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狂奔,回到住的地方,進門前,將自己的衣裝整理了一番,屋里黑燈瞎火的,我長舒一口氣,看來四哥還未回來。
摸黑進了屋子,朝桌邊摸去,卻聽有人冷冷的問道:“你把我的話當作耳旁風嗎?你去了哪里?”
人嚇人,嚇死人,我驚的立住腳,不敢再動。
借著微弱的月光凝神看去,桌邊端坐著一個人,看身形應該是四哥。
我佯怒道:“四哥,為什么不點燈呢?這是想嚇死人啊。”
四哥啪的一拍桌子,顯然已是怒極,“我有沒有說過,讓你老實呆在屋里,你為什么不聽話?說,你去了哪里?”
我見四哥真的動怒了,連忙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出去四處看了看,想找機會接近趙永仁。”
“見到了嗎?”四哥的語氣不辯喜怒,淡淡的問。
想到方才遇到的那一幕,我有些躊躇起來,不知該不該對四哥說實話。
“怎么?見沒見到還需要想嗎?”
我思索了片刻,決定不說為妙,“沒……”
“四哥,你呢?見到他了嗎?感覺如何?”我故意轉移話題。
四哥哼了一聲,語氣緩和了下來,“他只匆匆露了一面,據(jù)說是有要事在身,明日方能給眾人接風洗塵。”
“那你看清他的長相了嗎?怎么樣?是不是很嚇人?”我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張雌雄莫辨的臉。
“沒做交談,只匆匆看了一眼,倒也還算氣宇不凡。”
我差點驚掉了下巴,氣宇不凡?四哥的眼神有問題吧?
你哪怕說傾國傾城我都信,可你竟然說氣宇不凡?
我安慰了一下自己,大概男人和女人的眼光有所不同,男人對于夸贊美麗的詞匯,大概只有氣宇不凡吧。
正胡思亂想著,眼前突地一亮,四哥點亮了桌上的油燈。
看到我一身丫鬟的裝扮,眼里流露出不滿。
我不敢繼續(xù)同他說下去,言多必失,低頭匆匆回了里屋。
換好小廝的衣衫,我走了出來。
趙府已派人已經(jīng)送來了晚飯,早已餓的饑腸轆轆的我,迫不及待的伸手去盛盆里的湯。
四哥卻突然臉色鐵青,眸光一閃,出手捏住了我的手腕。
我痛的哎呀一聲,手中的碗落在了桌上。
“四哥,你做什么?就算再生氣,也不能不讓吃飯吧?”
看著四哥勃然變色的臉,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驚的跳了起來,“莫非飯里有毒?”
四哥只是冷冷的盯著我,并不搭話,也不松手。
我被他盯的心里發(fā)毛,不由得低下頭來。
這一低頭不要緊,赫然看到自己手腕上有一圈青紫,分明是被那人捏出來的手印。
心里突突直跳,完了,這下必須坦白交代了。
四哥收回了手,雙手抱在胸前,幽幽的開口,“說說吧?又闖了什么禍?”
我不敢再扯謊,逐將下午所遇之事給四哥講了一遍,只略過那人將我強拉上塌的細節(jié),因為我不確定,倘若我告之四哥,一向理智冷血的四哥,會不會不需要等父親出手,便親手處決了我,畢竟,人是他帶出來的,他既不愿擔這惡名,也不想受牽連。
四哥越聽眉頭皺的越緊,他沉思了好久,“你確定那人就是趙府的大公子趙永仁?”
我聞言愣住了,結結巴巴的道:“在府里敢如此囂張行事的,又被丫鬟稱為大公子的,除了他還有別人嗎?”
“我看未必,只不過不管是不是他,這趙府里大概都藏著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四哥微微一笑,“這一趟會有收獲的。”
男人們之間的謀略我不太懂,我只知道,這趙永仁不能成為我的夫婿,絕對不能。
四哥起身幫我盛好了湯,推到我面前,“這一天過的驚心動魄的,就算不吃飯也飽了吧?”
我故意無視他話里的譏諷,一心一意的解決面前的美食。
待我吃完,他又取來藥箱,細心的為我涂抹藥膏。
以前,不論遇到什么事,都有三哥護著我,所以,從來沒有注意過四哥。
如今三哥形同陌路,竟也覺得四哥心細如發(fā),足智多謀,雖然面冷,實則心熱,是個可以放心依靠之人。
想到四哥就在屋外,這一夜雖身處異地,卻睡得格外踏實。
第二天一早起來,四哥便嚴肅的對我說:“今日是慶賀大典,趙府魚龍混雜,我無暇顧及你,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見機行事。”
我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四哥,居然沒讓我乖乖的呆在屋里?還讓我借機行事?睡了一晚上轉性了?
他看出我的懷疑,拍了拍我的頭,“你是乖乖聽話的人嗎?這熱鬧你不湊會憋死的,反正也管不了你,索性由你去吧,別惹事就成。”
我拼命點頭,心里樂開了花。
四哥從懷中取出來一只銀鐲來,雪白閃亮,上面是手工雕刻的薔薇花,十分的精美。
最妙的是整只鐲子打開,便是一枚小巧玲瓏的匕首,鋒利無比,獨具匠心。
四哥將它放在我的手里,對我說道:“記住,能用腦子的時候不要用它,能用它的時候絕不要手軟。”
我點了點頭,四哥讓我反復的練習怎么使用它,直到我非常得心應手,他才放心的將它戴在我的手上。
我歡喜的問道:“這么好寶貝四哥真舍得送給我?”
四哥置若罔聞,未做回答,轉身出了房門。
想來想去,這府里還是丫鬟的身份比較方便。
我又換了丫鬟的衣衫,隨后偷偷溜出了房門。
趙府張燈結彩,賓客如云,隨處擺放著美食美酒,任賓主盡歡。
宇文府一向節(jié)儉,雖吃喝不愁,卻遠沒有如此豪氣,我走一路吃一路,不知不覺中越走越偏,走到了后花園里,實在撐的走不動了,正好后院有個涼亭,便一頭鉆了進去。
剛躺下休息,就聽到?jīng)鐾ね饷鎮(zhèn)鱽韺υ捖暎骸霸趺礃樱慷寂挪檫^了?有沒有可疑之處?”
“回大少爺,屬下將府里的賓客仔細排查了一遍,又將府里各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之處,那邊和我們有過協(xié)定,應該不會背信棄義,今日鬧事吧?”
“小心駛得萬年船,父親雖然與那邊有聯(lián)系,可他畢竟是這里的大將軍,凡事還是小心點好,繼續(xù)排查,不可放過一處地方,明白嗎?”
“是,屬下立刻前去,請大公子放心。”
我屏住呼吸,四哥說得對,這趙府的確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千萬不能讓他們發(fā)現(xiàn)。
我躲在涼亭里,靜靜等著,直到聽不到任何聲音,我才悄悄的從涼亭里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
豈料剛走到后院門口,門后閃過一個人影,將我一拉,一只手扼住了我的咽喉。
“說,你是何人?為何在這里鬼鬼祟祟的?”
我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定睛一看,眼前是個長相還算周正的青年男子,此時一臉戾氣,正惡狠狠的看著我。
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答道:“奴婢走錯了路,不小心走到這后院來了。”
他見我一身丫鬟裝扮,手略微松了松,“你是哪個院里的丫鬟?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
哪個院里的?我一時張嘴結舌答不出來,靈機一動,“我不是這府里的丫鬟,我是隨我家公子來的。”
“哦?那你倒是說說,你家公子是誰?”
“我家公子是宇文丞相的第四子,宇文邕宇文公子。”
聽到我的話,這男子立刻松了手,“宇文府里的?抬起頭來,本公子瞧瞧。”
我慢慢的抬起頭來,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他一雙桃花眼里流露著輕浮的笑意,“這宇文府里果然非比尋常,就連丫鬟都長的這么動人,讓人心癢癢。”
聽他說話如此輕浮,我暗暗心驚,此人是誰?聽語氣,應該和宇文府比較熟唸。
“公子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家公子尋不著我,會著急的。”
說完,我轉身意欲離開,他卻緊緊拽住我的胳膊,“一個丫鬟而已,他怎會放在心上?難不成是他的通房丫鬟?”
他將鼻子湊近我的臉,用力嗅了一下,“這美人就是香啊。”
我大驚失色,使勁推他,“公子請自重。”
他冷笑數(shù)聲,“你以為你今天走的出去嗎?跑到這園子里,偷聽本公子說話,我就是立刻殺了你,宇文邕也不會知道,只是,本公子有些舍不得,這么個可人兒,還是先讓本公子享用幾天吧。”
我方欲大聲呼救,他一個手刀砍在了我的后脖子上,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被關在一個暗房里,大概覺得我手無縛雞之力,只派了一個家丁看著我。
我動了下胳膊和腿,還好,沒被綁住,也沒有受傷。
見我醒來,那家丁惡狠狠的說:“老實點,免得吃苦頭,在這老實的等著公子回來。”
我順從的點點頭,慢慢的摸向腕上的鐲子,輕輕將它解了下來,藏在身后。
家丁見我沒有哭鬧,也沒有試圖逃跑,放松了警惕。
“這位大哥,能幫我倒杯水嗎?我快渴死了。”
那家丁怒道:“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敢使喚我?不想活了嗎?”
我冷冷的說道:“你看不出來嗎?你家公子看上我了,想納我為妾,他日,或許我會得寵也不一定,你就不怕到時候我的枕邊風嗎?”
他眼神閃爍,自家公子的確是好這一口,眼前的小妞,姿色過人,完全有這個可能。
他嘴里嘟嘟囔囔,不情不愿的轉身去給我倒茶。
機會來了,我趁他轉身的功夫,撲了上去,慌亂的將手中的匕首狠狠插到他背上,他悶哼了一聲,倒地不起。
我拔出了匕首,不敢檢查他是死是活,過去打開了門栓,看了看四下無人,立刻飛奔了出去。
心慌意亂,像一只無頭蒼蠅一般,在路上亂撞,心想著,不論去哪里,先逃離了這里再說。
不知道跑了多久,實在跑不動了,停下來喘口氣,斜刺里,有人伸出手去,將我一拽,將我抱了個滿懷。
完了,我渾身冰涼,被人追上了,這次在劫難逃了。
來不及細想,我拿起手中的匕首使勁的刺向來人,就算死,也絕不能讓你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