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半的時候，老張來電話了。他已經找到了曹伐，經過一番細細的詢問，得到的結果和王雅當時說的差不多。

曹伐確實是個煤礦工人，確實離過婚。但是，她的前妻并不是王雅，而是一個叫吳悅的女人。

“曹伐認識周斌嗎？”我追問了一句。

“不認識。”老張很肯定的回答說，上個月，曹伐的老婆剛給他生了一個大胖兒子。他一直在家伺候老婆坐月子，有多名目擊證人可以作證。所以，他有瓷實的不在場證明。

“曹伐為什么要和前妻離婚？”這時，嚴隊又問了一句。

“曹伐是個很傳統的男人，一直希望妻子能夠他生下個大胖兒子，好繼承他們曹家的香火。她的前妻因為不能給他生育，所以他才在外面找了其他女人。”老張說道。

他可能覺得我們接下來還會問曹伐前妻的情況，便根本不停頓的往下繼續說道：“至于那個曹伐的前妻，已經過世了。我們走訪過她的家人，據她家人所說，是因為受不了離婚的刺激，得了失心瘋自殺了。”

“失心瘋？”我愣了一下，據我了解這是一種類似于精神分裂的心理疾病。雖然，發病時和瘋子沒什么兩樣。但是，自殺的案例并不多見。

“吳悅的家人說，她患上失心瘋后就不認識什么人了，只要見了和曹伐穿一樣衣服的男人，她都會開口叫老公。”老張說著，不由的嘆了口氣：“看來，離婚對這個女人來說確實打擊很大。”、

“等等……”嚴隊聽到這里，忽然間眉頭一皺，“老張，曹伐平時穿什么衣服？”

“哦……老張是個煤礦工人。他平時穿的是淡藍色的礦工服。”老張不明所以的回答道。

“我是問他在家的時候，或者是不在工作的時候。”老張的回答，顯然不是嚴隊需要的答案。

“恩……”老張想了想，才繼續說道：“老張的工資應該不高，所以生活比較簡潔吧。我看他身上穿的夾克衫都已經打補丁了，少說穿了好幾年了吧。沒錯，這件夾克衫他應該是經常穿的。”

“什么顏色的？”我急著問道：“是不是黑色的？”

“沒……沒錯。”老張聽完，不由的吃了一驚，“小金，你丫的是怎么知道的？”

“他下身是不是還穿著一條淡藍色牛仔褲？”我沒有理會老張，而是接著問了下去。

“那……那到沒有。”老張很好奇，為什么我會突然關心人家的著裝。難道說，嫌疑已經被鎖定了？是一個上身穿著黑色夾克衫，下身穿著淡藍色牛仔褲的男人？

“不過，曹伐和她老婆拍結婚照時，穿著和你說的倒是一樣。上身是一件黑色的夾克衫，下身則是一條淡藍色牛仔褲。”老張沉默了幾秒鐘，又對我們說道。

“老張，你再說的明白點。”我感覺是有點摸到線索了，心里就有些急了。

“你什么意思？”老張聽了，還不生氣的說道：“我哪里沒說明白了。”

“小金，想問的是。曹伐的這張結婚照是和哪個老婆拍的。”畢竟是嚴隊，思路轉的快，很快就能明白我的意思。

“哦……兩張結婚照應該是一樣的。”老張的語氣稍稍緩和下來，想了想說道：“曹伐這個男人死摳死摳的，聽他現在的老婆埋怨說，當時和曹伐結婚的時候，這個男人連一身新衣服都不肯買。穿的還是和第一任妻子吳悅結婚時的著裝，理由還挺特別，說是穿這身打扮顯得年輕。”

“那就是了。”嚴隊和　我相視一笑，這次還多虧了老張，讓我們得到了實質性的線索。

“什么是了？”老張卻是一頭霧水，顯然在他心中，還不覺得自己查到的線索對案件有幫助。

“老張，你再辛苦一下。現在趕去吳悅的家里，我安排小金也過來。你們兩人就順著吳悅的這條線索繼續查下去。”嚴隊指示道。

我的思路是嚴隊保持在同一頻率上的，我知道接下來該怎么查。所以，也沒怎么請示，就直接出門了。

吳悅的娘家在甬港北部的城鄉結合部，我從分局出發一連開了3個多小時的夜路才到達目的地。這時候，天色已經快亮了。老張為了等我一起行動，都已經在警車上打了一個小盹了。

他一見到我，忽然間就來了精神，原本瞇著的小眼一瞬間睜得老大。

“小金，你和老嚴搞什么名堂啊？好端端的，怎么查一個已經過世三年的離異女人？”老張想不明白。

“你一會就知道了。”我笑了笑，這件事情一時半會也說不　清楚。而且，我還有幾個重要的推斷要向吳悅的父母證實。

住在城鄉的居民起床早，我和老張就等了半個小時左右。城鄉的早市就開了，我們兩人隨便吃了點東西，然后就去找了吳悅的父母。

“警察同志，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怎么又來了？”吳悅的父母也是開門做生意的，就怕我們警察常來會影響到他們做生意。

所以，老吳一見到我們就有些不高興了。

“是這樣，我們還有幾件事情向想你們二老了解一下。”我開始做思想工作，“放心，我們問完就走。絕對不會影響二老做生意，請二老多多配合我們的工作。”

“是啊，老哥。我們問完就走。如果，真影響到你們做生意。造成的損失，我們可以向分局申請補償。”老張也跟著說道一句。

“那好吧。”老吳嘆了一口氣，然后就拉上了店門。

他的老伴燒開了水，分別給我和老張倒了一杯熱茶。

“你們想問什么？”老吳給自己點了根煙，然后問道。

“是這樣，我們想了解一下您女兒吳悅得失心瘋的事情。”我喝了口茶，開口問道。

“我女兒沒病！”老吳一聽就來氣了。

“老頭，警察面前可不能說假話的啊”他的老伴聽了，卻非常緊張。

“老哥，你老伴說的沒錯。在我們警察面前就要實話實說。”老張看著老吳，嘿嘿笑道。

“欸！”老吳嘆了口氣，很不情愿的說道：“人都死了三年了，還說這些干什么！不錯，我家的女娃確實得了失心瘋。但那都是曹伐那個殺千刀的男人給害的！”

“也不能全怪人家，誰叫我們家女娃的肚子不爭氣呢！”比起老吳的理直氣壯，他老伴表現的更加客觀一點。

在接下來的詢問中，我們得知了吳悅發病時的狀況：

自從她和曹伐離婚回家后，把自己悶在房間里整天不外出。也不吭聲，還認不得人。就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認識。直到有一天，家里來了一個男人。這男人的打扮和結婚照上的曹伐一模一樣，都是身上穿著黑色夾克衫，下身穿著淡藍色牛仔褲。

那男人告訴吳悅的父母，說自己是吳悅的同事。聽說她離婚了，過來安慰她幾句。兩老人一聽，是女兒的同事也就沒多疑。而且，這男人還是個沒結婚的，長的也挺老實。正好，可以再給吳悅撮合撮合。

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吳悅見了那個男人以后，竟然開心的撲了上去。口中還喊著，老公求你不要離開我之類的話。

當時，吳悅的父母就感到很羞愧，急忙拉開了吳悅，并大聲提醒她：看清楚了，娃子。他是你的同事，不是曹伐！

然而，吳悅卻說：爹、媽，你們說什么呢？他明明是曹伐啊，我自己的男人我還會不認識嗎？我們只是吵架而已，曹伐他現在來接我回家了。

后來，這件事情以尷尬收場。事后，老吳感覺女兒的狀態不對勁。便帶著吳悅去鎮衛生院看了醫生，各種檢查出來后，卻根本查不出任何毛病。

兩人回到家后，又來了一個男人。他的穿著打扮和之前那個男人一模一樣，吳悅看到他后也是大喊著老公沖了出去。

同樣的事情出現第二次后，老吳和老伴覺得女兒的身體可能進了臟東西。所以，這個病醫院檢查不出來。但鄉下有個赤腳醫生會治，老兩口商量了一下，就去把那個赤腳醫生給請來了。

赤腳醫生一看，就說吳悅得了失心瘋。這種病就得用觀音土來治，老兩口深信不疑，就接連給吳悅吃了一個星期的觀音土。

結果，失心瘋沒有醫好，人卻得了更加嚴重的病。當時，吳悅高燒不退，整個人抽搐著昏了過去

雖然第一時間被120送到市第二醫院搶救，但還是沒有搶救過來。

“欸，說起這件事情。是我們對不起女娃子，人都走了，卻沒給她留一個全尸。”說到這里，老吳不禁泛起了淚光。

“這話怎么說？”老張忙問道。

“當時，醫院有個老板想要我們女娃的腎。說是愿意補償10萬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