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技術隊關于白骨案現場的衣物鑒定，以及吳悅父母的口供。我們有理由懷疑，白骨案中那四具男性尸骨很有可能就是那幾個假扮曹伐的男人。

“小金，你憑什么認為這些男人是故意假扮的曹伐的？”老張看著我，不解的問道。

夾克衫和牛仔褲都是普通的衣物，就算是在吳悅居住的小鄉鎮也能買到，而且價格也不貴。因此，老張更愿意相信他們只是碰巧穿的一樣而已。

“可他們為什么都要來找吳悅呢？”我反問了一句，要知道吳悅那會剛好離婚。離婚的女人其實和寡婦沒什么區別，是非特別多。試想一下，一個大男人跑進離婚女人的家里，鄰里鄰居見了會在背后怎么說道？

這種情況在城市里可能還好一點，但是在偏遠的鄉鎮或者是農村，說閑話的人可就多了。

“八成就是憋的太久了，想女人了唄！”老張抓了抓自己的頭皮，然后嬉笑一聲說道：“老哥我可在基層做了好幾年的片警。說句實話，那些個偏遠地區的男人找老婆都不容易。當年我工作的鎮上，好多男人都四十好幾了，連女人的手都沒拉過。”

吳悅認人只認衣服的這種怪病，或許沒幾天就在鎮上傳開了。正如老張所說，這個鎮上打光棍的男人很多。他們穿成曹伐的樣子來找吳悅，極有可能就是想解決生理需求。吳悅的父母總不可能一直看著她，也許在無人看管的某個時間段，吳悅和某個男人發生了關系也是有可能的。

就憑這一條能成為殺人動機嗎？

我不由的皺起了眉頭，如果殺人動機成立。那么，白骨案的兇手很可能就在三個人之中。第一是曹伐，雖然他已經和吳悅離婚了，但讓他發現吳悅和其他男人發生了關系。以他大男子主義的性格，骨子里一定接受不了，沖動之下殺死那些和吳悅發生關系的男人也是有可能的。

另外兩個人，就是吳悅的父母了。老人觀念很陳舊，也可能為了掩蓋丑事而不惜把當事人都給殺了。甚至，包括自己的女兒。或許，吃觀音土只是個幌子。真正給吳悅下毒的人，就是他們。

假設一切成立，九塔山上的四具男尸就可以確認身份了。不過，到目前為止我還有兩點沒有想明白：第一，那具女尸是誰？總不可能是吳悅吧？第二，兇手殺了人就該找一個無人問津的地方把尸體給埋了。為什么偏偏要找在九塔山這個旅游景區呢？

“小金，你瞎琢磨什么呢？”老張見我好久沒有開口講話，眉頭擰的跟一團麻繩似乎的，便好奇的問了一聲。

“哦……沒什么。”我回過神，然后找了個話題岔開了：“也不知道小楊那邊怎么樣了。”

“嘿！一個剛出警校的丫頭片子能有多大的本事？”老張不屑的笑了笑，接著說道：“你放她單獨行動，她準像只沒頭蒼蠅嗡嗡亂轉呢。說不準，人家一早去請教那位教授父親了。”

或許是因為楊賢的家庭背景太過顯赫，老張就對她有點偏見，總覺得這丫頭進來靠關系，沒什么真才實學。

而老張之所以會有這種偏見，也和他自身的經歷有關。當年他以考核第一名的成績進入甬港警隊，因為身后沒關系，被人分配到了偏遠的鄉鎮做片警。他這一蹲可是十年啊，雖然期間立下了不少功勞，但提拔的機會卻很有限。

老張被調到分局也是前幾年的事情，倘若他再年輕五六歲，或許還能有一個大展手腳的機會。可惜，現在已經英雄遲暮。

“其實，小楊還是有點水平的。至少比我剛畢業那會強多了。”我沖著老張笑了笑，然后拿出手機準備給楊賢打個電話。

可趕巧的是，就在這時楊賢卻給我來了一個電話。

“這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哈。”我微微一笑，接起了電話。

“小金老師，你現在在哪呢？回來了沒有？”電話那頭楊賢的語氣有些急促，好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恩，正趕往分局的路上呢。再開過一條馬路，就到了。”我一手握著方向盤，拐了個彎，然后回答說。

“那……那你能不能來甬港醫學院一趟啊？”楊賢有些為難的問道。

“甬港醫學院？”我一愣，不知道這丫頭跑去那邊干什么。眼瞅著分局就要到了，說句心里話真的不愿意再往外跑去。

這時，老張扭頭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還是去一趟吧，這小丫頭指不定惹上麻煩事了。說到底她也是我們分局的人，你我做前輩的好歹也要出面幫她一把。”

既然老張都這么說了，我只好咬咬牙把車調了個頭，往甬港醫學院方向開去。

大概開了四十分鐘的路程，我們的車就停在了醫學院的大門口。楊賢一早就在門口候著了，看到我們來了她小跑著過來打招呼：“金老師，張老師，辛苦你們了。”

“小楊，你讓我們來做什么？”老張貌似不領情，語氣淡淡的說道。

“哦，是這樣的。我發現了一條線索，但是因為害怕不敢一個人行動。”楊賢撓了撓頭，好不難為情的對我們說道。

“你找到嫌疑人了？”我和老張一起問道。

“不不不，不是嫌疑人。”楊賢怕我們誤會，趕緊解釋說：“我去市第二醫院查過王雅的腎源，是來自一個叫吳悅的女人。而據當時急診搶救的醫生陳振輝說，吳悅是因為有害金屬中毒導致肺功能衰竭而死。可我有些不相信，一個還對自己的丈夫抱有希望的女人，怎么可能會服毒自殺？”

“于是，我又打聽到市第二醫院和甬港醫學院之間有合作。病人在第二醫院去世后，其尸體都會轉移到甬港醫院太平間等待火化。吳悅的尸體也不例外，捐腎手術完成后當天就被送到了甬港醫學院。”

聽楊賢說了這許多，老張還是摸不著頭腦。他皺著眉，然后有些不耐煩的問道：“小楊，你調查這些事情想說明什么呢？”

“尸體到了醫學院后，自然不會只是存放那么簡單。”楊賢笑了笑，接著說道：“校方一定會對尸體進行化驗，提升學生們實戰教學。”

“你是懷疑第二醫院對吳悅的尸檢不夠全面？”我忽然明白了楊賢的用意。

楊賢點點頭，當時醫院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給王雅做移植手術上面。說不定，忽略了很多事情。但如果醫學院這邊對吳悅有過尸檢的話，也許會有留下有用的檔案。

“這點小事，你直接去找醫學院要就是了。”老張翻了一個白眼，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難道，這點小事情也要讓我們兩個老家伙出面嗎？真是的，現在的畢業生真是大不如以前了。”

“老張！”我聽完，立即瞪了老張一眼。

老張把話說的太過了，這樣會打擊到楊賢的積極性。更何況，楊賢也是為了辦案。不過好在，楊賢的性格很開朗，聽到老張的抱怨，非但沒有感到委屈，甚至還撒嬌起來：“張老師，你就幫我一次嘛。回頭我請你吃飯。”

“那就不必了，我們趕緊做事吧。一會兒，嚴隊又該來任務了。”老張的語氣緩和了許多。

“再等幾分鐘，容我把話說完。”楊賢吐了吐舌頭，又往下說道：“我已經向校方要過吳悅的尸檢檔案了，但是校方堅決否認，他們只是把太平間租給第二醫院使用，并沒有其他利益輸送。在沒有死者家屬同意的情況下，校方是絕對不會對死者尸體進行任何形式的尸檢。”

“屁話！”老張啐了一口，就他們那點小心思還瞞得過我？

我則想老張擠了擠眉毛，示意他不要老是打斷楊賢的話。

“后來，我找了幾個高年級的學生打聽了一下。你猜怎么著，他們說吳悅的尸體被送進太平間的當晚，還詐尸了。”楊賢說著，咽了一口唾沫，“起初我以為他們只是裝神弄鬼，嚇唬人罷了。但是，他們卻言之鑿鑿的說，真有那么一回事情。當時，管太平間的蔣老頭親眼看見的。他還被那具尸體給咬傷了呢。”

“簡直無稽之談！你一個做警察的，還相信這一套鬼話嗎？”老張呵呵一笑。

楊賢搖了搖頭，說自己是個徹徹底底的無神論者。自然不會相信詐尸那一套，但這件事情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就發生了。

“詐尸事件的背后，一定藏著貓膩。我覺得很有可能是那個管理員蔣老頭說了謊話，也有可能吳悅當時還沒有死。”

聽了楊賢大膽的推測，我的心臟不禁就亂顫起來。如果吳悅當時沒死，那整件事情就實在太恐怖了！

整個流程下來，得有多少人配合說謊話。這意味著是一場有預謀有組織的犯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