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穿件粉紅裳兒的姑娘哀家倒是眼生得緊，皇后可是認識？”

“哦。”柳如寰淡笑著，“那是上官將軍府上的三小姐呢，帝都出了名的美人兒。”太后聽聞上官那兩個字，便顯現了不豫之色：“原來是上官壽的女兒，姿色是有幾分。”聽著太后口風不對，柳如寰忙道：“但是要配我們風流瀟灑英俊倜儻的淮南王，還是差得遠了呢？”卻是成功地逗笑了太后。

上官家也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一個女兒已經是當今天子最得寵的妃子，還要讓另一個女兒當上淮南王妃，看樣子，是內政外政一手抓，難怪太后會覺得不舒服的。自己的妹妹在這里，上官靈卻沒有出現……柳如寰問道：“皇上，靈妃妹妹近來身子可是大好？臣妾父親剛得了個養(yǎng)身子的妙方，正好可以給妹妹送過去呢。”

皇帝聞言正要說話，卻聽太后道：“皇帝一個月中還是有半個多月宿在靈妃那兒么……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靈妃也忒不識大體了，難不成不曉得后宮之中最忌諱的便是專寵么——這于皇家子嗣不利！皇帝你也是個不上心的，今年都二十四了，連個孩子都沒有。”

“哀家不求著抱孫兒，但凡有個孫女也是好的。偏偏三宮六院都這樣不爭氣！”

柳如寰道：“是臣妾無能了。”

皇帝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閑閑道：“母后，父皇像朕這個年紀的時候，朕還遠遠沒影兒呢，就不用說賀蘭了。”太后哼了一聲道：“你父皇在你這個年紀還是打天下的時候，關山戎馬，刀光劍影，哪里有心思像你這樣兒女情長！”

“好一個關山戎馬，刀光劍影！”淮南王應聲而入，走到太后和皇帝面前跪下來，“賀蘭見過皇兄，見過母后。”

坊間流傳淮南王蕭賀蘭雖然行事跋扈囂張，十足十的地痞流氓，但是卻是容貌俊秀翩翩美少年，現在眾多千金小姐一見，都是微微失神感嘆百聞不如一見，哪里是一個俊秀可以形容的——長眉飛入鬢，不畫而翠；一雙眼睛狹長好看，點點桃花；身上衣物配飾無一不是天下絕好的，愈發(fā)襯得容色美貌，然而那樣直身站著的時候，眉間三分英氣，更是英俊瀟灑動人心魂。

仿佛把素來有美貌之名的皇帝都給比了下去。

太后眉開眼笑：“快起來快起來。”說著就忙不迭道，“這半天又哪兒廝混去了，這滿頭大汗的。還不快坐，你可要仔細看了，這里的幾位小姐，都是帝都中的名門閨秀……”蕭賀蘭一皺眉：“母后，我不成親。昨天孩兒就清清楚楚地告訴你了。”

太后只當他是孩子脾氣：“你多大的人了，還不肯成親。你看看你皇兄，妃子那么多，卻一個孩子都沒有，你是二十好幾的人了，至今孤身一人，王府里連個侍妾都沒有，倒是天天去那些煙花之地——你們兄弟倆倒是能耐了，想氣死哀家么。”

太后說了如此重的狠話，眾人趕忙勸慰，蕭賀蘭刷地站起來，高聲道：“我就是不想娶一個由母后或者皇兄給我指定的妻子。我淮南王蕭賀蘭的王妃，一定是要我自己親自找到的，旁的人都不可以。我若能找到那個值得我真心以待的女子，我定會一心一意只待她一人好，世界上的其它女子，都不會再入了我的眼。此生此世，我定然視她如珠如寶，不——若真有那個人，世界上，還有什么珍寶能比得過她？！”

“你說你，皇兄，你妃子這么多——你可有付出你的真心過？！”

皇帝臉色微白，籠在袖中的手不知道握緊了什么東西，剎那骨節(jié)分明。太后氣得不輕：“你這個孽障——真是要氣死我了。”

“太后息怒——太后喜怒——”

“母后……”

……　……

好好一場家宴，卻被自己搞成這個樣子，蕭賀蘭卻毫無悔意：“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母后若不信，我也沒辦法，還請母后千萬保重自己的鳳體……孩兒若有忤逆之處，亦是一片赤子之心。”說完竟然伸手拉過雙眉說：“本王今天很不高興，陪我出去玩玩。”

雙眉大吃一驚。

蕭賀蘭做事向來隨意，想到什么做什么，雙眉一直是好好站在那里，怎么也料想不到蕭賀蘭當時就看中了她，頓時懵了。皇帝的目光落在蕭賀蘭緊握著她手腕的手上，冷如冰刀。眾人的注意力全部在太后和雙眉身上，柳如寰卻只是看著皇帝。

不行……不可以。

絕不能再露出一點破綻了……手握得更緊，幾乎要將手里那件東西給捏成粉末——最用力的那一瞬間，居然覺得心口那里，生出一點點痛意來。

雙眉看著皇帝那微白的臉色，一個怔仲，腳下踉蹌，整個人已經被蕭賀蘭拖著出去，在眾目睽睽之下，她覺得所有人的目光有如飛刀，唰唰就將她剁成了肉醬……特別是那幾位有機會成為淮南王妃的小姐們……那小眼神兒，簡直像想將她烹了煮了炸了熬了，直接就以為她是蕭賀蘭口中的那個值得他真心以對之人——

皇帝眼睜睜看著雙眉被蕭賀蘭帶著，終于顧不得什么，低聲冷銳道：“蘸月——跟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