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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暮春三月,草長鶯飛,雜花生樹。

最近京城百姓,茶余飯后的話題,不用猜定是秦小將軍求親又被拒!

為何說“又”,因這是他第五次提親,五次皆被拒。而拒親的則是,蘇大學士家長女——蘇蘇。

“這秦將軍滿門忠烈!秦小將軍更是虎父無犬子,能文能武,血戰沙場。怎非一次次求娶蘇家姑娘?”

“即便是九天仙女,秦小將軍也是配得的。怎這蘇大才女如此眼高?莫不是……”一身穿綢緞長袍,手持扇子,笑得有些猥瑣的男子說道。

“定是那蘇大姑娘,以為自己貌若嫦娥。想做宮中娘娘呢!”一粗壯漢子的話,引來身旁人大笑不止。

百姓笑談的不是秦小將軍被拒,而是患有腿疾的蘇大才女拒親!

春光和煦,蘇府,白墻黛瓦,飛檐回廊。院內的那株海棠開得正好。

阿武看著海棠樹前的阿姐,明眸皓齒,長發翩躚,微風襲來,片片紅色花瓣紛紛跌落。

眼前的景象宛如一幅畫,正如阿娘所說,阿姐有的時候太靜了,靜的讓人心疼。

“阿姐。”

阿蘇轉過身,臉上帶上了那特有的笑容。

“阿姐,這是秦大哥給你的紙鳶。”

阿蘇接過那蝴蝶形狀的紙鳶,摸著那光滑無刺的竹條,笑道“他技術倒是越發精湛了。”

“阿姐,秦大哥明日要出征了。你……你去送他嗎?”

“明日我要隨阿娘去禮佛,不便前往!”說完,阿蘇在侍女的攙扶下回了房間。

“哎!”

阿武一直不明白,阿姐跟秦大哥的心思。

前幾日,他為秦鈺設酒餞行,借著酒勁,他說道:“你若真心悅我阿姐,即便她不愿嫁你,你去求皇上賜婚便是。何苦五年來,年年求親,次次被拒。”而秦鈺笑著說那句“你不懂。”

阿武真是不懂,明明是那灑脫肆意的武將,非得裝那酸腐書生,弄這些彎彎繞繞。

當天夜里,月光如水。

阿蘇坐在房內,面前擺滿了這幾年秦鈺送的紙鳶跟花燈。其中幾個上面的紙張已經破碎,露出了竹條。

十四只紙鳶,十四盞花燈。阿蘇輕輕地摸著這些東西,準備把他們放到屋角的箱子里。

“既然拒親,為何還留著這些東西。既然這么珍惜它們,為何又要一次次拒親。”聽著那熟悉的聲音,阿蘇亂了心神。

“秦將軍夜半入女子閨房,又是何道理。”

“你不必這樣,我明日就要出征了。想著總得當面跟你說一聲。”秦鈺柔聲說著。

秦鈺望著燭光中皓齒星眸的阿蘇,緩緩地開口說道:“阿蘇,五年了,我知你心里是有我的。”

“我們不合適。”

“我知你是因為你的腿疾,可我不在乎的。”

“我在乎,我不想聽別人說秦將軍娶了個瘸腿夫人!”

他倆默默的相對而望,屋內的燭芯“啪啪”地爆個不停。

“好,那我等你。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一直不行,我就等一輩子。”

阿蘇望著轉身沒入夜色的秦鈺,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了。

翌日,躲在人群中的阿蘇,朝那身騎良駒,身著黑衣銀甲的身影深深地看了一眼,隨后轉身一瘸一拐地回了蘇府。

那日起,從不信那泥胎木塑的阿蘇,也隨母親入寺廟佛堂,抄經送佛,只求萬千神佛庇佑他平安。

秦鈺身為秦氏嫡長子,秦將軍夫婦想他習文棄武,做一文人墨客。奈何他酷愛舞刀弄槍,從小隨父御馬練劍,練就一身好本領。

阿蘇記得初次見秦鈺,也是在這樣百花齊放的春日。

那日,她見那株最喜的紅色海棠開得正濃,忽然想起前幾日,阿娘跳的那段極美的舞。興致正盛的她,情不自禁地跳起了舞。因腿疾跳的歪歪扭扭,卻笑得肆意。

“你在跳舞?”一個帶著疑惑的聲音突然響起。

阿蘇抬起頭,只見海棠樹枝上,不知何時騎坐著一童子,齒編貝,唇激朱。

“何人?”侍女把阿蘇護在身后,面露不悅。

“我無心偷看。”他揚了揚手中的紙鳶“只是來撿紙鳶,碰巧罷了。”說罷,他從樹上跳到了阿蘇面前。

“你是秦嬸嬸家的鈺哥哥吧。”

幾日前,阿蘇就聽阿娘提起,今日她的好友——秦家夫人會來。只是她不喜見外人,便沒去見客。

“無礙的,我有腿疾,這舞跳的不好。”

“比我家小妹跳的好多了。”秦鈺怕阿蘇不信,一直在旁學著自家小妹跳舞的樣子。“真的,不騙你。”

“你有腿疾,那是不是就不能放紙鳶了?也不能在上元節翻墻去看花燈了?”

“想是不能的。”

“那你也挺無趣的。”

“那……這紙鳶給你,讓你侍女放,你看總是可以的吧。等我回府,每年都給你送紙鳶跟花燈。這樣你就不用像我一樣翻墻去看花燈了。”

“好,謝謝鈺哥哥。”

……

阿蘇第一次在一個人眼中,沒有看到嘲笑,也沒有憐憫,惋惜。這人便是秦鈺!

那年阿蘇六歲,秦鈺九歲。

從那年開始,秦鈺每年都會派人送來紙鳶跟花燈,年年如此!

戰場上,金戈鐵馬,刀光劍影,血流成河。

春去冬來,大地早已白茫茫一片。

冷風吹的帳中燭火時明時暗。秦鈺手中那枚護身符,已經讓他摩挲的失去了本來顏色。護身符,是阿武在他出征那日送來的,說是阿蘇連夜去護國寺求的。

秦鈺想著往事,出了神。

那年秦鈺十五歲,阿蘇十三歲。

秦老將軍做六十大壽,皇帝念其征戎半生,特賜壽宴,滿朝文武皆來祝賀。

秦鈺自覺無趣,欲去校場。不想走到后花園,忽然聽到一陣喧鬧聲。

“你這瘸腿的蘇大才女,今日也來了,稀客啊!”秦鈺聽這尖酸刻薄的聲音,便知是那囂張跋扈的平寧縣主。

“縣主,我家夫人還在等小姐回去。”

“本縣主在跟你家小姐說話,哪有你說話的份。”平寧縣主朝后抬了抬手,“拖下去,打。”

“這主子不懂事,丫頭自然也不懂事。”平寧縣主身后那幾位世家大族的小姐,都在捂嘴嘲笑著。

“侍女有錯,我回去,罰她便是,縣主何必動氣。只是縣主罵我瘸腿,是何意?”

阿蘇伸手從身旁折了一枝梅花,拈花而笑。

“本就是瘸子,還不讓說。”

“我是瘸子,與你們有何關系!”

望著被一番話堵的面紅耳赤的各家小姐,顧盼生輝的阿蘇,秦鈺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不承想平寧縣主還有此等雅興來賞梅。”秦鈺笑著走上前。

平寧縣主瞪了一眼阿蘇,拂袖而去。

阿蘇朝秦鈺福了福身,帶著侍女離去。秦鈺朝著阿蘇背影喊道“我送的紙鳶,花燈可合你意?”

阿蘇沒回答,秦鈺卻笑的宛如傻子。

這個攤手道“想是不能的”,拈花笑說“與你們有何關系”的女子,便這樣住進了他的心房。

那年以后,送去蘇家的紙鳶,花燈都是秦鈺親手做的。

英雄少年郎,如玉公子,哪有懷春少女不愛慕的。

秦鈺十四歲隨父出征,奮勇殺敵,一人獨闖敵軍大營,勇殺敵軍主帥。

一時之間,俘獲了不少少女芳心,阿蘇也是其中一個。她也曾為他寫過酸掉牙的情詩,也曾為他縫過丑到極致的荷包,她想等到她及笄后就把這些東西都送給他。

就在及笄前一天,她聽到了家中侍女的小聲議論。

“大小姐明日就及笄了。我前幾日,聽夫人說起秦小將軍鐘意大小姐,要來提親呢。”

“你聽錯了吧,秦小將軍會放著別家大家閨秀不選,挑咱家大小姐?”

“要是秦小將軍真娶了大小姐,你說以后小姐生得孩子會不會也會有腿疾。”

“噓,快別說了,讓夫人聽到,咱們小命不保了。”

是啊,終是我配不上他啊!

轉天,阿蘇及笄。第三日,秦將軍府來求親。

在阿蘇的堅持下,蘇父拒了親。

蘇母問她為何?阿蘇看著窗外的海棠花,只說了句“我倆不合適。”

那日,阿蘇隨母親禮完佛,又給秦鈺做起衣裳。她咬斷手中的線,垂眸撫摸衣裳上的祥云繡紋。

侍女問她,為何不托人把衣裳給秦將軍送去。阿蘇總是搖頭說“這衣裳是求平安的,不是穿的。”

這日,阿武來了。他心事重重地在屋里走來走去。阿蘇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問他何事。

“秦大哥身受重傷,生死未卜。”

阿蘇聽完阿武的話,針扎入指腹都渾然不知。

隨秦鈺身負重傷的消息一塊進京的,還有一封他寫給阿蘇的信和一只紙鳶,一盞花燈。

阿蘇握著手中的信箋,默念著上面的話,淚眼盈盈。

“阿蘇,我若平安歸來,嫁予我吧!”

窗外寒風夾雜著雪花,吹落了庭院中一樹的紅梅。天地茫茫,萬籟俱寂,唯有陣陣梅香縈繞鼻尖。

“不管生死,我都嫁你!”

冬去春來,蘇府庭院內,海棠枝頭花團錦簇。

阿武說明天大軍就進城了,阿蘇正出神的想著明天穿什么衣服去迎接秦鈺。

突然,一枚掉了本來顏色的平安符出現在她眼前。

“你這平安符甚是靈驗。”

一個熟悉的聲音讓阿蘇醒了心神。

“你回來了?不是說明天才進城嗎?”

“是啊,我毫發無損的回來了。”

“今日是你的生辰,想著給你過生辰,我就快馬加鞭回了城。”

看著眼前的秦鈺,阿蘇仿佛又回到了十三歲那年,梅林里翩翩少年。

“阿蘇,嫁給我吧!”

“好!”

阿蘇秦鈺相視而笑,身旁的海棠花在風的吹拂下,紛紛揚揚。

……

四月初十,黃道吉日,宜嫁娶,美人如玉,公子無雙,花轎炮竹,十里紅妝!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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