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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離別將至

兩個多月后李牧出院回到了王村,李楓則四處奔波,著手辦理李牧的轉學手續。

盛夏時節雨紛紛,綠油油的田地片片相連,蟬鳴鳥啼。山中霧氣繚繞,群山翠綠。

李牧和王靜在家收拾著東西,再過幾日他們就該離開這里前往省城開始嶄新的生活。

“牧牧這些東西你不帶走嗎?”

“不帶走,留給王萍他們。”

李牧將一些漫畫書,光盤和玩具整齊的放在地上,他打算把這些東西都留給王萍和王康,當做是自己留下的念想。

王村的學校是座兩層高的小樓,學校只開設學前班和一到五年級,六年級則要到鎮上的小學就讀。每個年級只有一個班全校師生加在一起不到百人,教室只有五間,一年級和學前班在一個教室上課,五個老師精通所有科目,一個老師負責一個班的全部科目的課程。

王萍和王康今年十二歲出頭兩人八歲入學,今年五年級。教室內老師在黑板上講解著課文,大部分同學都在認真聽講,坐在倒數第二排的王萍左手撐著下巴右手放在課本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身旁的王康則咬著鉛筆趴在桌子上。李牧回到村里的時候他們原本是很興奮的,晚上三人和往常一樣看著電視,李牧突然告訴他們近期他就要離開去到省城。別期將至三人相看無言,那一晚王萍回到家中后一直埋頭閱讀課文,王康一言不發的回到房間鎖上房門早早地躺在床上蒙頭大睡。下課后兩個人看著第一排靠窗的空空的位置黯然傷神兩眼無光。

“今晚我們還要去找那家伙嗎?”

“不知道!”

放學后王萍和王康走在鄉間的小路上,原本打打鬧鬧的兩人今天也變得安靜了。

李牧獨自一人坐在田邊的空地上,用樹枝在地上隨意亂畫。夏天很熱,他只穿了一件背心和短褲。往常的這個時候三個人總會在這里趴在地上寫著作業,寫完了就相互追逐打鬧,玩累了就回到李牧家中看電視。多數時候王康都會留在李牧家中過夜,兩個人總是在深夜等到王靜熟睡后通宵打游戲到天亮,白天上課的時候經常在座位上搖頭晃腦哈欠連天。如果可以李牧想一直待在王村陪著二人,可是生活總不讓人如意,父親獨自一人在外打拼也需要身邊能有親人陪著,最重要的是奶奶年紀大了逐漸照顧不了李牧,李牧白天還要上學很多時候都幫不上王靜什么,只能在家的時候幫著做些瑣碎的家務,特別是這次意外讓李牧容不得抗拒去往省城生活的安排。

盛夏的風拂過田間蕩起陣陣綠色的漣漪,傍晚的風很是涼爽卻奇怪的讓李牧感覺到了些許涼意,夕陽已經依靠在了西山上,放下手中的樹枝起身準備離開,不知何時王萍和王康站在了李牧的身后。

三人對視了一會兒,李牧用手抓了抓了自己頭發開口說到:“你倆放學了啊。”

王萍:“是啊,到了你家王奶奶說你吃過午飯就出門了。”

王康:“我就說你小子肯定在這果不其然,怎么還想躲著我們?”

“怎么會呢,我就是一個人在家悶得慌沒有事做,就出來四處走走,透透氣。”

王萍和王康放下背上的書包盤腿坐在地上拿出作業本,筆和課本。

“坐下吧,陪我們做作業,反正你也閑。”

“好!”李牧在兩人的身前盤腿坐下。

王康:“什么時候走?”

“應該還要過兩天。”

“這些天你不回學校上課嗎?”

“不回,打算留級了。”

“哦。”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一旁的王萍低著頭靜靜地寫著作業。

李牧心里很是難受,將至的離別讓三人的氣氛變得有些冷。就那樣一直等到寫完作業他們中間一直沒說過一句話,往常寫作業一直不安分的王康出奇地低著頭認認真真寫完了作業。

王萍:“作業寫完了。”

李牧:“嗯。”

王萍:“就這么干坐著嗎?”

李牧:“做什么都行。”

王康:“要不我們結拜吧,像電視劇里的一樣。”

李牧和王萍看向王康,瞪大眼睛心想這小子又發什么瘋呢。

“別這樣看著我啊,結拜有什么不好嗎?我們可以像電視劇里的一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彼此間以兄弟相稱。”

王萍:“我不想做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可以,但為什么偏要做兄弟呢?”

李牧:“其實我覺得也行啊。”

王萍:“我覺得不可以!我不愿意!我們三個人原本就是親戚感情又好沒必要做兄弟!”王萍有些急了,在她心里她清楚的知道王康和自己可以兄妹相稱,但李牧不行,她不允許這樣,堅決反對。

王康呆了一會兒腦子里蹦出那天路遙說過的話,瞬間理解了王萍內心的想法,趕忙解釋道:“我就是隨便說說,只是隨便說說別放心上!”

王萍:“哼!你腦子里裝的是什么能不能為我考慮一下?”

李牧腦子又不夠用了,他并不覺得王康的提議有什么不妥,難道王萍是不喜歡叫王康哥哥?不過萬幸的以前的氛圍又回來了。

“萍姐!萍姐!我剛才就是隨便一說,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當我放了個屁!”

“一天天的能不能憋個好的,現實一點的!”

“是!是!是!您老教訓的是!”

“李牧今晚我不回家了,在你家住了,這幾天都不回去了!”

“啊?你爸媽不是不讓你在外面過夜嗎?”

“是啊!想什么呢?你就不怕王叔打斷你的腿?”

“不怕,我已經跟家里說過了。”

“他們同意了?”

“是的!”

李牧有些好奇,以前王萍的家人總是不讓她在同學朋友家留宿,就連在外面太久都會遭罵,她是怎么說服自己的家人的!其實昨晚王萍向自己的父親提出自己的請求時同樣和往常一樣被狠狠批評了一頓,當時父母的訓斥縈繞在耳旁,內心卻滿是對李牧的不舍,慢慢的王萍哭出了聲,哽咽著向父母表面了自己的心意,聽過王萍的心聲后王萍的父親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你年紀還小哪能懂那些,不過既然那是你內心真實的想法,就去吧。”

王萍:“李牧我們回家吧!”

“行,去我家剛好我餓了。”

“不是,那今晚咱仨睡一屋嗎?要不要把李牧房間的床拼起來啊!哎!聽我說啊你倆。”

當晚吃過晚飯后三個人還是和往常一樣坐在電視機前面有說有笑的,看完電視劇就用DVDS播放動漫來看,中途李牧靠著王康王萍靠著李牧,就這樣一直到深夜。

王萍:“我困了!明天我和王康還要上課呢。”

李牧:“那我們就去睡吧。”

王康:“睡一屋?”

“是啊,睡一屋”面對王康的提問王萍不緊不慢的說道。

李牧“啊?”

“這樣啊!嘿嘿!要不你倆睡一張床上,我睡另一張床。”

王康眨了眨眼睛擺出了一個極度猥瑣的表情邪笑著看著李牧和王萍。

“別瞎想,我單獨睡你倆擠一張床上。”王萍給了王康一個白眼。

這時王靜走進屋內“萍萍晚上要不你和我睡,畢竟是女孩子!”

“王奶奶沒事的,我們的關系已經和親兄妹沒有差別了。”

“行,那晚上你們仨早點睡。”

“和兄妹沒差你還不同意結拜?”李牧心里想到。

王萍:“走吧,睡覺!”

走進房間王萍直接脫掉鞋子襪子鉆進了被窩了。

“哎,你等等那是我的床啊!你睡另一張好不好?”

“不就一張床嗎?那么計較干嘛?你在被窩里藏金子了嗎?”

“可是我……”

“行了,李牧讓她睡吧!一張床才是。”拍了拍李牧的肩膀王康也脫掉鞋襪鉆進了被窩。

“你倆還真是不客氣啊!”

農村的夜晚蟬鳴依然還縈繞在村中眾人的耳邊,村里人聽習慣了覺得這時盛夏的安眠曲,城里的人來到這便將其當做魔鬼夜晚的嘶吼。盛夏的天空見不到一片云朵,群星星羅棋布密密麻麻的,皎潔的月光透過房間的窗戶散在王萍的床上。一旁的李牧和王康已經陷入深深的熟睡之中,月光照在王萍的臉上,眼角末梢掛著的淚水在月光下顯得晶瑩剔透,王萍內心初生的愛情的萌芽的給以他無限美好的幻想,多少個日日夜夜幻想著和李牧一直一直膩在一起,分別將至內心的酸楚被無限放大。大人們總說小孩子之間只存在純潔的友情,只是錯將彼此的好感當成了愛的萌芽,可是它總是來的那么猝不及防,即使是十幾歲的孩童也在不經意間觸摸到了它,嘗到了它的酸甜苦辣。

次日拂曉王萍早早地起了床幫著王靜準備早餐,李牧和王康起來后看到廚房里大展身手的王萍兩人同時驚訝地說到:“原來你還會做飯啊!”

“我會做飯很奇怪嗎?”

王康:“天哪!不得了,實在不得了,你平時大大咧咧的沒想到還有這本事。”

李牧:“是啊!我也沒想到!”

“你們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

“萍萍可是個好女孩,今天大早上就起來幫我的忙,你倆就別說閑話了,這么好的姑娘就在眼前可得好好珍惜。”王靜將早餐端上桌開始打趣二人。

“聽到沒有,我這樣的女孩不多見!”

“切,村里的姑娘想你這個年紀的誰不會做飯啊!別得意,你不是特別那個。”

“喲,那你別吃了,餓著吧你。”王萍說完伸手就一把打掉王康手上的油條。

“別啊!”

早餐過后朝陽剛好爬到了山頭,三個人走在去往學校的路上,一路打鬧一路歡笑。

香城李牧原先的家中,李楓收拾著家里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張彤離世后的遺物。往后幾十年除了清明和張彤的忌日,李楓和李牧都將一直在省城生活,一直到李牧成家立室自己步入老年后才會回到這里。看著張彤的照片,李楓一直覺得妻子還在自己的身邊,多年來對張彤的感情一直沒有被時間沖淡,有時他也會感到孤獨寂寞無助,每當自己落寞的時候他總會翻看著當年張彤寫的日記,上面記錄著兩人從認識到戀愛結婚后的點點滴滴,就連小到當年李楓下班回家帶水果回家的一幕都被張彤寫在了日記上,佳人未走只是她變得讓人摸不到,看不見……

將王萍兩人送到學校后,李牧回到了家中,他坐在房間的小桌前拿著筆在本子上記錄著昨天三個人一同經歷的點滴,從他識字以來,李牧就自覺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他喜歡把每天發生的事情寫在紙上,不論好壞他都會在第二天記入自己小本子。

課堂上王萍不在發呆,一夜的思考讓她找到了自己努力的方向。那一晚媽媽告訴她自家和李牧家有著很大的差距,這種差距會逐漸拉大兩人的距離,慢慢的在時間的洗禮下從小建立感情也會被生活逐漸沖淡,要想一直追趕著李牧就得好好讀書認真學習通過自己的努力彌補兩人之間的距離。身旁的王康也端正了自己的態度,同樣的他也得到了家里人的忠告,不知不覺中三個人的心智都逐漸成熟,這也驗證了那句話:苦難和逆境之中人的成長速度往往會得到空前的提高,生活雖是一把重錘,卻也能在不經意間鍛造人的的心理,若是不想被生活所擊敗就直面生活的困難,若不想失去心中所珍惜的人就不要讓現實拉大彼此間的距離。

學校朗朗的讀書聲伴著蟬鳴鳥啼在盛夏的酷熱中交織演奏著,生命的樂章在成長中揭開。

陽光透過窗戶撒在李牧的身上,相比幾年前而言李牧的身上少了一分稚嫩多了一分成熟,床頭掛著當年拼好的杜鵑,床邊是一家五口人,張彤,李楓、王靜、李燕和李牧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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