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時間越來越晚，靳光衍故意看了好幾次手表。偏偏沉溺于電視劇的顏蕭蕭，絲毫沒有察覺。

“顏蕭蕭。”靳光衍眼看時針指向十二，終于忍不住開口。

忙著看電視劇的顏蕭蕭只是飛快看了他一眼敷衍地應了他一聲。

“顏蕭蕭，該睡覺了。”靳光衍不耐煩地說道。

“也對，你還要上班。我不打擾你——”顏蕭蕭邊關電視邊說，只是靳光衍眼底的笑容來不及聚攏，就聽到她愈發歡快的聲音：“我去客廳看會兒電視，放心不會吵到你。”

靳光衍的表情徹底黑下來，這個女人不知道自己體虛需要休息嗎？看她都拿出外套披在身上打算走出去，靳光衍冷冷地開口：“我記得中午你還在打點滴？”

“沒關系，我下午睡得很飽，現在完全不困。”顏蕭蕭回答得無比順暢。

“是嗎？”靳光衍皮笑肉不笑拖長聲音問道。

再磨蹭下去，電視劇都要收尾了吧？顏蕭蕭心中焦急，頭點得像是撥浪鼓。那架勢分明是希望靳光衍立即明白，從而爽快放行。

靳光衍搖搖頭，說道：“我記得我們中午還有話沒說完呢，你要不困的話，正好可以繼續——”

“我沒注意時間，都這么晚了，我們還是趕緊睡吧？”顏蕭蕭裝作訝異地說道。

小狐貍，靳光衍心里偷笑，卻漫不經心地說道：“你不是下午睡得很飽，完全不困嗎？”

很熟悉的句子，顏蕭蕭想起出自她之口時，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

“下午不會依舊是裝睡吧？”靳光衍望著她苦惱地想著對策的神色，若無其事地說道。

顏蕭蕭覺得自己是倒霉透頂，靳光衍讓睡的時候怎么不睡？現在倒好，整晚的努力都前功盡棄，不就是個偶像劇嗎？

靳光衍望著她哭喪似的臉，有幾分好笑，至于嗎？看她自我掙扎幾分鐘，他淡淡地問道“你到底困不困？不困就繼續，困就趕緊關燈睡覺。”

“困，困，困。”顏蕭蕭回答得干脆利落，上床關燈，整套動作更是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黑暗中，靳光衍臉上綻放的笑像是罌粟，張狂，明艷。背對著她的顏蕭蕭就沒有那么輕松，只是時間滴答滴答，身后的靳光衍依然沒有動靜。今晚，應該不會拷問她了吧？那么，這事就這么不了了之？他終歸不會明天還繼續吧，那樣也忒不地道？顏蕭蕭僵硬的身子在三分鐘之后終于漸漸放松下來。

終于克制住自己情緒的靳光衍俯身過去，顏蕭蕭緊閉著雙眸。裝睡，還真是死不悔改。他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她不可能這么快睡著。于是，靳光衍壓低聲音：“明天，我再和你細細算賬。”

“什么？”顏蕭蕭激動地坐起來。

“你沒睡著呀？”靳光衍裝作驚訝地說道。

“我，我睡得比較輕。”顏蕭蕭狡辯。

眼睫毛都抖成那個樣子，還敢胡說？靳光衍沒有拆穿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顏蕭蕭果真沒有辜負他的期待，她咬咬牙故作灑脫：“你有什么想說的就說吧，今日事今日畢。”嘿嘿，事實上，顏蕭蕭的姿態像極了打定主意去赴死的壯士。當然，她真正的想法就是——早死早超生。

靳光衍覺得好笑，說道：“我要是跟你計較，你會不會覺得今晚的任勞任怨很不值當呀？”

什么？顏蕭蕭是在三秒鐘之后回過神來，原來他早已看穿了她。那么，他像看猴戲似的看著她拙劣的把戲。回顧今晚，顏蕭蕭很是生氣地質問：“你知道我伺候你是有目的？”

那么笨，他又不是傻子，靳光衍不客氣地嗯了聲。

“你早打定主意與我算舊賬？”顏蕭蕭繼續問道。

那可不，他要讓她知道她中午動的那點歪心思，他早已心知肚明。當然，還有她晚上的小把戲，他更是早已看穿。否則的話，她總會洋洋得意，要不就是覺得他很傻很好糊弄。

這個混蛋，他早點說穿，她也不用不著早晚小心翼翼地討好他。想想自己做的無用功，顏蕭蕭愈發委屈：“你明知道還不揭穿我，你就想看我的笑話，是不是？”

他只是覺得她的舉動很好玩，所以就配合她的游戲嘍！當然，他還想看看她得知真相以后錯愕悲憤的表情，應該會很生動吧？當然，玩到最后，他是有心思放過她，誰讓她不乖乖睡覺呢，他只好繼續他的秋后算賬。

靳光衍還未來得及出聲，就聽到顏蕭蕭委屈地說道：“靳光衍，如果你從開始就沒打算放過我，那你就該制止我那滑稽的舉動，你太——卑鄙。”

“那是你主動，又不是我強迫。”靳光衍看矛頭指向他，不滿地反擊。

“你是說我自討苦吃？靳光衍，我那么討好你，你卻像是看笑話。我是愚蠢，白白地去做那些無聊的事。”顏蕭蕭的聲音竟有幾分哽咽。

靳光衍有點急，這女人說哭就哭呀？他不過是開個玩笑，他將她攬過來。

顏蕭蕭使勁掙扎，聲音帶著哭腔：“我就是傻，讓人當笑話。”

靳光衍吻了吻她的發絲，安撫道：“怎么可能？”

“你明明就看著我做那些無用功，還——”顏蕭蕭得寸進尺。

“怎么會是無用功？不是。”靳光衍安慰道。

“怎么不是，你剛才還說明天跟我細細算賬。”顏蕭蕭很是理直氣壯。

小姑奶奶的記性還真是好，靳光衍有點無語，眼見她又開始掙扎，他趕緊說道：“我只是覺得那樣太便宜你，你好歹要再那樣伺候我好幾天吧？”

什么意思？顏蕭蕭立即安靜下來，漆黑如夜的眸子緊盯著他。

嬌柔的模樣無聲之間讓靳光衍徹底卸了心防，他只好割地又賠款：“好啦，中午的事就此打住，以后都不跟你算賬，也不用你伺候我，你今天做得很好，趕緊睡覺，好不好？”

是嘛，顏蕭蕭的心情好了很多，她不忘提醒他：“男子漢，說話要算話。”

“好。”靳光衍抱著她沒松手。

總算不是做白工，感受著他胸膛的溫暖，她覺得今天做的苦力十分無比非常的劃算。要是以后都這樣，她心甘情愿供他使喚。模糊的念頭閃過，顏蕭蕭的臉瞬間燒成玫瑰紅。在他的懷里找了個最舒適的位置，她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靳光衍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輕輕嘆口氣，如果你不是顏蕭蕭，那該有多好。只是縱然眼里有無盡的遺憾與痛楚，在這略顯寒冷的夜里，他還是情不自禁地摟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