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然站起朗聲說道:“小厘國海盜禍害我北海貿(mào)易多年,尤其是松明島采木一線,更是多次被劫掠。但是去年冬季被劫掠的木材,足足可以建造一百多所房屋了呢。起初以為海盜劫掠這些木材,是向大陸各國黑市兜售,但各國曾經(jīng)合力查處黑市,除了一些皮毛制品外,根本沒有其他來自小厘國的木材交易。我父親每年冬閑時節(jié),便會趁著千星暖流,前往松明島參加郡里的木材采伐,而據(jù)父親所說,多年以來,海盜船并沒有增多。那么這么多的木材都用到哪里了呢?”
“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流向了小厘國官方。”黃寅起身施然說道。
“你是說,小厘國朝廷和海盜互相串通!可小厘國海盜也同樣劫掠他們自己的船只啊!”劉都督震驚道。
“也許比這還要嚴重!”,楊振聲滿意的看了丁然和黃寅一眼,復又朝劉都督憂慮的說道,“海盜船隊極有可能是小厘國朝廷組建的,之所以打著海盜的旗號,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歸元,把你今日所調(diào)查的結(jié)果向玉濤說一遍。”
歸元這才從窗前轉(zhuǎn)過身來,沉聲說道:“這段日子,我曾化妝成商人,隨著一些船隊出海,想要調(diào)查甲板之事,不料卻碰到了小厘國海盜船。劫掠之后,船上人員全部被殺死,海盜船拖著商船前往小厘國史進,剛一進入小厘國防備海區(qū),海盜船便降下海盜旗幟,換上了小厘國官方軍旗,而且,沿海島嶼還出動了官船迎接。只是前來迎接的官船上有修真者的氣息,我怕打草驚蛇,才躍入水中,閉氣潛逃了回來。”
“原來如此!”劉都督滿臉憂色道,“海盜船劫掠我木材船只多年,那該積攢了多少木材啊!”
“歸元已經(jīng)問過采木的老匠人,這十幾年來小厘國劫掠的木材,最起碼可以建造三十艘容納四五百人的大型海艦。剛才之所以沒有和聞刺史說明白,是怕他誤了大事,這人性急,一旦知道,勢必有所動作,便會打草驚蛇。我曾經(jīng)上書內(nèi)閣,也曾經(jīng)直書皇帝,得來的卻是杞人憂天式的嘲笑和譏諷,而皇帝則更是叱令我安分守己,不得參與地方防務(wù)。劉鳳海更是參了我一本,說我意圖滲透地方軍力,蓄意謀反,想是皇帝念著舊情,駁了回去。唉!如今只好和你商議,做好萬全準備,小厘國如此長遠算計,其志不小啊!”楊振聲嘆息道。
劉都督聽了軍艦的數(shù)字,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此的眾多的軍艦,放眼大陸三國的海事防務(wù),即便是海軍實力強悍的千然帝國,加起來也就是三十多艘軍艦,而自己所轄北海防務(wù)區(qū),是皓明帝國的海軍實力中心,也不過才十幾艘大型軍艦。若是小厘國突襲,其結(jié)果不言而喻啊。
“劉鳳海老賊,我遲早要手刃了他!”劉都督怒道。
“這些都無關(guān)緊要了,公道自在人心。眼下最重要的是北海的防務(wù)。最近小厘國海盜船頻頻出現(xiàn)在我北海防務(wù)區(qū)邊緣,看來是在刺探我方情報,意有所謀。相必這些甲板,便是想接近庚子鎮(zhèn)時,裝上了大壩礁所致。而小厘國能派軍艦出現(xiàn)在大壩礁附近,看來是有軍事行動了,我們必須做好完全之策。你們二人怎么看待這個問題?”說著,楊振聲望向了丁然二人。
丁然胸有成竹的說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外部照常,一面打草驚蛇,而內(nèi)里則要加緊操練,并著手制定各種防御策略,完善各處防務(wù)設(shè)施。”
“我還要加一點,一是加緊沿海地區(qū)的情報偵察,弄清楚近海區(qū)域的風吹草動,一是盯好刺史府,以免刺史府帶來阻力。”
“恩,不錯。”,楊振聲點頭道,“玉濤,你可有信心打此一仗?”
“有什么不敢!恩師像我這么大的時候,早已是平了三十六處叛亂呢!”劉玉濤昂然道。
“好!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你且回去準備吧,具體事宜,我還要多多思考一下!”
“是!”劉都督向楊振聲鞠躬而拜,復又向歸元和紫清三人道別,快馬加鞭回去了。
待劉玉濤走罷,歸元滿臉憂色道:“師兄,你不應(yīng)該再參與當?shù)剀妱?wù),只怕到時候即便有功,也會因此而遭劫難啊!修真界有我和法凈一干認得幫你解決,這朝廷的事情,卻不是我等所能阻止。師兄,你要三思啊!”
楊振聲望著丁然和黃寅,嘆息道:“聞刺史不把這事認真看待,玉濤勇猛有余,而智力不足,做個輔將倒還可以,若是真讓他指揮一場戰(zhàn)役,那是必敗無疑的,我怎能看著北海防務(wù)區(qū)淪陷!生也罷,死也罷,我這副皮囊早就托付給了這個國家,現(xiàn)在管不了這么多了。”
歸元長嘆一聲,不再多言。
華燈初上,遠處的一片片村莊,在柔和的月色下,星星點點,萬家燈火。楊振聲帶著紫清三人漫步在稀樹草原上,露水濃濃的掛在草叢上,在月光下,仿佛披上了一層銀霜,棵棵稀疏的松樹、柏楊扭曲而傲然的挺立在草原上,仿佛衛(wèi)兵一般,守護著這篇草原。
“我是當今的鎮(zhèn)國公和柱國大將軍,去年因為督造皇陵出現(xiàn)坍塌,導致皇陵施工受損,數(shù)百人喪生,被皇帝軟流放到這邊界思過,今日的事情,你們不必驚詫,那劉都督便是我當年的學生,也是我曾經(jīng)的手下偏將。”楊振聲柔和的說道。
“老師。。。您。。。您就是當今的鎮(zhèn)國公?我。。。我不是在做夢吧!”黃寅驚詫道。鎮(zhèn)國公的威名整個皓明帝國,沒有幾人不知道。那可是傳說中戰(zhàn)神一般的人物啊。在先皇哀帝過世后的暴亂中,扶大廈于將傾,陪著當今順元帝征戰(zhàn)多年,平定了四方叛亂和鳴雷、千然二國的入侵,十年征戰(zhàn),從無敗績。國家穩(wěn)定后,又輔助順元帝建立法度,整飭朝綱,選拔人才,勵精圖治,開創(chuàng)了這盛世局面。可以說,鎮(zhèn)國公是當今國人的楷模,更是許多年輕學子們心中的偶像,如此如雷貫耳的人物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而且是自己的老師,怎么不讓人激動和驚詫呢。
“當然,那還有假,便宜了你倆小子了!當今之世,想做我爹學生的人,多著呢。”紫清驕傲的說道,連帶著后面的小豹子也跟著撅著個尾巴,神氣的晃來晃去。
楊振聲微笑的看著錯愕不已的二人道:“聽說今天你們?nèi)舜蛩龅搅寺闊吹搅俗锨搴蜌w元施法了?”
丁然和黃寅均點了點頭。
“這也沒什么!”楊振聲柔聲說道,“當今世界,有六處修真仙境,分別是海外的嫣然宗、逍遙宗、十二散修島,大陸上的紫虛峰、佛剎海、白龍書院,其中,紫虛峰為千年來眾修真門派的領(lǐng)袖,佛剎海和白龍書院次之。這些修真仙境,匯聚著天下奇人能士,修為絕倫,飛天遁地,威能莫測,主要目標卻是修成仙體,萬世長存。我和你們歸元叔叔便是紫虛峰的門人。”
“那老師,您怎么會在這里呢?”丁然問道。
楊振聲呵呵一笑,望向遠方道:“當年雖然因為家父原因,拜師紫虛峰,可卻心系天下,一心想著建功立業(yè)。再加上得知雖然千百年來,通過修煉,能獲得數(shù)百歲乃至上千歲的人存在一些,可是要說真的修成仙體,卻未見到一人。當下心一橫,接著外出歷練的機會,留在了人間。我?guī)煾惦m然不舍,但見我心中無道,便也就應(yīng)允了。只是我南征北戰(zhàn),出入死境,師父不放心,便時常派歸元來協(xié)助與我,多年來,多虧了歸元,要不,我身不知要死多少次了。”說著,無限的感慨涌上心頭,萬千感激洋溢在臉上。
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楊振聲繼續(xù)說道:“紫清也是紫虛峰的門人,蒙恩師不棄,托歸元賜了紫清兩件法寶,又交給紫清一套紫虛筑基大法,待紫清筑基完畢,我將親自送他前往紫虛峰學藝和謝罪。我和歸元雖修習些紫虛法術(shù),但修為平平,不能收徒,恩師當年曾說,若是遇到可造之材,可將筑基大法傳授此人。既然你們二人學習于我,也算是半個紫虛門人,不能只交給你們兵法,若無半點自衛(wèi)能力,遇到危險,便弱了我紫虛門人的聲望。如今,我便將這紫虛筑基大法傳授于你二人,回去好生修煉,雖不能御劍飛馳,卻也能強健體魄。還有這是我自創(chuàng)的楊式十三搶,你們二人回去勤加練習,若有所成,世俗界當鮮有對手。若是你們愿意修真,將來帶紫清前往紫虛峰的時候,一定帶上你們二人,若是能被紫虛看中,那也算是一場天大的造化了。”說著,楊振聲從袖子中拿出了四本小冊子遞給了二人,分別是兩份筑基大法和楊式十三搶。
丁然顫抖的接過兩本小冊子,來不及多看,忙收了下來,心中感激萬分,和黃寅一起朝楊振聲長長的一拜。
紫清嬉笑道:“可別忙著高興,修真一事,可是極難啊,再加上紫虛峰的規(guī)矩,筑基過程中,只能自己參悟,不能過問其他人,遇到問題,只能自己解決啦。以后,有你們受的啦!”
當夜幾人又逛了一會,楊振聲過往之事顯然不再多言,只是一味的重復,修習筑基大法,只能晚上,而且要心中至誠才可。丁然想知道更多,卻只能滿腹疑惑留在心中,也不好想問。直到月上中天,丁然和黃寅才辭別父女倆回家。
丁然和黃寅都是心里惦記著筑基大法和楊式十三搶,恨不得立馬打開就看,均無心閑話,匆匆回家。
家人已經(jīng)熟睡,丁雨早已鼾聲四起,由于要結(jié)婚了,丁雨這些日子格外忙碌和高興,新房已經(jīng)蓋好,布置也算妥當,家里喜慶的氛圍已經(jīng)漸漸的滲透到每個人的心中,父母每天笑意濃濃,這個家庭,要迎來新人和新的生活了。
接著月光,丁然輕輕的拿出兩本小冊子,古樸的書冊,藍灰色的封皮。上面的一本上用小楷寫著楊振聲槍法總結(jié)幾字,丁然撫摸半晌,心里激動不已。楊振聲武功卓著,其中尤以槍法見長,這十三槍,定是其中的精華所在。
小心翼翼的拿起第二本,映入眼簾的卻是灰藍色的封皮上,毫無一字。丁然心里大驚,忙翻開書,書頁不多,寥寥十幾頁,卻都是空白紙。丁然大惑,要不是恩師楊振聲親手相送,還真以為是不是假的了,或者是被別人掉包了。
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楊振聲臨別時不停的重復要心中至誠,忙跪倒在地,雙手將書托到頭頂,虔誠的說道:“弟子誠心向道,今日蒙恩師賜法,當全力以赴,筑基修法,回報恩師,他日若紫虛有難,定全力相助。”說完,丁然只覺得手中書一沉,抬眼望去,六條金色的小龍,自月光中盤旋而下。那金龍渾身金光燦燦,騰挪飛旋,在書面上盤旋片刻,便化作六道金光,沒入書面。
丁然放下書籍一看,書面上赫然多出了六個金色古篆字:紫虛筑基要義。
一扇新的大門向丁然轟然而開,丁然的人生,從此改變。
而數(shù)萬里外的紫虛峰上,同樣的月光下,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人,獨坐在懸崖上喃喃道:“該來的,真的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