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利維塔

這次到火山是白天。

周圍沒有怪物的蹤跡，火山湖清澈透藍，泛著美麗的光澤，遠看還有幾分神圣。如果火山在陸地上，一定已經成為了網紅打卡圣地。

陳楚蹲下，用手指沾了沾水，嘗嘗味道。

是咸的。

火山湖一般是淡水湖，因為它們由降水或者融冰形成。

“之前還以為湖底與大海相連，看來并不是這樣?！标惓伎嫉馈?

他拿出電磁槍，朝著湖面射擊。

整片湖上都泛著銀藍色的光彩。

陳楚非常冷靜，繼續朝著湖上射擊。

一槍兩槍三槍……

不知道開了多少槍之后，中心逐漸浮現出一道水波，和昨晚他見到的一樣，是非常接近人的輪廓。

但與昨天那個女性的樣子不同，這個“人影”是中性的，平坦的胸部，平坦的下體，肌肉曲線非常規整，有著長長的波浪式的頭發。

“可以停手了吧？”這個“人影”發出非常清晰的聲音，聲音也是中性的，發音平緩又標準，“我可完全沒有反抗，你再繼續朝我射擊的話，就有點冒犯了?！?

陳楚心下微驚，但是握槍的手很穩。

他瞄準水中人的頭部來了一槍。

整片湖面都泛著藍色，好像是聯通為一體的。

“還要繼續？”人影抬起手，一道水華將陳楚手中的電磁槍擊飛。水華速度極快，而且一逼近就像霧一般散開，藏在其中的水槍根本無法躲避。

陳楚迅速換手槍，上膛。

“砰砰砰！”

頭，喉，胸，三槍正中要害。

三槍的子彈全部都從人影身體里穿過去，撲通撲通地落入湖水里。

人影笑起來：“抽刀斷水水更流……你們有這句話吧？”

確實，它完全是由水構成的。

陳楚本來就不覺得它會受到任何物理傷害，只不過最開始用來試探的電磁槍似乎也沒有任何效果。它難道是無敵的？

不，不會。

“你是什么東西？”陳楚問道。

人影在水中滑動，平行于水面，飛速接近了陳楚：“真是太失禮了?！?

它的聲音非常嚴厲。

“第一次見面，你應該問我姓名?！彼械娜擞耙槐菊?，“如果我問你你是什么東西，你會高興嗎？”

“你叫什么名字？”陳楚從善如流。

“利維塔?！比擞拔⑽⒐硪欢Y，“請問你貴姓？”

“……”陳楚勉強答道，“免貴姓陳?！?

他居然在一個遙遠無人的海域，跟一只生活在活火山里的怪物毫無障礙地交流。這個怪物還非常禮貌，有幾分紳士精神。

這是一年前的陳楚，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你好，陳先生。請坐。”自稱“利維塔”的怪物伸出手，兩道水柱從湖中升起，形成凳子的形狀，水流簌簌，聲音非常清澈。

“……不，我就不坐了?！标惓廊挥脴屩钢?。

水人利維塔彬彬有禮地說：“你似乎對我有誤解，我并不吃人。高等動物在進化過程中會在肉中產生毒素，對我的身體不好。實際上我是素食主義者，我只吃藻類。你看?！?

他用水柱指了指兩邊生長的海藻。

“……呃……”陳楚已經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來之前，他完全確信“覺獸”的存在。

但他沒有料到對方竟然如此友善。

他沒有放松警惕：“你就是這座獸巢的主人？”

“我只是住在這里?！?

“有什么區別？”

利維塔笑了笑：“你住在人類的國家里，你就是這個國家的主人嗎？”

他非常聰明。

陳楚攥緊槍，意識到這家伙很難應對。

目前為止，利維塔還沒有露出過一點破綻。

陳楚不知道他的弱點在哪里，也不知道他的智慧到底達到了什么程度。不過光從言談上來說，他的人文素養已經超過帝國半數的學生了。

“我想我們可以談談。”利維塔聽起來非常熱情友善。

陳楚冷笑：“我跟覺獸可沒有什么好談的。”

“覺獸？”利維塔怔了怔，“是指像我這樣的存在嗎？”

陳楚點了點頭，說出覺獸的特征：“有智慧，能夠用語言溝通，可以操控甚至是馴養其他的怪物。”

“原來如此……”利維塔的聲音中透著深思熟慮，“這個定義很有意思，但有些不準確。”

陳楚皺眉。

他很想知道有智慧的怪物是怎么稱呼自己的。

利維塔輕笑：“這么說，你不也是覺獸？你有智慧，能夠用語言溝通，甚至馴養著其他的怪物……”

馴養著其他的怪物……是指死螢蟲？

陳楚面色不變，但心下已經掀起驚濤駭浪——他怎么會知道這個？

“別這么驚訝嘛……你身上的腐臭味，隔著幾十公里我都能聞到。如果不是長期與那些可怕的蟲子相處，可不會留下這么濃厚的味道。”利維塔又笑了，“也就是說你確實符合‘覺獸’的定義，對吧？那么我們就是同類了?！?

“詭辯。”陳楚冷冷反駁。

利維塔就像沒聽到他的話似的：“那么作為同伴，我們可否好好談談呢？”

陳楚略一沉默。

高智商，沒有攻擊性，熱情友善，自稱“同伴”的覺獸——這是極佳的信息來源。

“回答我幾個問題。”陳楚道。

利維塔聳肩：“請問吧。就當做是我給新朋友的見面禮?！?

“像你這樣的存在，還有多少個？”

“這個嘛……不知道。”利維塔思考了一下，尷尬地笑道，“我的工作又不是人口普查?！?

“你知道的有多少個？”

“三……四個？這片海上有四個。你最好別去招惹，這四個當中，只有我是吃素的?！彼埔獾奶嵝?。

“這四個分別是什么？”

“你應該問，這四個分別是誰。”

陳楚不得不遵守他奇怪的禮貌：“這四個分別是誰？”

利維塔苦惱的撓了撓頭：“我也不是社交型，所以從來沒跟他們接觸過，只能感覺到他們的大致位置……一個在極寒的冰川里，一個在浮空的層云里，一個在深淵的裂谷里?！?

陳楚點點頭，將他所說的記下。這幾個位置非常模糊，但是憑借人類科技還是有辦法一一排除出來的。

“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請你認真聽我說幾句，如何？”利維塔期待道，陳楚沒有回應，他也就當他是默認同意了。

“這次飛鰩的出現，你們應該知道吧？那個東西，不僅僅是對人類造成了威脅。對我們生活在海上的其他族群，也是巨大的威脅。最主要的是……”

利維塔思考一下，沒有說完這句話。

“總之，我希望能夠和人類聯手，除掉飛鰩。能否請你傳遞這個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