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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江月白

“呵……”安錦書為之莞爾,拉起劉玦的手說道,“走,跟本王去吃小灶。”

“王爺,你還真準備了小灶啊?”劉玦極其不情愿的跟著安錦書走出花廳,邊走邊說,“都有什么好吃的?我可是很挑的。”

“對面街本來有一間絲綢店,前段時間盤了出去,改成了酒樓,現在剛開業,聽說菜做得不錯,現在已經一座難求了,本王提前定了位置,帶你去嘗嘗鮮。”

對面街……新開的酒樓……

那是江月白酒樓。

也是羽使最先發現異樣的地方。

瑞王府的位置并不在長安城中心,而是略偏東南方向,來往客商一般選擇城中心附近落腳,所以客棧酒樓一般都聚集在城中心,這個江月白酒樓開在這么偏的地方,卻依舊一座難求,真是詭異得很。

而令劉玦感興趣的卻是它的名字--江月白。

江月白,本是琴藝大家俞伯牙創作的一首琴曲,太仆府中便收有它的抄錄本,劉玦在琴藝上雖然造詣一般,但有一個愛琴如癡的父親,這些琴曲于她來講,也是信手拈來。

什么樣的人,會用琴曲的名字來命名酒樓呢?

就像七公子用《詩經》來命名雀樓一樣。

劉玦想起一個未經考證的傳聞。

相傳,江湖上有一個比雀樓更加神秘的組織--琴苑,總部被稱為“陽春白雪”,其勢力遍布全國上下,但是卻沒有人真正的見過其中的任何一個人,也不像雀樓一樣有專門負責與外界聯系的機構和通道。

劉玦安排桃夭門五使親自去查探過一整年,卻沒有查到半點信息,如果連桃夭門都查不出來的信息,那可能就真的是傳聞了吧。

今天看到江月白酒樓,卻突然想到了這個傳說中的神秘組織,如果琴苑是真實存在的,那么它會用琴曲的名字來命名名下的產業嗎?

就像七公子一樣。

桃夭門、月出門、絲衣門以及靈臺客棧、有客客棧等等,都是以《詩經》命名,只是劉玦不明白,七公子并非愛好詩歌之人,而現在這個朝代《詩經》還被稱為《詩三百》,也不被推崇,卻為什么用它來命名雀樓的產業呢?

“玦兒今天特別容易走神啊。”

忽然腳下絆了一腳,馬上有一支手臂扶了過來,耳邊是安錦書打趣的聲音。

“啊~是嗎?”劉玦含糊的支吾著。

“還是陛下跟你說了什么,這么心不在焉的?”

“王爺今天倒是挺反常。”說話間已經到了安錦書預定的雅間,劉玦隨意打量了一下房間的布置,然后說道,“你是不是特別想知道我跟陛下說了什么?”

“哪有,”被劉玦識破心思,安錦書臉上微微泛紅,“隨口問問。”

“不過告訴你也無妨,”劉玦慢悠悠的說著,看著安錦書假裝不在意卻又忍不住稍稍往前探了一下身子,然后說道,“陛下說,我比成婚前頑劣了很多。”

“是嗎?本王并不覺得,本王覺得玦兒更自在了一些,不像以前被鎖在了皇宮一樣。”

語氣中帶著少許不屑,劉玦為之訝異,一向恪守禮節、謹言慎行的安錦書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難道是--

“王爺,我怎么聞到了一股醋味?”劉玦一雙大眼睛笑成了彎月,難道安錦書吃醋了?她們不是“形式夫妻”嗎?

“并未點菜,何來醋味?玦兒是不是聞錯了?”

聽了這話,劉玦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變成了一個大寫的尷尬,“醋”在調料以外的意思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才被“發明”的,而眼下,“醋”只代表“醋”。

“呃~以前遇到過一個小官,他特別懼內,有一次想納妾,他的妻子竟然喝下了毒酒以死相逼,后來才發現喝的是醋,再后來他周圍的鄰居們都以‘好吃醋’來形容他的妻子。”

“本王明白了,”安錦書點了點頭,很認真的問道,“玦兒的意思是說本王好吃醋?”

安錦書嘴角噙笑,眼睛微微的彎著,微笑著的安錦書,眼神優雅而深遂,劉玦突然漲紅了臉,被看得不自在,別過臉,一雙眸子四處打量,卻見這間屋子朝南,窗戶上掛了輕紗,陽光透過輕紗照進來并不炙熱,臨近窗戶的一面墻上掛了一塊約三尺長兩尺寬的錦布,錦布上以極細致的女工繡著眾多的菜名,乍一看還以為是毛筆書就。

劉玦笑道:“這菜譜倒是做得精致,不知道菜做得如何?”

“玦兒的女工在長安城找不到第二個,這一個小小的菜譜怎么看眼里了?你看它那朵白云,繡得像一頭羊,哪里精致了。”錦書牽起劉玦的一只手握在手里輕輕摩挲,“京城第一才女的眼光何時放得如此低了?。”

安錦書的手修長干凈,掌心略顯粗糙,劉玦知道這是常年習武磨出來的薄繭,手掌傳來的陣陣溫度突然讓劉玦心如小鹿亂撞,隨口回道:“成親后很少接觸女紅,倒讓王爺見笑了。”刺繡本并非她所擅長,真正擅長女工的劉玦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消失在驪山腳下了。

只聽安錦書說道:“玦兒可還記得這個荷包?”說著從腰間取下一枚荷包,荷包以藍綠色調為主,繡的是遠山,只看一眼,便可見繡荷包之人女工精湛細膩,“說來玦兒已經有三年未再贈本王繡品了,記得以前,幾乎每月都可以收到玦兒的繡品,睡袍、手帕、荷包,本王寫公文用的絹帛也會繡一些圖案,云啊、花啊、樹啊什么的,玦兒以前很喜歡做女工,現在倒真是很少看到你拿繡線了。”

安錦書似感慨一般娓娓說著,眼神迷離,仿佛講述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久到記憶有些模糊,卻又美好到無論過去多久都無法忘記。

劉玦不敢看安錦書的眼睛,有些心虛的看向菜譜,說道:“王爺,點菜吧。”

安錦書依舊看著劉玦,仿佛要將她與孩提時的劉玦重疊到一起,看著看著,淺笑一聲說道:“玦兒喜歡吃什么便點什么。”

劉玦眼神閃爍著不敢看安錦書,生怕安錦書看出異樣,隨隨便點了幾個菜吩咐廚房去做,假裝打量房間一樣,眼神到處游移。

“玦兒這兩年似乎胃口越來越差,糕點倒是還吃些,飯菜吃得甚少。”

“有嗎?可能糕點吃多了,用膳時反倒不餓了。”劉玦才不會告訴他,她是個重品味生物,算起來,她這個無辣不歡的人在這個還沒有辣椒的時代已經生活了三年,想想都佩服自己。

“本王記得你以前好吃甜,西域送來的石蜜,君上給太后和皇后各留下一斛,其余的全賞了你。”

劉玦尷尬笑笑,并不答話,心里默默的說:你的過去我沒有參與,拿什么來回憶小時候?

“現在好像不太愛吃了呢,上次君上賜的石蜜到現在都沒有吃完。”

“甜食容易發胖,我早不吃了。”劉玦希望關于小時候的話題盡早結束,愛吃甜的那個劉玦早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她已經很努力的在學習琴棋書畫禮儀教條了,難道還要天天抱著糖罐子吃個不停才是真正的劉玦嗎?

“近幾年,玦兒變化很大。”

“人總要長大的嘛,王爺難道沒有變化?”

劉玦只是無心一說,安錦書卻仔細思索起來,要說變化,他的變化不可謂不大,不記得是什么時候的事了,他最喜歡帶著劉玦滿皇宮亂跑,喜歡跟所有遇到的人說“這是本王的王妃”,王府和公主府同時建衙,他新自督建公主府,又照著公主府的樣子督建了王府,別人問起為什么將兩座府衙建成一樣時,他記得他說“這樣玦兒搬來王府住就不會不習慣了”,這些,好像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時,他十三,劉玦八歲。

八歲的劉玦可以擁有一座公主府,這是建國以來唯一得此榮寵的人,她就帶著這身榮龐,慢慢長大,然后嫁進了王府,成了他的妻。

十年前,他期待他們長大,期待這個大眼睛的女孩子長大以后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可是,卻為什么又變得不那么期待,又是什么時候起開始抗拒這門婚約?

是……一個雨夜,大概也是十年前。

那時候,太宗皇帝還在位,他滿心歡喜的捧了參湯給太宗皇帝送去,卻聽到太宗皇帝與丞相談論他的身世,那時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竟是亂臣之子,這未央宮,竟是他的牢籠,他猶如質子一般生活在這座牢籠之中。

怪不得他與太子同承太子太師,太師教導他的卻多是君臣之義,原來是怕他“繼承祖業”也走上叛亂的道路。

后來,慢慢的知道了劉玦的祖父竟是項羽的舊部,垓下之役后,轉投太祖皇帝,憑借赫赫軍功被封為桃安候。

這是明顯的警醒作用了吧?

他日夜期待著長大后娶進門的王妃,是在警醒著他,只有安分守己的人才會真正的帶給后代安穩榮辱,即使他以前是敵軍將領。

“王爺……王爺?”

安錦書回過神來,眼前的是他這十年來慢慢疏遠的王妃,更是婚后刻意冷落的妻,她面容嬌好,眼神清轍,是多少名門公子爭相一睹的對象,面對他的刻意冷落,她毫無怨言不說,竟然與他人前人后表現得舉案齊眉,尋常女子如果受夫君這般對待,必定郁郁寡歡,但劉玦卻極喜歡這種相處模式,婚后沒有了劉舍的管束,她反而過得如魚得水,也正是這無人約束的日子過久了,性子倒有些野了。

“換作王爺走神了。”劉玦語氣中盡是打趣之意。

“失禮了,”安錦書歉然一笑,“在想小時候的一些事。”

又是小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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