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煙用神力加固了密林和洞穴的結界,再將自身神力緩緩輸送給白容。但不斷地遭到他身體的抗拒。反反復復下來,容煙也感覺到了些許虛脫的感覺。
真的很奇怪。
白容一個萬年大妖,這點反噬對他本身本是沒有什么影響,可他為何……
容煙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妖術,還有他方才說什么他不想……她也有些困惑。白容的身體也沒有那么虛弱,他身體里那股涌動的黑色暗流,仿佛將他控制了一般。
真的只是反噬嗎?
她將手輕按在他額頭上,那是滾燙的。
不過是她和容楚談話這一個半時辰左右,到底發生了什么?
容煙起身,緩緩走出枯木林,加固結界和輸送神力已經幾乎耗盡了她剩余的神力,如今走路,都有些許不穩。
忽然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神女大人!神女大人!”
容煙抬眸,見一名神族人神色慌亂地朝她跑來。
“神女大人!”他氣喘吁吁停在她面前,“不,不好了……”
“怎么了?”容煙感覺心中一陣莫名的不安。
神族人斷斷續續地開了口:“王嫂……那個新任神女的娘……方才外出時……在雪地上忽然跌倒……生、生了!可是……”
“可是什么?”仿佛有千萬擂鼓怦怦擊打著胸口,讓容煙一時有些喘不過氣兒。神醫說過,王嫂最早也是在半個月后生產,更何況她還吃了定胎藥,按理說是不會早產,可現在……更何況她的孩子將會是新任神女,如此不合規矩的生下來……
神族人臉上有驚惶之色:“可是那個胎兒竟然是死胎!還帶著妖息!祖上大怒!”
容煙一怔,二話不說出了木屋。
待她匆匆趕到時,木屋中隱約有哭聲傳來。她猶豫一陣,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王嫂跪在地上,年輕姣好的面容如今被淚水模糊,臉色慘白,她哭著,扯住祖上的衣角,語不成調。
“祖上!祖上……求求您……真的不是……”
“妖孽!”祖上憤怒地用拐杖擊打著地面。“來人!把這個妖女拖出去給我誅了!”
“不要!”王嫂跪行幾步,抽噎著,“祖上……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這孩子……我沒有!她絕不是妖怪!求祖上開恩!祖上您放了我吧!祖上!”
“祖上……”容煙小心翼翼喚了一聲。
祖上回頭看見了她,沉沉嘆了一口氣,回身,狠狠用拐杖敲著地面,“好,妖女,你就給我說說,為什么會早產?為什么你好端端的胎兒會成死胎,還帶著妖息?為什么你一個要生了的人,不好好呆在家里,跑出去干什么?”
王嫂一個勁地搖著頭,哭得不成樣子,抽噎著道:“我,我丈夫……昨日就出去了……今,今日還沒回來……我,我擔心他,就想出去走……結……結……”
“王嫂,”容煙蹲下身,扶起她,“不要哭,你說出來,若真是委屈你了,我會替你做主。”
“神女大人……”王嫂掙扎著起身,用袖子胡亂抹了抹眼睛,緊握住容煙的手,“神女大人救救我!我真的不是妖,我孩子也不是……我,我出去找丈夫,結果……我看到妖怪了!”
屋中死寂一般,唯有王嫂壓抑的哭聲。
“胡說!”祖上愈發的憤怒,“雪域乃純凈所在,怎會有妖怪!分明就是你找的借口!”
“我沒有說謊!”王嫂哭得更兇。
容煙心中一顫,扶住王嫂,輕聲問道:“王嫂別著急,你說說,妖怪……長什么樣?”
王嫂一個勁地搖著頭,用袖子抹著眼淚,袖口上很快就沾濕了一大半,“我……我沒看清……但,但真的是妖怪!就,就看到有白色,一抹白色在眼前……”
容煙怔住。
“你自己眼花了說什么妖怪!”祖上怒道。
“我絕對沒有看錯!”王嫂緊緊拽著容煙的袖子,“他,他是白的……我,我還看到他身上有黑色的霧氣!那不是妖怪是什么?!”
容煙覺得頭痛的厲害。
妖怪……
怎么可能!
之前在枯木林……他用了妖術……可是白容!怎么能這么做?!
不,不會是白容……
她和白容在一起數年,他是什么樣的人,她最清楚不過。
他雖然是妖,卻絕不會做出傷人性命之事,若真是如此,神族人都要被他傷害一大半了。
“容煙,”祖上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怎么回事?”
容煙驀然回頭,“祖,祖上……雪域,雪域沒有妖怪……”
“不可能!”王嫂撕心裂肺哭喊道,“一定有的!我沒有看錯!那是妖怪!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祖上!”她一個勁地磕頭,“您要替我做主!真的有妖怪!我的孩子不能這樣被白白奪了性命!”
祖上依舊沉默。許久,她望向容煙,目光凌厲。
“容煙,若真是有妖怪,那是你的失職。傷了神族新神女的性命,這可是大罪!你可要想好了,不許說謊,到底,有沒有發現妖怪?!”
容煙回視著祖上,努力讓聲音保持鎮靜,“沒有。”
“來人!”祖上轉過身去,不再看她們二人。
有兩名神族侍衛掀開簾子進來。
“馬上派人追查,務必給我找出這個妖孽!傷害神族人的性命,罪不容誅!”
“是!”二人離去。
“好了,”祖上慢慢回身,目光陰沉,“今日之事,暫先作罷。你們二人,都不許說出去,免得擾亂人心。回去吧。”
王嫂哭哭啼啼地走了。
容煙只覺得渾身無力,搖搖晃晃也出了木屋。
屋外冰冷的空氣頓時讓她清醒了不少。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嫂不可能說謊,她是真的……看到白容了。
可白容……白容用了妖術,反噬……怎么會反噬呢?除非……被打斷。可他怎么……還推了王嫂?
頭開始隱隱作痛。
許是神力消耗過度,容煙感覺有些難受。她伸手扶住門欄,只覺得愈發暈眩。
不可能啊……白容,沒有理由這樣做!
可是……白容最近也異樣得很……
頭痛得開始抽起來。
容煙微微吃痛,喘息著。
又有哀切的雪韻在耳畔響起。
靈歌……
仿佛有人在喚她。
不要……
容煙極力掙扎,卻慢慢失去意識。
“容煙。”身后忽然有人喚她,將她猛然拉了回來。
容煙回身,看到了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墨秦。除了白容外,他是她唯一的朋友。
“你過來,”他的聲音有些冷,“我要和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