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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那塊石頭呢

  • 以愛之名生存
  • 0畜生
  • 3192字
  • 2020-11-17 14:14:51

辰皇市東郊,實驗中學(xué)三岔路口她家旁的這個小公園,一座琉璃瓦古建筑小亭子,亭子里,一個石桌,四個石頭墩子,均勻分布,四周一些普通的花草,六顆看上去差不多直徑30厘米大的桉樹。整個公園面積不過100平米左右。而他蹲著的那個角落,是他們常坐的地方,一個長方體石墩,看上去跟整個公園格格不入。除了亭子,和長方體石墩以外,好像沒有什么比較顯眼的地方了。

這個承載著他們曾經(jīng)的夢的小公園。如今卻只有他,卷縮在這里,像個受傷的孩子。

風(fēng)凄凄瀝瀝的吹著,他的右側(cè)臉頰,以前她常吻的地方,被風(fēng)吹得好生涼快,他很享受這種感覺。他想讓全身都感受一下這種涼意。

他試圖站起來,要脫光所有衣物,讓風(fēng)盡情的肆意妄為著。

他用盡全身力氣,站了起來,可是由于卷縮太久的緣故腳一陣一陣的酥麻,他沒站穩(wěn),撲通的面朝地面摔了下去,摔了一個狗吃屎,鼻子很不舒服,流血了,一陣酸痛。

他索性就像趴在地上,像過年被殺的豬,開膛破肚了丟在砧板上一樣,沒有爬起來的意思。

鼻血止不住的流了出來!他的舌頭輕輕的伸出來,打算嘗一嘗自己的鼻血,帶著地上的一點泥沙,他嘗到了血,有點微咸,味道很不好。

但是他愿意嘗試。

他喜歡在鋪著泡沫地板的地上躺著,她常對他說,“地上涼,別躺在上面。”

可是現(xiàn)在,他一點也不感覺涼,只是心里空空如也,好似丟了什么東西似的。

他認真的思索著,除了丟了她,應(yīng)該還丟了點什么,是什么東西呢?他趴在地上別扭的摸了摸下半身的褲袋,像一條殘廢的海龜,伸著頭,雙腳排開,左右手來回摸索,然后是上半身的口袋。

“咦!裝在外衣內(nèi)口袋的東西,往哪去了?”他心里犯嘀咕道。

“應(yīng)該是剛才摔倒的那一瞬間,它從外衣的內(nèi)袋,滑出去了,一定是這樣,得趕緊找到它。”他心里暗暗說道。

只見“嗖”的一聲,他像帶著風(fēng)一樣站了起來。

鼻血還是止不住的流,鼻梁也破皮了,他顧不了那么多。時間緊迫,他要快速找到它,像是一秒都離不開。

他一定要找到它。

“剛才摔倒是面朝學(xué)校的方向,亭子的方向,那么它一定在這個方位。”他理智的分析道。

找啊,找啊,鼻血滴得他滿手都是,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就是找不到它,都快離開公園500米了,“辰皇市實驗中學(xué)”這七個字越來越醒目了,他還是沒找到它。

“該死的,往哪去了?”他有些憤怒的說道。

“一定在這里,再找。”他暗下決心。

這一次,他比上一次找得更加的認真,不放過每一個角落,“辰皇市實驗中學(xué)”這七個字越來越模糊,亭子越來越近,找到了他摔倒的位置,他還是沒找到它。

“我就不信了,還找不到了。”他憤懣的說道。

這一次公園的每個角落他都翻了一個遍,還是沒找到它。

他有些委屈,他怎么能把它弄丟了呢?

它是他們的姻緣石啊!代表著他們的愛情,他們的希望。就算是現(xiàn)在,它也代表著她啊!它也代表著他的希望啊!要是沒了它,她回來責(zé)怪他怎么辦?要是沒了它,以后的日日夜夜誰替她陪著他。要是沒了它,他的念想去哪寄托!要是沒了它……

要是沒了它,他還有什么?

“卿詩,到底丟在哪了?”他委屈的像個神經(jīng)病一樣,怪怪的說道。

他好想哭,大聲的哭,好好的哭,認認真真的哭。

他才不管自己是不是男人,他確實想哭。

她知道的,他是個“粉紅女郎”,愛喝草莓奶茶的粉紅女郎,她的粉紅女郎。

她怎么舍得讓他難過,她怎么舍得,她怎么舍得。

……

小詩打電話給同成后,同成又叫了,文杰,謝謝他們兩個一起去找卿平。他們擔(dān)心他想不開,做傻事。

以前卿平單身的時候,他們辰皇市實驗中學(xué)F4干什么都是形影不離的。自從卿平和小詩好了之后,他們就很少一起玩了,只是偶爾打打游戲,其他的活動他都基本沒有參加了。可是他們的感情卻一直很好,兄弟情,可不像愛情讓人捉摸不透。

同成,文杰,謝謝三人,直奔小公園。

春冬之際,天氣依舊很冷。黃黃的路燈,穿過剛發(fā)不久的桉樹新葉,打在空空蕩蕩的亭子里,像是中了機關(guān)槍的掃射一樣,千穿百孔。

他們看到他蹲在那個長方體石墩上,松了一口氣。

“還好,劉能沒做什么傻事。”文杰輕松的說道。生怕卿平聽到。

“我們過去看看。”同成回道。

他們要穿過亭子,才能來到了卿平的面前。

“我怎么感覺腳下,黏黏的好像有粑粑哦。”謝謝打趣的說道。

“是血。卿平”同成俯身往下認真的看并嚴(yán)肅的說道。

“劉能,卿平!”三人嘈雜的叫道。

未等卿平回應(yīng)道。

三人已快速的,來到卿平面前。

眼前的場景,讓他們驚呆了。卿平雙手全是血跡,看上去是滴上去的,蓬松的頭發(fā),有些泥沙,有些雜草,有些樹葉。外衣破破爛爛,里面的布料都露出來了,像是被樹枝或荊棘劃破的。

卿平看到他們來了,想要努力的站起來,不讓他們擔(dān)心,可是怎么也用不上力,他就抬了抬頭。

黃黃的路燈,穿過剛發(fā)不久的桉樹新葉,打在他的臉頰上,配上這身衣服看起來很像犀利哥,如果他的鼻梁沒有破皮,臉上沒有泥沙的話。

“你這是怎么弄的?”

沒等卿平答道,同成就拿出來隨身攜帶的創(chuàng)可貼。

“就是怕你干傻事,所以我出門就準(zhǔn)備了一些急救用品。”同成接著說道。

“趙四,拿礦泉水來,幫卿平清理傷口,洗干凈再貼。”同成像是個醫(yī)生一樣指揮道。

同成他那么好,那么會照顧人,那么細心,他們還能分開,還會分開。更何況他們,他什么都未為她做過。

她說,“他從未心疼她,一次都沒有。”

他得有多糟糕,他這樣想到。

心里絞痛,他泣不成聲。

“能啊!哭吧,大聲的哭吧,哭出來好受些。”文杰無奈站得遠遠的說道。

他的下巴面對的那塊青石板,已經(jīng)被血覆蓋。

他仰起頭,看著今晚的夜空,沒有星星,好黑啊!

文杰把礦泉水遞給了謝謝,他把握著速度,讓水細水長流,同成用手簡單的清洗著他鼻梁上的傷口。

不知是淚還是水,將青石板上的血沖淡了許多,流到了另一塊,第三塊,第四塊……

簡單的清洗過后,謝謝接著用衛(wèi)生紙將他的臉擦了擦,同成隨手貼上了創(chuàng)可貼。

仰頭的這一會,鼻血已經(jīng)止住了,可能是因為流得太久,流干了吧!

黃黃的路燈,穿過剛發(fā)不久的桉樹葉,打在他的臉頰上,看上去很讓人心疼,眼淚還在打轉(zhuǎn),像沽沽的泉水,永不停歇。他仰著頭,盡量不要淚流,就算淚流,也不要滿面。

“兄弟,沒什么事吧!振作點,沒什么大不了的,好男兒志在四方,何患無妻。”謝謝豪氣的說道。

“我不想做大丈夫,好男兒,我只想做我的粉紅女郎。”他心里暗暗的說道。

“你看吧!我說的沒錯吧!這社會,這大染缸,早晚會被染色,應(yīng)驗了吧!”他接著說道。

“少說兩句。你他媽的,烏鴉嘴。”文杰氣憤越離越遠的說

道。

“你以為,誰都是你啊!整天拈花惹草。”他接著說道。

“趙四,你站那么遠干嘛?”謝謝說道。

“都少說兩句吧!讓他哭會,盡情釋放。”同成說道。

他確實太想哭了,從沒有那么渴望,渴望哭。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他從未見過陽光。

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站了起來,他踏在那塊被血水覆蓋的青石板上,那雙棕黃色的腳王板鞋,沾滿了血漬。一套深藍色的海瀾之家休閑西裝,只是西服已經(jīng)破破爛爛了,褲子上也被血點,點綴了一下。里面還穿了一件條紋式黑白相間的毛衣,黑色還是黑色,只是白的地方卻少得可憐。外翻的淺藍色襯衫衣領(lǐng),像夾子一樣固定著毛衣。這些都是她精挑細選買的。她說,她喜歡這樣,看起來比較成熟穩(wěn)重。

剛清洗干凈過的鼻梁那塊區(qū)域,只有創(chuàng)可貼顯得矚目,額頭還是有些泥沙,一塊臉卻分成了兩塊區(qū)域,看上去有些可笑。

“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他就是神經(jīng)病碎碎叨叨、喋喋不休的念道,也不知道念了多久,幾遍。

他伸出了那雙沾滿鮮血的雙手,像是想要擁抱,抱誰都可以,男人可以,女人也可以,樹葉可以,亭子里的柱子也可以,什么都可以。他只想要抱抱,像個孩子一樣。

他也不知道,他抱著的是她,是同成,是文杰,是謝謝,是樹……都不重要了,他要的只是擁抱,哪怕只是一件死物。

只是他抱的很緊,嘴里碎碎叨叨,哭得稀里嘩啦,一塌糊涂,像個傻逼玩意。

他清晰的認識到,他丟了東西了。

他哭的肆無忌憚,是丟了似石頭,似木頭,似蛇冷血的她,還是丟了那塊用宋體刻著“卿詩”的破石頭,還是只為了劃破了的新西服。

他好不男人,好不爺們,他不管,他只想做粉紅女郎,她的粉紅女郎。

可是她去哪了?

它又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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