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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荒城

  • 現代妖事怪談
  • 黑色風鈴
  • 5456字
  • 2020-10-24 00:53:03

沉重,壓抑,窒息。

徐白死命推開壓到身上的重量,掙扎半天探出只手。另一個人拉住 他,順著那個方向他爬出泥土。

他們身處群山中。山峰蕭瑟,空氣冰冷,應該是冬天。

徐白吐掉嘴巴里的泥,問:“這是什么鬼地方,害得我像老鼠似的 鉆地洞,憋死我了。

趙允身上干凈許多,他放出一群蜜蜂,先行偵查一番。

此處山峰林立,彼此獨立,好似碗形。他們出現的位置是山腳,抬 頭看去山的坡度極陡,爬上去不大可能。每座山高不過五百米,距離 兩百到四百米之間,山上無草,樹木參天,數量稀稀拉拉不超過一百 棵。

此時太陽快落山了,昏黃的陽光,裸露的泥土,形成色彩單調的油 畫般的景色。

徐白仰起頭,深呼吸,判別氣味分布。

“泥土是自然的,但不是山里的味道,更接近平原。聞不到活的動 物,尸骸氣味比較重。”他說道。

趙允:“范圍太大,我們等偵查結果出來再行動。” 他本就喜歡呆著不動的生活,不一會兒從口袋掏出個小本子專心的 寫起來,徐白可忍不住,沒半小時憋的四處亂躥。圍著身邊的小山爬 來爬去。

“土質發黏,蠻肥沃的,樹干質地特別硬,天快黑了!”徐白百無 聊賴嚷嚷,嘴中呼出陣陣白氣。

趙允伸個懶腰,點頭:“嗯,挺冷的。” 徐白抓頭。

陽光迅速隱遁到地平線下,黑夜接管了這個世界。趙允頭頂上盤旋 起十來只螢火蟲,每只照明能力相當于二十瓦白熾燈。照亮周圍數米范圍。

眼見徐白無聊到抓蟲子玩,前去偵查的蜜蜂終于回來了。

蜜蜂停到他手心,挪動身體,不時振動翅膀。趙允解讀出大致位置 及環境,對徐白說:“別玩了,找到他了。” “太好了,我快悶死了。往哪兒走?” 趙允讓蜜蜂為螢火蟲帶路,三個光團飄忽著向后飛去。

大小不一的山峰剪影影影綽綽,給人不祥之感。螢火蟲的光照在徐 白臉上,雖然他神態輕松,趙允看在眼里油然生出陌生鬼祟的情緒。

這可并非他的真面目,突然見過他另一張臉,暗藏的恐懼心理翻騰到 意識層面。

人對狼總是敬畏的吧,不管你是如何形容他們的。自己是否靠他太 近了,黑虎一臉兇相,本能的會對他保持距離。徐白則很容易令人放 松警惕。但畢竟狼不是寵物狗,他也絕不會當自己是人類社會的寵 物。隨便接近,不知道會碰到什么危險。

徐白側頭,趙允目光游移到前方黑暗中。

“你,想什么呢?” 希望是多心了,趙允從他眼里解讀出少許威脅的意味。哦,是氣味 的關系吧。據說犬類可以通過氣味嗅出人的情緒,天色這么黑,他看 不清趙允的表情。

“你在另一邊是做什么的?那么好的刀法,練了不少年?” 徐白笑了,他的牙很白:“做什么,跟我老爹后面管理自家的領 地,找東西吃,練點妖術,做些日用品。男耕女織,一般的傳統生 活。我住的地方同類少得很,各家管各家的領域。想不到你還是怕 我,嗯,我該高興還是生氣?” 趙允:“四條腿的我不怕,兩條腿的說不準。畢竟,我的生活你清 楚,你的生活我所知不多。” 徐白吐出長長一口氣,好像自嘲。他偏開兩步,兩團碧綠的冷光淡 淡流動,清冷,警惕,沒有趙允想象的陰森,作為警察時的徐白的溫 和同樣包含進去。另一個外表只在黑暗中顯出輪廓。

趙允的心跳加快一些,等到心情平復下來,他對徐白微微一笑。

走過五個山頭,他們走近一間客棧,從外形上更像古裝片里的道 具。客棧分兩層,寬不過二十米,長方形,門口掛倆紅燈籠,映得客 棧大門紅彤彤。窗戶透出微弱的燈光,想必要找的人還未睡覺。

徐白敲門。

一個五十來歲的男聲傳來:“來啦。” 門開了。開門的人是個舊時老掌柜式的男人。頭發已經開始花白, 身材富態,穿身大褂,留著胡子,圓臉,眼睛瞇成一條縫,笑瞇瞇 的。利落的將他們迎進門。

“二位,請進。這么晚趕路夠辛苦的。” “是啊,先給我們弄幾個菜,你這兒還有空房嗎?”趙允。

“空房有,你們先吃著,我叫人打掃一下,保證干凈。”老掌柜朝 后面喊了嗓子,一個跑堂的揉著眼睛走過來。

“客官,想吃點什么呀?”跑堂的半睡半醒。

徐白:“有餛飩的話要三碗。” “好嘞,您二位稍等。” 店面沒什么特別,四五張桌子,算賬的柜臺一邊是進廚房后院的 門,一邊是上樓的樓梯。柜臺上一盞油燈,不大會兒老掌柜給他們桌 上另添了一盞,好歹看得清菜。

徐白打量完店內擺設,想起個問題:“吃飯住店要花錢,可我們那 兒來的銀子?” 趙允:“你也太實在了,這全是假的,你又沒吃到什么,何必給 錢。再說我們付賬前他就清醒了。” 餛飩端上桌,熱騰騰,氣味誘人。徐白抓過筷子,小心嘗口,味道 正常。

“吳大爺居然來做掌柜的,他以前做木匠的呀。你看出什么門道 了?”徐白大口吃著。

趙允:“暫時沒有。當個旁觀者,合適時候幫點忙,虛空自然就破 除了。” 徐白拉過第二碗:“聽上去難了些。不過說什么都要救他出來。等 下你休息,我監視。” 吃完之后,他們在那個跑堂的帶領下上到二樓,找間空房住下。

客房里有兩張床,一張小圓木桌子。跑堂的替他們換上熱水,然后 繼續睡覺去了。趙允放下包,打開窗戶。

天地間黑乎乎一片,連星光都看不到。這種客棧會有生意嗎?徐白 坐在桌子那,側耳傾聽。

時間一分一秒流走,趙允感到困了,趴桌面上打起瞌睡。徐白安靜極了。因為這里實在太平靜。

房間里再怎么干凈,一兩只蟲子的動靜總該有。隔壁空蕩蕩,窗外氣流凝固一般,一絲風都吹不進來。關上門后猶如一個封閉空間。

看眼表,一點多,正是他最精神的時候。他推開門,本來微弱的摩擦聲放大無數倍,刺激著他的神經。感官不起作用真難受,弄點聲音出來可以讓他確定自己耳朵還在。

上樓梯后一條過道連起五間客房,過道上朝下看整個大堂一覽無遺。他們住最里面那間。

腳步聲,從廚房那邊傳來。是那個伙計,停到柜臺。“當”,放了個東西在柜臺上,然后返回廚房。另一個腳步聲,走出柜臺,徐白沒動。

老掌柜雙手捧個大瓷碗,瓷碗直冒熱氣,上面一層油光。聞上去肉香濃厚。他看見徐白站在門口,笑了一下,敲響第一間客房的門。

“爹,肉煮好了,我進來了。”老掌柜畢恭畢敬。

等上快一分鐘,他仍然半弓腰背,一臉謙卑的侯著。

“啊。”房內一聲蒼老嘶啞,有氣無力的回應。

老掌柜趕緊騰出手來開門。但那只碗看上去挺重,他又端了好一會兒,吃不住勁,眼看手一哆嗦。

徐白快而靜的挪到他身邊,看似不經意扶住那只碗。

“掌柜的,小心哪。” 老掌柜:“麻煩你了,老了,不中用了。”說這話時,門已推開一條縫隙。徐白瞧見里面床上有個人,蓋著被子,床頭那一張矮桌。所用的物品精致高檔,被面似乎還是絲綢的。

老掌柜走進房內,完全轉過頭前,恭敬的摸樣被疲憊與憎惡代替。盡管是一眨眼間。

另外三間全空著,閑置有段日子了。徐白回到房里,趙允正大啃炸雞腿。

他丟個雞翅到嘴里,幾口咽下肚,對趙允講剛才的事。說完再抓起咸肉,吃餛飩時覺得飽了,三小時不到餓的厲害,早知道晚飯不省了。

“我也發現一個問題。”趙允舔著手指頭說,用力把雞骨頭扔到窗外。

一秒鐘,雞骨頭以相同速度飛回屋內。

“我們出不去了。空間被鎖住,我估計八成不是好事。”趙允。

“像你說的,靜觀其變。”對于這類狀況徐白反而興奮起來。

次日,外面下起了大雨。道路泥濘不堪。

客棧大門開著,雨水密集得遮住遠處群山。他們倆到大堂吃早飯,房內光線不比晚上亮多少。

“好大的雨,看來今天走不了了,是吧,徐白。”趙允說。

徐白點頭:“這天氣,說下雨就下雨,得,多花一天的錢。” 趙允喝著茶,欣賞雨景,徐白半閉上眼睛休息。

伙計湊上前來:“嘿嘿,二位,您看這天實在不好,那就多住兩天。房錢可以少算點,我們掌柜的最大方了。”說話時他總發出種奇怪的雜音,就像是該出的氣卡住一部分在喉嚨里,要用力擠才行,所以話語中了尖銳的嘶嘶聲。一雙眼睛瞇到只剩兩條線,相當猥褻的感覺。

“黃二!客人吃飯你插什么嘴,干活去。”老掌柜一臉怒氣,“二位客官,小店還要接待別的客人,實在對不住。雨小了你們就走吧。” “掌柜的,這怎么回事,開店的往外趕客人?再說先來后到,怎么能為了后面的客人趕走先住進來的。這雨一天半天的可停不了,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不是鬧著玩的。”徐白。

老掌柜冷冷回到:“那沒辦法,本來這店偶爾開門招待定好的客人,你們不過瞎闖進來,收留一晚已是破例。不要再說,你們的錢我不收了。趕緊走吧。” 嗬,氣死我了。徐白暗想,我出得去還用你說嗎?而且我不想出去。這老頭太古怪了。

黃二一直眼珠亂轉,偷看他們,這時他躲在廚房門簾后說:“掌柜的,看人家多可憐,反正后面那幫吃完就走。二位不覺得晚些吃飯委屈的話住下來無妨啊。” 老掌柜喝到道:“黃二!!” “嗵”的聲悶響。

樓梯上下來個人。一根檀香木拐杖,白底黑面的靴子,黑色長衫,頭上一頂圓帽,掌柜的爹下來了。

“咚,咚……”拐杖敲在樓梯上,遲緩,機械。他露到衣服外的皮膚慘白,蓋了層霜似的。褶子疊在一起,隨他的動作顫巍巍的。眼神渾濁不清,不知道他看著什么。但徐白感覺他并不糊涂。

老掌柜頓時蔫了,立即跑過去扶住老爺子。他爹一步步連拖帶蹭坐下,黃二端來三盤點心和茶水。

“這……兩位……客人留……下”老爺子好不容易說完這句,便只顧喝茶了。

黃二大叫:“知道了,東家,我去給二位貴客打掃打掃。”說完躥上二樓,那叫一個快。

趙允兩人對視一眼,徐白對老爺子說:“謝謝您了。” 早飯后回到房里,徐白睡覺,趙允摸出塊黑石,細心雕刻起來。

雨下到黃昏,勢頭小下來。預先商量好似的,一群身披蓑衣,頭帶斗笠的人由四面八方冒出來,聚集到客棧。

黃二舉個特大號的托盤,飛快上菜,上酒。來了三十多個客人,將大堂占得滿滿當當。老掌柜只顧低頭打算盤,任由他的伙計單獨應付。

那三十來個客人進屋后仍穿著蓑衣,帶著斗笠。趙允盤腿坐二樓過道上,一手支頭,看樓下忙來忙去。

客人們用他聽不懂的語言交談,吃東西前總要先聞聞。飯菜消耗很快,黃二幾乎要跑才行。上的菜質量上屬于中檔餐館的水平,量又大。很難想象僅憑黃二和老掌柜怎么做出來的。

菜過五味,酒過三巡,一屋子客人醉醺醺,叫嚷聲吵的耳朵疼。黃二終于歇下來,弄壺白酒,站柜臺邊直接拿酒壺灌酒。目光冷酷的掃視他們。

徐白走到趙允身邊:“吃完了,黃二該動手了。一屋子腥氣,熏的我睡不著。” 趙允:“你全清楚了?” “對,你歇著,交給我處理。” 趙允站起:“好吧,完事了叫我。這把刀給你用,算送你的。” 酒宴結束,這幫人晃晃悠悠走出客棧。徐白一個個點數,吃飯時三十七個,吃完飯三十五個。剩余的進廚房了吧。開黑店吃肉,低級招數。唉,吳大爺,難道妖怪在你心里如此之笨? 客人一走,只見老掌柜收拾碗碟,黃二進廚房一直不出來。東西收拾完,燈也滅了,氣氛回歸到陰暗平靜。

徐白躲在客房門后,耐心等待。

大約四十來分鐘,昨晚的腳步聲再次出現。老掌柜略顯沉重的腳步走上樓梯。

“爹,肉做好了,吃吧。”老掌柜低聲說。

門開門關,老頭子喊起來。瓷碗摔到地上,老掌柜踉蹌地退出房間,老頭子聽來生氣了。停上會兒,他壓低腳步下去了。

兩分鐘后,黃二口里咬把刀,順過道下的柱子爬上二樓,躡手躡腳爬到趙允他們房前,小眼睛兇光閃爍。

作者:荒城2009回復日期:2009-6-214:21:00 他推開半扇門,床上帷帳遮住了視線,模模糊糊看見倆人形。他抓緊尖刀,一步跨進房門。

一只手死死扣住他頭骨,“咔吧”脆響,手指第一節穿透頭骨。

“呼吸太重,隔到門我都聽到了。你的功夫不到火候呢。”徐白站他后側,左手抓住他的頭。

黃二怪叫,尖刀反握,全力刺向他的腹部。徐白收腹,順勢后滑,左手朝下拽,黃二撲通一聲倒下。徐白右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捏住他的頸椎,扭斷它。

動彈不得的黃二被扔出客房,掉到大堂。徐白一躍而下,全身力量集中到手肘,撞上了他的腦袋。血漿四濺,木屑紛飛。

黃二的軀體皺縮扭動,那身衣服化成亂蓬蓬的毛,四肢也縮短了。老掌柜跳出柜臺,絕望的舉起木棍攻擊徐白。徐白揮起手刀斬斷木棍,在老掌柜胸口上一拍,他捂著胸口倒下了。

趙允鼓掌:“真是不錯,你做殺手一定能成功。” “喂,不要侮辱我的品格,我是警察。”徐白抗議。

“我是想說以你的本事做民警大材小用了,不做殺手,做保鏢也好啊。” 第一間客房的門開了,那個老的不像人的老頭一步三挪,渾身抖的厲害。

他蹭下樓梯,哇哇叫著走向徐白。徐白有點緊張,他要耍什么花樣? 一條比人腿粗的蟒蛇咬住他頭顱,提到半空。將他卷住,三五下塞進食道。

趙允摸摸蟒蛇下巴,蟒蛇滿足的盤起,開始消化食物。

老掌柜醒了,一把抓住徐白的手:“你,你,我爹呢,他去哪兒了。” 徐白向上一點頭。

老掌柜看到蛇肚子里的人形,發出讓人發毛的慘叫:“啊!完了,我全完了。完了呀。你這把老骨頭,你死都死了,還要拖上我在這里等死。吃,吃,你就是要吃。哎呀,我死了……”他打著滾,雙手亂抓,兩眼發直。

“等他平靜點再說。”趙允盯住他,背包里黑石變得發燙。

老掌柜哀嚎半天,聲音漸漸減弱。

“吳大爺。”趙允猛的喊道。

老掌柜一哆嗦,眼珠轉了一圈,固定在徐白身上。

整間客棧劇烈晃動起來。

趙允跳下過道:“可以出去了,這地方要沉了。” 徐白丟出張飯桌砸開大門,抱起吳大爺沖出大門。客棧片刻間陷入地底,周圍山峰一個接一個崩塌,縮小。趙允劃開通道,帶領他倆離開虛空。

回到吳大爺房里,天還是黑的。

“出來了。”徐白。

那張藤椅干枯,開裂,斷成一堆碎片。

趙允:“人救出來了,剩下的事你處理吧,我要走了。” 徐白看看他,說:“嗯,我還要幫吳大爺叫醫生,明天見。” 吳大爺出院不久賣掉房子,搬去養老院陪他媽一塊兒住了。去養老院總好過死的時候沒人知道,他這么對鄰居說。徐白去探訪過他。吳大爺剛開始不想見他,后來拗不過他,就對他說在家昏迷的兩天做了個怪夢。夢到他被困在一片墳地里,他老爹竟然每天要他抓老鼠給他吃,還要只黃鼠狼跟他身邊作威作福。他依稀記得見到徐白,大概是因為徐白叫醒的他。但是夢里他還見到過一個人,一身白,遍身死氣,他一直要趕他出去,可夢里他老爹卻看不出來,沒讓他走。興許是白無常呢。

白無常,徐白想笑,趙允可從來不穿白的。但是,這又好像并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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