過后,身體的變化停止了下來。
“唔...”
齊修遠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發(fā)現(xiàn)膚色有了變化,之前他是正常膚色,現(xiàn)在皮膚上帶著一絲黝黑的金屬光澤,像是摻雜了銅鐵一般。
看了一眼黑碑上的命能,還有十二萬多,他決定先升級《太極拳》,然后再是《分水刀法》以及《掠云步》,目前實力雖然到了小宗師,但馬上要跟著劉珂去到巨澤國都城,陽爐城可不比涌池郡,一國之都藏龍臥虎,而劉家又是陽爐城水最深的地方,升級《太極拳》是重中之重,保命的東西齊修遠向來不吝嗇。
“黑碑!”
“升級《太極拳》到我所能承受的境界。”
齊修遠心里默默說道。
“提示:宿主身體機能檢測完成,《太極拳》可升至“小成”,是否耗費命能99400完成升級?”
“嗯?”
齊修遠仔細的看著黑碑的提示,確實是小成二字,“難道我之前才剛剛?cè)腴T?那為何顯示太極拳已到了熟能生巧的境界?”
雖然一下子想不通這點,但不影響他做決定。
“完成升級!”
一瞬間,齊修遠感覺大腦像是被泡在薄荷茶里一般,清涼舒爽,他閉著眼睛細心體會著這種感覺,良久過后,這種感覺才消散不見,齊修遠知道黑碑已經(jīng)完成了《太極拳》的升級。
睜開眼睛,齊修遠跳下床,心念微微一動,輕輕一推手,房間內(nèi)突然泛起一陣微風,他手心一道風漩在轉(zhuǎn)動,齊修遠將那道風漩扔了出去,看似人畜無害的風漩碰到了桌子,桌子頓時四分五散,碎裂的不成樣子。
齊修遠輕輕說道:“散!”
風漩緩緩減弱,最后消失不見。
雖然耗費了近十萬的命能,但是齊修遠絲毫不心痛,《太極拳》在這個世界絕無僅有,威力也并不遜色于他所知的任何功法,并且上升的空間幾乎看不到頭,值得他下血本去打造。
齊修遠用腳撥開擋路的碎木,頗為滿意,坐回床上,他再次喚出黑碑,察看自身的變化。
“黑碑!”
宿主:齊修遠
氣血:8210
神魂:260
靈識:210
天脈:100
命輪:無
《通筋決》:6層90%(共6層),升至100%需1878命能。
《掠云步》:2層1%(共5層),升至3層需6000命能。
《虎焚拳》:2層50%(共7層),升至3層需1000命能。
《太極拳》:小成之境1%,升至大成之境需要10000000命能。
《分水刀法》:“分水”1%,升至“斷流”需10000命能。
命能:22322
看到《太極拳》升到下一個等級后需要耗費的命能后,齊修遠瞳孔一縮。
他甩甩頭,又仔細數(shù)了一下有幾個零在后面,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一千萬命能!怎么不去搶!”
“剛特么夸完你貼心,又變成黑心商販了?真不禁夸!”
齊修遠心里瘋狂吐槽黑碑的獅子大開口,雖然如此,但是心里還是非常開心的,《太極拳》消耗的命能越多,就證明它的威力越大。
“《太極拳》不光對氣血有提升,對神魂以及靈識也有不小的益處,物有所值!”
對于神魂齊修遠已經(jīng)從劉珂嘴里了解到,是涉及到先天之境的領(lǐng)域,靈識他最開始以為是提升感知的能力,但經(jīng)過這么久,他對靈識這個屬性有了另外一個猜測。
還剩兩萬多的命能,齊修遠決定把《分水刀法》升上去,如果命能還剩的話,可以升級《掠云步》,保命的東西越多越好,畢竟命只有一條。
“升級《分水刀法》到我所能承受的境界!”
“提示:宿主身體機能檢測完成,可升級《分水刀法》至斷流56%,是否耗費22122命能完成升級?”
“升級!”
... ...
一輪彎月高掛天空,月色清涼,撒在大地之上,齊修遠躺在房頂,身旁放著明王刀,還有兩壇酒。
這個世界的酒水完全沒有前世那么勁頭大,度數(shù)不會超過二十,齊修遠感覺跟喝飲料差不多。
微風將他的衣衫吹起,他看著那輪彎月,突然說道:“這么晚了還不睡覺么?”
一個人影坐在他身邊,提起一壇酒,喝了一大口。
面無表情的劉潛悶不做聲,左手依舊按在刀柄之上。
齊修遠坐起身,拿起另外一壇酒仰頭喝了一大口。
劉潛默不作聲,齊修遠也不再開口自找沒趣,再者說他與劉潛的關(guān)系并不算好,齊修遠可還記著那一刀呢,小心眼的他遲早要還回一刀。
各自喝著悶酒,兩壇酒很快就見底了,兩人都是小宗師之境,對尋常的酒基本免疫,喝再多也不會醉。
喝光一壇酒,劉潛一句話都沒說,跳下房頂消失不見,齊修遠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搖了搖頭,真是個怪人。
他翻身又躺了下去,清涼的晚風摻雜著月光拂著,有一種說不來的愜意。
哼著前世的小調(diào),齊修遠莫名生出一種思鄉(xiāng)之情,到現(xiàn)在為止,他對這個世界都沒有一點歸屬感。
離鄉(xiāng)情愁。
無數(shù)文人墨客筆下的情景出現(xiàn)在他身上,齊修遠心里泛起一絲苦澀。
... ...
官道之上,馬蹄敲地,黃土紛飛。
一輛馬車緩緩前行。
齊修遠揮著鞭子,不緊不慢的駕著屁股下的馬車,身后車廂里空無一人。
明王刀綁在背上,裹著一層灰布,勉強能看出刀身的輪廓,閑的更加不起眼了。
三日前一行人從涌池郡出發(fā)去往陽爐城,道路何止千二百里,原本齊修遠以為劉珂會安排的妥妥當當,但離開涌池郡城后,劉珂與形影不離的劉潛便脫離了原本浩浩湯湯的隊伍。
“這些人我不管你如何處置,我也不管你如何去往陽爐城,只需要三個月之內(nèi)到達陽爐城即可。”
說完劉珂便留下一個漂亮的后腦勺讓齊修遠瞻仰。
雖然對劉珂的用意百思不得其解,但齊修遠隨遇而安的性子讓他遣散了一眾仆人,只留下一輛馬車,裝著金銀細軟以及一些干糧。
“劉珂這人陰險的很,不知道在謀算什么...”
齊修遠對劉珂可謂是提防提防再提防,三個月的時間相當之久了,看似暫時脫離了劉珂的掌控,但誰知道她有沒有留后手。
齊修遠有那么一瞬間想一走了之,天高任鳥飛,但現(xiàn)在翅膀根本沒長硬,飛不了多遠,小宗師在涌池郡不說橫著走,也算有一席之地,但是他又怎甘心偏居一隅之地,畏畏縮縮。
如果劉家不想放過他,齊修遠相信以自己現(xiàn)在的實力根本逃不過劉家的手掌心。
與劉珂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但齊修遠還是有信心的,劉珂靠著身后的劉家可以肆意妄為,如果他成長到讓劉家正視的高度,那劉家也不可能因為劉珂一個人的利益去得罪他。
有了黑碑在,自己茍且的日子不會太久。
黑色駿馬慢悠悠的走著,道路雖然顛簸,齊修遠坐在馬車上的身體卻穩(wěn)如泰山。
涌池郡距陽爐城有著十數(shù)萬里之遙,齊修遠要橫穿三郡才能看到陽爐城的影子,按照他這個速度,別說三個月,三年都到不了陽爐城。
齊修遠絲毫不急,這世界的交通能力還是相當強大的,飛鳥異獸數(shù)不勝數(shù),長途跋涉光靠車馬腳力是不可能實現(xiàn),所以有官府宗門專門培養(yǎng)載人飛獸,以及建造跟飛機差不多的飛船,不過價錢相當昂貴。
涌池郡地處偏僻,實力低下,碩大個郡城才有兩三個此類站點,但別的實力強勁的郡城就有非常多了,還有一些宗門勢力專門做這行生意,齊修遠出了涌池郡,只要他愿意,半個月就能到達陽爐城。
時間充裕,齊修遠這才放下心來,享受著獨自一人的寧靜。
寬闊的道路上不時有快馬奔走,靠雙腳走路的行人很少見,但不是沒有。
齊修遠看見一個夫子模樣打扮的老者,背著一個簡單行囊,步履矯健行走在官道之上,一身塵土。
他駕車從老夫子身邊經(jīng)過,那老夫子小跑幾步追了上來,笑著說道:“這位小哥,可否與你主子通稟一聲,讓老朽搭乘馬車,此行路途遙遠,老朽年老體衰著實有些吃不消。”
老夫子以為齊修遠不過是趕車的馬夫,車廂內(nèi)坐著的才是正主。
面對老夫子的懇請,齊修遠想了想,有個說話的人也好,便開口說道:“你上來吧,我就是主子。”
老夫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絲毫沒有掩飾懷疑之色。
齊修遠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老子有錢,喜歡自己駕車,有問題嗎?”
“還有,不準坐進車廂。”
“呵呵呵呵,沒有問題。”
老夫子沒有猶豫,手腳麻利的爬了上來,坐在齊修遠身邊,馬車又慢悠悠的向前駛?cè)ァ?
“老朽姓杜,單名一個孔字,敢問小兄弟大名?”
齊修遠看了他一眼,說道:“齊修遠,杜老先生你說話別跟我掉書袋子,正常點。”
杜孔豎起大拇指,說道:“我就知道齊兄弟不是拘泥凡俗禮節(jié)之人。”
“我說老人家,你這拍馬屁的水平可不怎么樣啊。”
“老朽可是真心實意的大實話,小兄弟千萬不要以為我是那種人啊!”
齊修遠撇了撇嘴,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問道:“老人家你此行去往何處?”
“北上去往百花郡城。”
“那挺遠的啊,老人家莫非想靠兩條腿走過去?不怕誤了正事么?”
百花郡在涌池郡北邊,中間還夾著一個黃石郡。
杜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實不相瞞,老朽囊中羞澀,搭乘不起那飛獸,步行也是無奈之舉,一路上也有許多好心人愿意載我一程,倒是省了不少的腳力。”
齊修遠:“以老人家這個年紀,不在家頤養(yǎng)天年,長途跋涉去百花郡又是何故?”
杜孔答非所問:“老朽至今未成家,孤身一人倒也自在,對含飴弄孫的生活雖然羨慕,但也沒有執(zhí)念。”
說完他抬頭看著遠方,布滿皺紋的臉上有著說不出的滄桑,齊修遠心中不禁感嘆,看樣子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吶,倒是可以聽故事打發(fā)時間。
“看樣子老人家有著不為人知的陳年往事啊,可否說給小子聽聽?”
杜孔擺擺手,“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上不了臺面。”
齊修遠呵呵一笑,說道:“不說你就下車,自個兒走路吧。”
老子好心搭你一程可不是免費的!
杜孔臉上的表情僵住了,這家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摸不準齊修遠是不是在開玩笑,杜孔干咳幾聲,“咳咳,既然小兄弟想聽,那我就不藏著掖著了,都是年輕時候留下的遺憾吶。”
齊修遠將馬車速度放緩,笑著說道:“老人家年輕的時候都去過什么地方啊?”
杜孔捏了一把花白的胡須,答道:“我并非習武之人,天下之大何其遼闊,窮盡一生也到不了頭,這么多年我連巨澤國偌大疆域都未走遍。”
“老人家行萬里路,定聽說過不少江湖事,小子我武功平平,但對江湖卻很是向往,不知道老夫子見識過怎樣多姿多彩的江湖風貌?”
說到江湖事,杜孔眼睛亮了起來,笑呵呵道:“齊小兄弟,不是老頭子我自夸,雖非江湖人,卻知江湖事。”
“這幾十年來各國戰(zhàn)火不斷,黎民百姓受苦受罪,但是對江湖卻影響不大,我年輕的時候聽人說過,這世上還有仙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齊修遠:“老人家你沒有見過仙人嗎?”
杜孔搖搖頭,“從來沒有目睹過仙人風采,但經(jīng)常能聽到他們的事跡,以前遠遠的瞧見一座大山斷裂,那威勢當真是驚天動地,當時以為是地龍翻身,只想躲的越遠越好,以免波及到自己,遭受無妄之災。”
“后來聽人說,那是兩個仙人在打架,知曉之后后悔的捶胸頓足,恨錯失那千載難逢的機會。”
齊修遠揚起馬鞭,輕輕抽在馬屁股上,駿馬吃痛,速度快了不少。
“老人家當時要是趕過去看了,說不定小子今天就見不到你了。”齊修遠說道。
“確實如此,年輕的時候想過習武,可家境完全支撐不起那耗費,也沒有習武的根骨,年紀一大就絕了這份心思。”
齊修遠對這話頗為贊同:“窮文富武!”
“看小兄弟的樣子,應(yīng)該也是習武之人。”
“小子學過幾手莊稼把式,算不上武者。”
二人坐在馬車上說著話,時間不知不覺便過去了,日頭西斜,天色暗淡下來,前方的驛站還有三十里路,官路上已經(jīng)看不到行人了。
“老人家,去前方驛站休憩一晚?”齊修遠問道。
“可以,我這一把老骨頭快要散了。”杜孔連連點頭,馬車顛簸,他有些吃不消了。
“坐穩(wěn)了!”
齊修遠提醒一句,高高揚起馬鞭,開始加速。
“駕!”
勁風鋪面,兩側(cè)風景快速往后倒去,駿馬全力奔跑,杜孔的身子左搖右晃,死死的抓住馬車不讓自己被甩下去,齊修遠卻不動如山。
約莫半個時辰后,到了目的地。
這個驛站屬于民用驛站,和旅館差不多性質(zhì),供行人休息,并非官府掌控的軍用驛站。
“二位客觀里邊請,咱們驛站有上好的客房,飯食也都熱乎。”
有個伙計快速跑了過來,齊修遠將馬繩馬鞭遞了過去,說道:“先給我的馬漱口刷鼻,喂食干凈的糧草,準備兩間客房,再來十人份的飯食,有什么雞鴨魚肉統(tǒng)統(tǒng)給我上。”
“好嘞!您二位往里邊請,自會有人安排吃食。”伙計麻溜的將馬牽到一邊去。
伙計對于齊修遠說的十人份的飯食他并不意外,習武之人向來都能吃,前不久他還招待了一群軍老爺,哪個不是吃下了一頭牛?
杜孔笑呵呵說道:“讓小兄弟破費了?”
齊修遠瞥了他一眼,不客氣道:“老人家你有錢么?”
杜孔眼睛朝天,裝作沒聽見這句話,人老臉皮厚。
二人一前一后走進驛站大堂,這個驛站規(guī)模頗大,一樓幾乎坐滿了客人,人聲嘈雜。
四周墻壁上掛滿了手臂粗大的牛油蠟燭,燈火通明,許多伙計肩上攤著白巾穿梭于賓客之間。
齊修遠挑了一個稍大點的桌子坐好了,招了招手,一個伙計小跑了過來。
“來壺茶水先。”
伙計很快把茶水端了過來,齊修遠先給杜孔倒了一杯,然后掀開茶壺蓋,咕嚕咕嚕一大口將壺中茶水一飲而盡。
“再來一壺!”
杜孔目瞪口呆的看著,沉默了一下,說道:“不燙么...”
齊修遠沒有理他,有接連喝了兩壺茶水,這才停了下來。
身后傳來一聲輕笑。
“土包子!”
他扭頭看去,身后坐著六個人,一對中年夫婦帶著一個少女,還有三個護衛(wèi)模樣的武者。
剛才出言笑話他的就是那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嬰兒肥的臉上還掛著笑意。
看到齊修遠轉(zhuǎn)頭,那中年男人對他拱了拱手,歉意道:“小女愚昧,冒犯少俠之處還請海涵。”
齊修遠輕輕點點頭,回過身去,沒有放在心上,講道理就行。
“爹爹!”嬰兒肥少女不滿的嘟著嘴。
中年男人皺著眉頭,輕喝道:“梅兒!爹爹之前怎么跟你說的?這次同意帶你出來,你與爹爹作的保證不作數(shù)了嗎?”
“信不信我馬上叫人送你回去?”
嬰兒肥少女連連擺手,“我不要回去!爹爹對不起......”
一旁的雍容華貴的婦人看著丈夫在教訓愛女,一點也不心疼,女兒不知天高地厚江湖險惡,以她的性子遲早要吃大虧,這也是夫婦二人一直放心不下的事情。
看到女兒服軟,中年男人的語氣軟了下來,“梅兒,爹爹教過你,出門在外不可惹事生非,剛才那位少俠與你無仇無怨,你為何出言譏諷?”
“若是換作脾氣兇惡之人,早就拔刀相向了!”
名為梅兒的少女低著頭,嘟囔道:“他喝茶的樣子本就是土包子一個嘛...”
“江湖中人不拘泥于小節(jié),你平日里就是過的太舒服了,習武不用心,念書也偷懶!以至于目光如此短淺狹隘,整日就知道跟一幫人胡混!”中年男人恨鐵不成鋼。
“江湖水之深,爹爹到現(xiàn)在都不敢說看得透!”
梅兒看到父親生氣了,捏著衣角不敢說話。
“梅兒,在江湖中要有識人的眼光,最忌諱以貌取人,假如剛才那位少俠是一位面相兇惡,渾身殺意之人,你還敢出言取笑嗎?”
梅兒輕輕搖頭,若有所思。
“這次跟爹娘出行,多看少說,懂嗎?”
“嗯!”
齊修遠沒心思聽后面中年男人教訓女兒,他一頭栽進了滿桌的大魚大肉中。
杜孔端著碗,深深吸了一口氣,忍住不去看齊修遠那狼吞虎咽的模樣。
“自己讀過圣賢書,切莫與這豎子一般。”
“伙計!再來兩只燒雞!”
齊修遠往嘴里塞著雞腿,一邊大聲說著。
“好嘞,稍等片刻!”
嬰兒肥少女正對著齊修遠的背影,努力不去看這飯桶的吃相,再加上剛剛被父親教訓了一頓,更加沒有胃口。
夫婦二人與三個護衛(wèi)倒是見怪不怪,沒有任何不滿之處。
婦人眼尖,瞧見了自家女兒的模樣,用手肘輕輕頂了一下丈夫的手。
中年男人會意,給女兒夾菜,打趣道:“梅兒,明日便到涌池郡了,屆時會見到許多年輕才俊,可不要扔下爹娘跟別人跑了。”
少女一聽這話,不樂意了,“爹爹,你說什么呢!我是那么膚淺的人嗎!”
“呵呵。”
“爹爹可知道你專門派人去打聽一些少俠的消息,而且每個月的宗師榜可從來沒有落下。”
“爹爹!”
少女被戳破了心思,頓時紅了臉,一下子也將前頭那人的吃相忘在腦后。
“不過爹爹,那些宗師榜上的哥哥姐姐都好厲害啊,年紀輕輕就走到了許多人的前頭,以后肯定可以進入先天!”
聽到這話,三個護衛(wèi)相視一笑,中年男人也放下了筷子,摸著鼻子苦笑道:“你爹我在小宗師之境十五年駐足不前,你這么說可太傷爹的心了。”
少女一聽立即挽著父親的手臂,撒嬌道:“在梅兒心里爹爹最厲害了!”
中年男人摸著女兒的頭,說道:“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能夠入宗師榜的人無一不是天資卓越實力高強之輩,爹爹與他們比還是差了許多,連唯一的優(yōu)勢年紀都是個笑話。”
“我不許爹爹這么說自己!”少女連忙擺手道。
“傻女兒,這才是江湖現(xiàn)實的地方。”
“宗師榜內(nèi)榜外榜共二百人,匯聚了全天下最頂尖的后天高手,不說內(nèi)榜大宗師之境,外榜小宗師中隨便拎出來一個就能把你爹打趴下,你爹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更別說那些排在前十的妖孽了。”
坐在前頭的齊修遠將這一番對話聽了進去,心里暗自思量:“天下之大,武者數(shù)不勝數(shù),這宗師榜上的二百人算得上是頂尖天才了,不知道我現(xiàn)在有沒有問鼎宗師榜的資格!”
身后一家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齊修遠也沒有太認真去聽,一頓飯吃了半個時辰,齊修遠拍了拍肚子,酒足飯飽的感覺真的舒服。
隨意從行囊里拿出一錠金子扔給了伙計,付這飯錢以及房錢綽綽有余了,齊修遠對這身外之物沒什么感覺,這世界拳頭大才是硬道理,不是前世一般有錢的是爺爺,沒錢的都是孫子。
“伙計,準備好熱水!”齊修遠吩咐道。
收下金錠的伙計在袖子里估摸了一下分量,喜笑顏開,“好嘞!”
“老人家你慢慢吃,我先回房間了。”
齊修遠轉(zhuǎn)頭對杜孔說道,隨后往樓上走去,走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那一家人,臉上肉嘟嘟的少女梅兒捕捉到他的目光,沖他做了一個鬼臉。
齊修遠報以微笑。
“這么可愛的女孩子,沒人要就打死算了。”
他在心里已經(jīng)將其劃分到熊孩子一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