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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攬衣推枕起徘徊

  • 世家煙云
  • 苳諾
  • 4128字
  • 2020-10-23 19:42:14

阮庭的秋天是蕭瑟的,整個庭子,銀裝素裹起來,白色的紗縵蓋住了所有的過往。

老太太的靈堂設在她夢寐以求一直想入住的庭正廳,許太醫(yī)冷眼看著下面披麻帶孝的人,少的可憐。想如此富可敵國的阮氏人丁竟會如此的稀薄,不覺得長嘆了一口氣。

低泣的哭聲,壓抑著空氣,忍冬的心里絲絲傷痛,剛剛體會到家的溫暖,親人的疼愛,可是轉(zhuǎn)眼就如同煙云,消散的速度都來不及細品。終歸是自己的奶奶,回光返照之時,給了她一個太太的名位。

“許太醫(yī)。我想知道奶奶為什么會吐血?你和她說了什么。”丕文站了起來,深深的鞠了一躬。

誰都沒敢問的問題,卻被丕文提了出來,許太醫(yī)也沒想到在靈堂之上,他會這么問,一時語塞。

三爺也站了起來,呵退了四周的下人們:“我也想知道。”冷峻的面容讓人不寒而立。

“我什么也沒說,而且什么也不知道。”許太醫(yī)用手支著旁邊的茶案撐著身體,顫抖的站了起來。

“我知道。”在最后面下跪的大爺并沒有站起來,只是挺直了身體,臉色漆黑的大聲說道。所的人的眼睛都盯著他。十春看見忍冬歪著脖子的姿勢很是痛苦,便起身將她扶了起來。

此話一出,許太醫(yī)的腦子轟然間便炸開了,嗡嗡作響。

所的有目光全盯著大爺,他不急不亂的緩緩的站了起來,習慣的用手抖了一下長袍的下襟:“母親,問我老爺和鄭氏、二弟的死和我是否有關(guān),還問丕文是誰的孩子?”

語驚自座。

“你放屁!”蔣管家象個紅眼的獅子,張嘴吼道。

“你應該這樣和我說話么?你不過是個隨主,高級點的下人,誰慣得你這樣放肆?”大爺很是生氣,能感到他是真怒了,眉頭緊皺著,咬著下唇。蔣管家也覺得自己是過分了,只能用求助和委屈的眼神瞅著三爺,而后慢慢的低下了頭。

“老太太說當時府中自由出入的‘男人’,只有我一個。”大爺恨恨的加重了男人兩個字的份量。

“所以她問丕文是不是我和蔣秀的孩子,這個就有請許太醫(yī),明講細說吧。”說完這話,他走到側(cè)椅上重重的坐了下來。

蔣管家立即沖上前去,薅起許太醫(yī)的衣領(lǐng),怒目圓瞪:“你說,為什么毀我女兒的清白?”

“我現(xiàn)在有一件事不明白,誰給了你這么大的膽子,在這正廳之中如此猖狂?輪到你叫囂狂吠?”大爺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又站了起來。

“大哥,不要動怒,他也是愛女心切。”忍冬的面子,大爺還是要給的,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又是阮庭后院的新主子。聽完忍冬的軟言細語,他覺得火氣立即消失的無影可尋,便又坐了下來。

許太醫(yī)被蔣管家扔到椅子上,又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老太太那日找我前來,是告訴我老爺,鄭夫人,二少爺全是中毒死的,問我當日,二少爺納新之時,我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備受阮家大恩,本來不想說的,可是涉及到阮老爺之死,還有二少爺,我就沒有忍住,二爺和蔣管家之女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這是落在我眼中的,他二人雖然情深綿長,但是阮庭是不會讓二少爺娶下人的女兒的,二爺便求我假讀喜脈。可是當日把脈之時,秀兒確實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我在宮中就是喜醫(yī),這斷不會把錯的。”許太醫(yī)說到這,滿臉的懊惱,真想給自己兩個耳光,冥冥中覺得是自己攪了一家的安寧。真是悔不當初,想到這用力的自己拍打起了自己的大腿。

“你們聽清楚了么?所以母親問我,爹的死,二爺?shù)乃溃€有丕文是否全與我有關(guān)。我在她心中竟如此不堪?竟會是這樣泯滅人性的畜牲??”大爺說到這,不禁流下了眼淚。

丕文走了過去把手放在他的肩上,郎聲說道:“大爸,我相信你,如果奶奶這樣想,那我們?nèi)揖妄R心合力,查到真相,不能讓我娘蒙受這不白之冤。”說完怒視著許太醫(yī)。

三爺這個時候,手足無措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也不知道說什么,蔣管家的臉象冰涼的石頭,大爺也在丕文身邊小聲的抽泣。他只能求助的看著忍冬。

忍冬對三爺?shù)膽B(tài)度失望透頂,也在一剎那知道,他為什么對張淑秋那么的不舍。嘆了口氣說道:“我同意丕文的意見,而且,二嫂嫂對二哥是真心的,也許在她心中,不想以孩子做為借口,才試試二哥,也未嘗不可。我們不應該這樣早的下結(jié)論。毀了二嫂的清白和丕文的名聲。”

“許太醫(yī),家丑,讓你見笑了,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有什么知道的,是不是應該告訴我們了?”忍冬想既然阮庭這樣不堪,就索性把所有的事全攤開吧。

“我別的,真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這些。”許太醫(yī)一直認為老太太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眸中悔意洶涌,恨不得一頭撞死在老太太的靈前,一了百了。所以低著頭,有氣無力的低聲說到。

這時跑過來一個下人在蔣管家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什么,只看見蔣管家吃驚的站了起來。回頭看著三爺,想想又把目光轉(zhuǎn)向忍冬:“那個裝在箱子里的老頭,死在庭子里了,下人們昨天晚上,今天早上送進去的飯沒有動,進去看時才發(fā)現(xiàn)死了好長時間了。”

“此人雖然不和我們相識,但是老太太說過是咱們庭的故交,所以送人送到西,蔣管家給買個棺木,找個地兒給葬了吧。只是可惜都不知道姓甚名誰。想立碑都不知道應該寫上什么。”忍冬不失家長風范的處理了這件,多年之后她才知道,她好心埋葬的是她的爺爺。

“他可有東西留下,能讓我們查到他叫什么的?”丕文聽忍冬說完,回頭問蔣管家,眼神里對自己外公剛才和大爺?shù)膽B(tài)度還是多有不滿的。

“這個…”蔣管家語澀,但是馬上接著說:“我親自去看看。”

“不必了,當日入庭的時候,他一個人從箱子里走出來 的,不會有什么東西的。”忍冬吩咐著。

“這樣,丕文你帶著你大爸先去休息吧,這我和三爺先守著,你們也累了一天了。“忍冬溫柔的對丕文說。

“是,謝謝三嬸。”丕文轉(zhuǎn)身走到大爺身邊要扶起他,大爺揮了揮手沒讓他扶,卻說道:

“三弟妹,你受累了,你處事之風有母親當年之范,我心中折服了。”說完了起身和丕文走了出去。

忍冬咬著牙不想表現(xiàn)出來自己的恨意,想想感覺自己十分惡心,自己的爹,叫自己弟妹,他也真能叫得出口。

許太醫(yī)看到大爺、丕文、蔣管家全退了下去,馬上給三爺和忍冬跪了下來:“三爺,三太太饒了老夫吧,我不是存心的,我是真想幫幫老太太,想知道老爺是怎么死的,老爺對我有再造之恩,他多年不在家,如果不是老太太,我現(xiàn)在哪能名滿平縣,家境殷實。可是沒想到卻害了老太太。”說完這話,他幾日的擔驚,委屈全發(fā)泄了出來竟然失聲痛哭起來。

三爺扶起了他。對他勸解道:“這事不能全賴你,家母前幾日身體其實一直不好,這次也許是太突然了,所以她也是急火攻心,又觸發(fā)了舊疾,才會棄世而去。”

“許太醫(yī),現(xiàn)在廳中只有我們?nèi)耍阌袥]有什么是我們不知道的?”忍冬小聲和緩的問他。

“三太太,其實我聽到老太太告訴我老爺和二爺全是被毒死的,我還是不相信,我在宮中多年,對毒也頗有了解,老爺是我親手入棺的,又親手從暫棺中請到槨棺入土的,并沒有一點毒的癥狀。”許太醫(yī)肯定的說。

“這是從海外傳進來治病的藥,但是不可過量,不可用酒催化,否則就會毒發(fā)身亡。只有敲斷了腿骨才會驗出來。”三爺又不耐煩的給他解釋了一次。

“這個我知道,蔣管家和老夫說了,我…”許太醫(yī)有點遲疑的沒有講下去。

“許太醫(yī),現(xiàn)在只有我們?nèi)耍阏f話不要吞吞吐吐的,我們不想讓母親死不瞑目。”三爺有點不高興的說他。

“我看老太太臨終之時交待的話,是不想深究此事,而且她也是對大爺有疑心的,如果大爺不說出來,我是爛在肚子里也不會再和任何人說了,大爺卻說了,我是想他是否有自盜自鳴之嫌?”許太醫(yī)看著三爺?shù)哪樞⌒牡恼f道。

“而且,大爺對丕文的情意,我們都看在眼里,和一個父親不差分毫。”忍冬跟著補充。大爺?shù)母笎勐湓谒男睦铮彩呛懿缓檬艿摹?

“那要怎么樣才能知道,二嬸兒的孩子…”三爺沒有說完,在他心里,二嬸給她的是母愛,所以一直越輩而稱。

三人半日無語,只是互相想著自己的心事。過了許久許太醫(yī)又說道:“有句話,老夫不知道當不當講?”

“請說。”忍冬被許太醫(yī)的話打斷了思緒。

“剛才跪靈之時,庭中人丁稀少,看得凄涼,不知你當家之后,是否為三爺多納幾位新人呢?”

“你說什么呢?現(xiàn)在咱們說的是父親、母親之事,你扯到哪去了?”三爺是徹底讓他的羅嗦煩怒了,高聲叱呵道。

忍冬溫柔的把三爺拉坐下,笑著對許太醫(yī)說:“這個是當然的,怎么會整個庭子只有我們?nèi)齻€人?我不是悍妒之人,這個你放心。”

“那太太,也按老太太的話賜死么?不,老夫說錯了,是張氏。”真是個給臉不要臉的老東西,得寸盡尺。忍冬聽到這話,也立刻體會到了三爺?shù)男臒?

“許太醫(yī),我和太太生產(chǎn)之日,是不是你給加了一味藥?”忍冬平復了心境,柔聲的問到。

“是啊,太太說她是正妻,所以一定要和你同日生產(chǎn),所以老夫加了一味催產(chǎn)的藥給你們,可是你們是到了月份的,老夫絕無害人之心。”他心驚的解釋著。頭上浸出了汗珠。

“可是你不知道,那日她想和我同日生產(chǎn)的真正原因是想換了我們的孩子。虎無害人心,人有傷虎意。如果不是三爺帶著在外面請的大夫和穩(wěn)婆,我當日必死無疑,她一直在給我吃著‘宮笑散’。”忍冬心平氣和,波瀾不驚的說著,仿佛這事與她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忍冬心里知道,她當時是答應讓張淑秋活下來,可是想到她當時并沒有忍住,而是告訴淑秋丕杰才是她的兒子,并沒的換過來。現(xiàn)在想后悔都來不及了,唯一的辦法,只能讓淑秋和這個秘密一起深埋于地下了。最主要的是不想將來還要卷到和張淑秋和丕杰這娘倆無窮盡的爭斗中去,省心為好。而且如果日后三爺納進新人,會有為他生下孩子的,有個男孩子傍身,對她也是很重要的。

許太醫(yī)聽完忍冬的話,汗珠成片的劃下來,他都沒心思去擦,自己暗嘲,在宮中混了這么多年,竟然中了‘孩子’的道,他也立時明白,老太太臨終之時為何一定要除去她,他又一次想抽自己的嘴巴了,只好在那流汗無語。

忍冬看他的樣子,也是問不出什么來了,便叫來十春將他送到客房休息,并沒有讓他回去。

三爺看著眼前這個嬌小的妻子,想著當年自己說的話:‘我這一生只要有你和秋兩個嬌妻美眷,一對兒女,我就知足了’。而現(xiàn)在也許馬上就只剩下忍冬一個人了,這兩天庭中發(fā)生的事兒,讓他覺得忍冬突然變的好陌生,不再是那個日日在他身邊,怯生生的,需要他來保護的小丫頭了。

三爺一邊退到火盆邊,一邊拿起了紙錢,他知道,忍冬是想按照老太太的話辦了張淑秋的,他想去看看秋,可是又害怕看到她,便在那里低頭不語。不舍、怨恨在心里交織翻騰。

忍冬在三爺?shù)难凵裰幸部闯鰜砹怂募m結(jié),在心里冷笑一下,并沒有理他,而是靜靜的跪在他的身邊,陪著他。

只有十八歲的忍冬,終于在自己親奶奶的力推之下,坐上了阮庭的正位,這比她預想的早了許多。等待她的是家和萬事興?還是一場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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