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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玉面郎

  • 西楚酒肆
  • 不敲木魚的鐘
  • 3395字
  • 2020-10-23 18:46:02

煙雨樓里今日可謂好生熱鬧。

原因無他,究竟是那女兒擂要開始了。

照往年的規矩,這煙雨樓每次在女兒擂開始前一天會開一次茶會。旨在將這些青年才俊匯聚起來,大家坐而論道。隨后,由大家自己推選出十個人。便可以去領由郡主親自制作交由煙雨樓代發的女兒貼。

但凡是能拿到這女兒貼無一不是人中龍鳳。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有資格去挑擂。

……

“對不起,客官。”

樓梯口倆個虎背熊腰的壯漢聞聲攔住了一個瘦弱的書生。

那說話之人是個眼神精明,骨瘦如柴的伙計。

“今日煙雨樓三樓封場。若是客官既無出處又無身家,還是趁早回頭,免得自討苦吃……”

那一看就精明干練的伙計拍了拍身邊倆座小塔一般的壯漢,眼神不屑的看著來人。

煙雨樓上上下下的伙計最是會識人了,這瘦弱書生衣著單薄,足踩木履,一看就不是錦衣玉食的紈绔膏粱。

“這位兄臺可否高抬貴手?在下陳林,自那江淮岸邊而來……”

書生拱手作揖。

微微彎腰,背上的竹簍一傾,掉下好幾本書來。

忙不迭擦了擦汗,趕忙一一拾起。

“江淮岸邊?可有什么說法?”

伙計微微好奇。畢竟是在大酒樓當差的,自然不是那種孤陋寡聞的貨色。

伙計腦海里不斷回憶同這四個字有關的事情,結果發現一個沒有。心中暗道,難不成這江南又出了一個大學府?

“一個小漁村。”

伙計聽完臉色古怪,最后“噗”的一聲吐出好些口水。

“哈哈哈哈,漁村……”

伙計捂著肚子,呈弓狀鞠作一團。眼角掛著淚,不知是被驚的還是笑的……

那倆個壯漢的姿勢就更滑稽了,渾身一抽一抽的,好似嬉笑山野的猩猩。

良久,伙計可算是笑累了。

抽搐著面龐,滿臉不耐煩的揮了個驅趕的手勢。

身邊倆個彪形大漢相視片刻,嘿嘿一笑。舉起粗壯的手臂順勢就要把那瘦弱書生給拎起。

“啪”

一支畫扇撥開了第一只即將到達書生肩上的臂膀。

另一個大漢愣了一下,手臂停留在半空。

“這位兄臺我帶進去了。”

伙計大驚失色。顯然是認出了來人。

“白……”

可惜,還沒等他說完。那人便領著書生進去了。

伙計渾身冷汗直冒,良久后拍了拍胸,吐出一口濁氣。

心中暗慶不已。既然現在沒事那便是真的沒事了。

想必以那人身份高貴應該不至于做那秋后算賬的技倆。

……

可惜,他雖然常年混跡于煙雨樓中,卻只是一心鉆研怎么能從這些達官顯貴中獲得些蠅頭小利。不然,多多少少都會聽說點江淮岸邊的……

這世上的詞牌名大多都是民間傳誦最后官府欽點的。卻偏偏有一人,四十多歲入翰林,五十歲官拜丞相,六十歲自創了詞牌名‘江淮岸邊’。

這詞牌名常人可能不知道,但能進這煙雨樓的人總是知道些的。

只可惜,這些東西大概都叫這伙計左耳進右耳出了。

……

“多謝仁兄解圍,在下江淮岸邊陳林。”

瘦弱書生擦了擦汗,不知是背上的書太重,還是被剛剛那倆個大漢嚇的。

“客氣客氣,原來你就是那老頭唯一的弟子……”

說話之人瞇笑著眼,細細打量著陳林。

“不知仁兄如何稱呼?”

陳林可算是抬起頭了,這被書壓彎的腰自打進這煙雨樓就沒挺直過……

不過,這一抬頭卻是讓他大吸了一口冷氣。

好一個英俊的公子!

錦衣貂裘。手執那出自名家江無月之手的月落烏啼扇,腰佩瓷都極品青花魚,腿纏金絲玉龍繩,足踏陽春白雪靴。

舉手投足盡是大家門庭,一言一行盡是春風細雨。

……

“在下姓白。”

白姓青年笑不露齒,微微瞇眼。似乎對于自己的樣貌破為自信,站在那任由陳林打量。

“咳……是在下無禮了。”

陳林尷尬的拱了拱手,從青年身上收回了視線。

“無妨,無妨。小爺天生俊朗,早已見怪不怪了。陳兄是第一次來這煙雨樓吧?不如一路由在下相隨……”

“如此甚好,只怕會麻煩白兄。”

“不礙事。這煙雨樓里門道多著哩,陳兄若是獨自一人,指不定要受些潑皮的氣。”

白姓青年擺了擺手,陳林又是一番抱拳道謝連連。

……

“這煙雨樓是個前齊文人開的,叫公無理。”

“白兄,可是那個說文能養國,武能衛國,商能救國的公有理?”

“正是。”

白姓青年微微頷首。

其實他耍了個心眼,公無理這個名字如今的大魏并沒有多少人知道,更別說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了。如此看來,此人多半如自己所料,正是那‘江淮岸邊’唯一的徒弟了。

“陳兄,這煙雨樓三樓平日都是封閉的。只有這女兒擂開始前一天會開……”

白姓青年微微停頓,指了指頭頂的雅座。

“這上面坐的都是些達官貴人,有的是來招募門客,有的純粹是來湊熱鬧的。”

“有點意思。”

陳林托腮沉吟,隨后眉頭皺起。

“哈哈,陳兄想的不錯,這說的好聽叫招募門客,講的難聽同那菜市場挑選雞肥狗瘦是一個道理……”

陳林抱之苦笑。

好像自己也在這‘雞鴨’之中了。

“不知白兄坐哪?”

白姓青年含笑不語,弄得陳林滿頭霧水。

“我坐他們上面,他們下面。”

……

陸陸續續大堂和那樓閣坐下了好些人。

也不知道怎的,白姓青年非要跟著陳林坐在大堂末座,趕都趕不走。

陳林看的出,他似乎有求于自己。

搖了搖頭,只好作罷。

……

“各位,樓主一向云游四野,放蕩不羈。所以,這今年許太守家委托煙雨樓之事還是由老夫來主持。”

臺上站了一個精明干練的老頭,山羊胡子刀削眉。

渾身冒著一股精氣神,好像這煙雨樓里所有的人都是這樣的。

“白兄,這公無理先生是雜家之人?”

陳林低聲問道。

“不錯。”

白姓青年輕撫折扇,微微一笑。

“這女兒擂迄今為止已是第三個年頭了,想必多的規矩在座的都耳熟能詳了。不過有幾點老夫還是要說說的……”

“其一往年參加過者不許,其二家事不凈者不許,其三不惑之上弱冠以下者不許……”

“這其四,也是唯一一條煙雨樓自行加上去的規矩。”

“已是門客者不許。”

臺下一片嘩然,顯然這最后一條注定要讓不少人鎩羽而歸。

“奇怪,這往年沒有這樣的規矩啊。”

白姓青年眉宇間閃過一絲狡黠。

良久,見陳林依舊不為所動。繼而說道。

“這讀書人若不選個好‘夫家’,豈不是要餓死……”

“陳兄,不知這最后一條對于你來說有或是沒有?”

看著白姓青年雙目如炬盯著自己,陳林長吐一口濁氣,面帶苦澀的笑了笑。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我如今來,就已經回答了……”

……

“……這么說不僅那風流玉面郎吃癟,連那小文圣都落得一個屁滾尿流的下場?”

“是勒!聽說打那回去以后功德學府上下就雞飛狗跳,后來連翰林院里的大先生都驚來了……”

船家揉了揉通紅的酒糟鼻,指手畫腳眉飛色舞。

左小二雙手托腮,陷入沉思。

“老師傅,可否再多講講。”

左小二說完就自覺失語,這船家叫自己從月初升講到了月大白,酒都換了三壺了……

“好啊,好啊。平日沒人愿意和我這老不死的嘮嗑,你這娃娃倒好生識貨,若說這江南,知根知底的就是水上人船上客。你要想知道江南的一街一巷老頭就不勝詞窮,其他的民間坊談,茶樓酒樓青樓……

嘿嘿,老頭就要好好同你講一講了……”

老頭手舞足蹈,只道是酒勁上來了。

“好些年前,煙雨樓不叫煙雨樓。而是江南數一數二的青樓,因那作東的婆娘姓杜,家中排行十三,所以叫杜十三宮……這十三宮里有七個美若天仙的嬌娘……”

“嘖嘖,公子,老頭嘴笨講不了幾個好詞。不過當時有一首詩就是專門寫這七仙女的。‘生死簿上一寸長,全斬又何妨。十三宮中風流死,陰間也貪歡。’”

“……”

左小二苦笑不已,搖了搖頭。心中納悶,這老頭怎么對青樓這么情有獨鐘。

“不過,后來這杜十三宮來了一個逃難的姑娘,精神恍惚,眼神渙散。那杜十三娘見著可憐便將她收留了。可是問她姓什么不說,問她住哪兒哪里人也不說,整天念叨著‘江淮岸邊’,‘江淮岸邊’。后來這杜十三娘琢磨著這會不會是個地名,或許這個地方就是這女子的家……”

“杜十三娘是個心善人,便問這姑娘這地方還記不記得準確。那姑娘發了瘋似的拉著十三娘的手拼命點頭,要十三娘帶她去……”

船家說完陷入沉思,整片湖面剎那沉寂了下來。

“老師傅,后來呢?”

“后來,聽說那姑娘正常了。回杜十三宮洗了第一次花澡。次日一番精心打扮后叫整個江南的男人都看直了眼。”

“莫不是她在那江淮岸邊的家沒了?”

左小二思索片刻,抬頭問道。

“那院子倒是還在……”

院子?左小二突然神情激動,猛然一陣。

……

“那女子正是江東太守許青之的母親。”

“那江東許家的女兒打成年后就給自己舉辦比武招親,說到底,還是為了找東升城報仇。你既然要選江湖,那干脆就去做天下第一,也順便幫老子揪揪那老不死的胡子。”

………

船家說完身形一晃,半步踏空立于船頭。

“公明先生讓我給你帶句話,小院雖然在,人卻沒了。你又何苦執念太深。”

“小子,以后的路你得自己走了。還有,下次見到老子記得還我那壺劍浮屠。”

人影一晃,三步倆步就從江面上一掠而過。

左小二一言不發,默默撿起船家遺留在船上的酒壺,輕輕搖了搖。

還有半壺!

嘿!少年笑了,只不過雪白的牙齒在皓月下顯得格外陰森。

誰家酒壺里還渡劍氣的!

劍缺,你也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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