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來了,總要見一面。”凝汐道。
“面已經見過了,就不用再浪費時間了吧?”念兒白了她一眼,“她分明是為了林予睿和馬媛兒來的,就是來給你添堵的。別理她了,理了她會沒完沒了的。”
“道理倒是沒錯,”凝汐道,“只是這樣就走了,她會罷休嗎?”
“放心吧,你是被我拉走的,就算不罷休也是沖著我來,和你沒關系。”念兒滿不在乎地說道。
凝汐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能真心替我著想的,也只有你了。”
后來聽說,敏姬坐了一會兒就走了。以后,她再也沒有在食客居出現過。
又過了幾日,派去跟蹤錢繡文的人告訴她,錢繡文和白朗和好如初。隱隱還聽說,錢明昭有些不甘于自己小小的產業,有了賺大錢的打算。
“應福晉所求,先把二少爺從這件事中摘出去。替我傳個口信,讓福晉,不,應該是林夫人,先選出個各方面讓她滿意的女子,然后……”她示意那人靠近一些,然后附到了他的耳邊……
不久,傳來消息,林予祥在帽兒胡同的胡同口遇見了一個擺攤賣書的女子,被警察掀了攤子,還窮追不舍。林予祥幫忙把她藏了起來,然后送她回家。
之后,林予祥總會和這個女子見面,兩個人互生好感后,頌蓮猶豫了好半天,才答應去女方家里提親,前提是那女子必須先讓自己滿意。
這女子是個剛畢業的學生,名叫葉凌,平時給報社寫寫文章,業余時候擺個小攤賣點書。頌蓮看好她的,正是她滿身的書卷氣。這樣的女子至少安分守己,不會惹出什么麻煩。
這下子惹火了錢繡文,她覬覦多年的正妻之位怎么會輕易落入他人之手。無奈沁心她們都恨毒了繡文,都巴不得看她落魄,誰也不愿意和她聯手。
頌蓮為了保護她看好的兒媳,便把葉凌留在了自己身邊,美其名曰:幫予祥把把關,看看這個人好不好。一起被接到頌蓮身邊的,還有沁心。
之后,為了拖延時間,保護葉凌,頌蓮便開始籌備予睿和馬媛兒的婚事。在錢繡文的面前,頌蓮有意無意地奚落葉凌,讓繡文以為頌蓮不喜歡她。
而予祥也只能遠遠地望著葉凌,卻礙于母親的管教,不敢接近。這種可望不可即的距離,讓予祥越發愛上了葉凌。
凝汐聽說了一切,滿意地笑了。這就是男人,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好的。雖然這樣做有些不地道,但總比讓他對錢繡文執迷不悟要好得多。想必頌蓮也是明白這個道理,才安排了這一切吧?
食客居,凝汐和頌蓮面對面下著棋。凝汐落下一子,說道:“你就不怕你兒子得知一切是你安排好的,會受傷嗎?”
“其實我也沒安排什么,只是讓人無意中透漏給葉凌,說予祥每天的必經之地會路過很多讀書人,鼓動她去那里擺攤。警察也是我叫來了,葉凌也什么都不知道。她能和予祥兩情相悅,也是他們有緣分。”福晉拿起一粒黑子,吃掉了凝汐的白子。
“真沒想到事情這么順利。”凝汐捻起一子,懸在半空中,作出一副思考的樣子。
“葉凌是個好的,”頌蓮微笑道,“以前見過她幾次,她可能不記得了,但我對她印象很好。你跟我說了你的計劃之后,我便留心起了這丫頭,打聽到她出身清白人家,還沒訂婚,就動了心思。不知者無過,安排這一切的是我,她也沒有欺騙予祥。”
“還是福晉做事周全,汐兒佩服了。”凝汐放下棋子,說道。
“只是這丫頭脾氣倔了些,又接受了新思想的教育,看見予祥妻妾成群,心里就不舒服。我想,正是這一點,予祥才對她費了心思吧?”福晉邊觀察著棋局,邊說道。
“二少爺雖然多情了些,可有一點讓我欣賞,”凝汐笑道,“就是他不虧待任何一個他娶進門的女子,尤其是那些失寵的,能盡到責任道義,這一點難能可貴。”
“我看,你是被予睿那小子毒害了吧?”福晉笑道,“是他太奇怪,太不開竅,壞了你對男人的印象。其實,這男人分許多種,于睿那種奇葩的被你碰見,算是你的不幸了。”
“可是,這樣的男人還是有人愛的。”凝汐又拿起一顆棋子,抬頭看了頌蓮一眼,“他們的婚事快了吧?”
“我籌備著呢!”福晉放下棋子,“要是有興趣,你可以來參加啊!”
“算了吧,我又不是那個馬媛兒。”凝汐又落下一子。
“你輸了。”福晉說著,黑子一落。凝汐頓時撇了撇嘴,笑道:“光顧著說話了,再來一盤!”
“如錦還說你棋藝高超呢,不會是故意讓著我的吧?”福晉撿著黑子,說道。
“下一次可不跟你說話了,”凝汐佯怒道,“不能再輸給你!”
“那可不見得,”頌蓮道,“這些年閑的無聊時,總找如錦沁心她們下幾盤。她們可下不過我,總是輸給我,我都覺得沒意思了。”
“看來你和如錦相處得不錯。”凝汐撿起最后幾顆白子,說道。
“沒事說說話,也是個伴兒。”頌蓮道,“我只是偶爾找找她們,還是如錦和沁心更親厚些,畢竟她們是同齡人,也有共同語言。”
“看來如錦的日子也有打發,我也放心了。”凝汐說著,把撿好的白子遞給頌蓮,“這回你執白。”
“那我就不客氣了。”頌蓮說著,落下一子,“現在予祥對繡文不那么上心了,是時候對付她了嗎?”
“還不夠。”凝汐道,“還有一件事需要福晉幫忙。”
“說什么幫忙,她是你我共同的敵人。”頌蓮道。
“那好,我希望福晉以后能待她好一些,”見福晉要說什么,她忙繼續道,“盛極則衰,想要報復一個人,最好的辦法是把她捧得高高的,這樣她才能重重地摔下來!”凝汐恨恨地說道。
“好,那我忍她一段時間就是了。”福晉又落下一子,說道,“其實,我也有個計劃,已經準備許久了,礙于予祥,一直沒拿出來用。”
“什么辦法?”
頌蓮扔下棋子,湊到凝汐的耳邊,悄聲說道,“還記得陳姨娘嗎?予祥以前的妾室。”
送走了頌蓮,凝汐冷冷一笑,繡文,沒想到吧,你也有被人群起而攻之的那一天。
幾天后,凝汐和念兒一起上街買東西。念兒瞧著一個個攤位,忍不住道:“以前你上街總是和我一起的,現在還能和你一起上街,真好。”
“以前,我總愛帶著你出去。”凝汐笑道,“現在,你自由了,可我還是要帶上你,你可別嫌煩啊!”
“哪里會啊!”念兒笑道,“只要你給我買首飾就好!”
“美得你!”凝汐輕輕地敲了下念兒的額頭。
路過一個胭脂鋪,念兒忍不住走進去,說道:“聽說這里新到了一種外國香水,我想看看!”
“把自己噴那么香做什么,這天又沒有蚊子。”凝汐裝作不以為意的樣子說道。
“就陪我看看嘛!”念兒不由分說地挽起凝汐的胳膊,走了進去。
凝汐看了一圈兒,沒發現自己想要的。倒是念兒左一個右一個地試個不停。
“你就不怕熏死你常大哥?”凝汐忍不住靠近念兒耳邊,悄聲說道。
念兒臉一紅,嗔怒道:“說什么呢!”
凝汐沒有說什么,只是笑。
“算了,你去給我買點烤肉串吧,我買完了,馬上就去吃!”念兒拉了凝汐走到門口,指著不遠處那個烤串的攤子說道。
“讓我替你等?”凝汐狡黠一笑。
“快去快去!”念兒推了凝汐一把。
凝汐笑著搖搖頭,獨自往烤串的攤子上走去。
東西還要烤一會兒,凝汐百無聊賴,便在附近轉了轉。遠遠地,她看見前面的攤子上擺了把匕首,蒙古的款式,很是熟悉,仿佛在哪里見過。
忍不住蹲下來,伸手去拿,卻見另一只手搶先一步,拿起匕首。凝汐忍不住往旁邊看了一眼,見到手的主人的臉時,她頓時呆住了。
“咣當!”那人手中的匕首一下子落到了地上,怔怔地看著她。
“喂,你買不買?”攤主小伙子不樂意了,“都讓你摔地上了,我還怎么賣?”
凝汐回過神來,站起身,大步離開。為什么,自己明明已經放下了他,明明對他再無感情,為什么見到他,心還會跳個不停?
予睿撿起匕首,站起來,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是她嗎?自己是在做夢嗎?她穿著民國的衣服,是那么美,和之前完全不同。這樣的她,自己是不是再也沒有機會接近了?
付了錢,他端詳著匕首。是的,就是那一把,除夕之夜,凝汐贏的那一把。賽詩時,她對答如流,沒有半點猶豫;她的字跡,更是得到了好評。可是當時,自己非但沒覺得很有面子,反而責罵她,選這么個匕首作獎品很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