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莊酒局
- 歌盡江南
- 歡歡小酒
- 2812字
- 2020-10-23 22:55:15
“再過五日,會有一群皇族貴胄要在京城郊外的逐云小莊上舉辦酒局,是為慶祝九王爺從疆外回朝。”她頓了頓,看了看池繡淡漠的表情后繼續說道:“你裝束成西域女子去唱一小曲。”
聞言,池繡沉吟了片刻,目光在老鴇臉上掃了一眼,頃刻后才緩緩不解的問,“玉蘭軒的歌伎多了去了,為何非要叫我?”
“參局的會有疆外的來客,疆外的人較為爽性,臨安這邊的曲子不夠清脆,你家鄉的歌曲在這也算是新鮮。”老鴇略帶著討好的況味笑道,一對眼珠子在池繡身上上下打轉,眸光微閃。
“臨安的曲子又不是聽不得,勉強也就是表個演,少樁事少些麻煩。”
看出她略有不悅,老鴇搖了搖頭露出了為難之色,“人家是九王爺特意請來的,千里迢迢赴一次酒局也挺不容易的。”
池繡垂眸盯著一旁的桌角,輕咬著唇瓣暗自琢磨。這幾天癸水應是要到訪,定會多有不便之處。她皺了皺眉,“上面有人吩咐的?”
老鴇輕瞄了她一眼,瑰麗的神色一閃而隱,眼中劃過笑意,略一猶豫了會才道:“沒錯。”
其實根本就沒有吩咐到說她秋霜一定要來,不過是老鴇看酬勞不小,涂點財罷了。
眼下實在是沒辦法了,池繡只能點點頭硬著頭皮應下,心里有多不愿只有自她自己知道。
五日后,便到了說好的小莊酒局。
池繡身著了一件西域的華裳,淡紫色的束腰曳地煙籠梅夭百水裙。逶迤拖地,身系軟煙羅,更顯出不盈一握。青絲編成幾條細碎的辮子,些許散放,長及臀部,頭上戴著奇怪繁復的紫巾頭紗,足下著履。
依舊半掩著一張面紗,只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和剪水的雙瞳,不是她刻意,倒是那西域的規矩。
池繡不禁有點好奇,入鄉隨俗這個詞在他們那是不是不太通用?不過也好,這樣她倒更樂意點。
酒局是在夜晚舉行,池繡在顛簸的馬車中趕去。殊不知,在上馬車那會,有一道人影在暗處緊盯著她,那目光,似含嗜血。
入了逐云小莊,山間清新的氣味撲鼻而來。
池繡愛極了這種氣味,因為它有著家鄉的味道讓自己貪戀。
她起身跳下了馬車,深吸一口氣,隔著面紗,都掩蓋不住這股清香。連心情頓時也好了幾分。
“秋霜姑娘,您先在小莊的西廂房侯著,等到酒局開始我會吩咐人去叫你過來。”迎上來的是一名青衣小廝,客氣的同她說道。
那小廝一見她,眼里的驚艷一覽無遺,他是從沒見過如此不妖不媚的女子,就像一朵初開的蓮含苞待放。
雖是不見全面目,但透過半透的面紗,描摹著棱角過去,加上一對水靈善睞的美眸。約莫著,長得可不只是順眼而已。
池繡輕輕的點了點頭,示意他引路。
緩緩的,月斜西廂入了夜,夜幕降了下來。
“四哥,這次我還從西域還帶來了些苜蓿過來,聽說用這制香特別有用,有益安睡。明日我取些送去你府上。”
“九弟有心了。”
他們還未走到珣詩亭,已遠遠有宮人端著錦盤成列的走在長廊里。其實說是亭,卻更像是一座佇立在水上的宮殿。足足比亭大了好幾倍。
亭里越來越熱鬧,待所有的人落座,又過了一陣,傳來宮人的通報聲。
“皇上駕到!”
所有人起身俯首恭敬道:“參見陛下。”連那西域的來客也按照自己的禮數敬道:“陛下。”
晏璋落坐在首位上,抬手笑了笑,“都平身吧,酒局不必注重那么多禮節。”
到場的除了皇帝和幾十位朝廷命官,還有的便是二王爺,四王爺,七王爺與九王爺,在座無一名女眷。
皇帝與西域的客人們談笑風生,聊了幾句,便吩咐著表演了。
地上鋪有紅毯,池繡微微低頭,一步步的走上前去,隨之有伴樂響起,琵琶聲婉轉清麗,她醞釀了一會,旋即插入緩緩的開口唱了起來。
沒有碧鳧的舞步作陪還真有點不適應。
晏君清本來是無意于這些曲子的,卻聽見了半分熟悉的歌聲在耳邊回蕩,抬眼間,看到了紅毯上一抹紫色的身影。
瞳孔微微收縮,瞇了瞇眼打量了她一番,而后淺淺的勾起了唇角,似笑非笑的緊緊盯著池繡。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詞曲悠揚,有幾分黃鶯的清脆,所有人的贊嘆聲池繡都聽在了耳里,與那一道道灼熱的目光悉數收進眼底。
一曲畢后,有人連聲拍手叫好,那西域的幾個人更是道池繡比他們那的姑娘還要神秘脫俗上幾許。
她輕輕一笑,好聽的話,聽多了也就索然無味了。垂下眼簾,福了福身便要退下。
退下時,剛好聽見有西域的男子用恭敬尊崇的語氣大聲道:“早就聽說大宋四王爺,
驍勇善戰,年紀輕輕就立功無數。今日一看,這般英姿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匹敵的。”話里足足的欽佩與敬仰。
忽地她心里一咯嗒,腳步一頓,四王爺……
匆匆抬眼間,便瞥見看到了他正坐在座中,那雙似笑非笑的鳳眸與她四目相對時,池繡微微怔了怔,迅速抬腳退下。
“伽安骨王子客氣了……”
后來的,她也再沒聽見,滿腦子里僅僅只剩下一連串問號。不過也是,都說是為了慶祝九王爺回朝了,他又怎么會不來啊。
回到西廂房后,先前那個小廝走了過來,上前來跟她說莊外的山角邊有個姑娘在等著她。
池繡心下訝異,頓時覺得有點奇怪,想想會不會是碧鳧,“不能讓進嗎?”
“這個……姑娘抱歉,小莊是不能讓外人進來的。”
她點了點頭,倒也能理解,抬起前腳便想往外走。
那小廝卻一下喊住了她,低著頭紅著臉緊張的輕聲道:“你唱歌可真好聽。”
池繡稍微一愣,隨即笑道:“謝謝。”
她孤身出了小莊走到山角,一路通暢無阻,左看右看也沒見著個人影,走前了幾步試探性喊道:“碧鳧?”
剛喊幾聲時并沒有回應,須臾:“呵,是我。”
有女聲從后背傳來,池繡聞聲立即轉過身去,定眼一看,半瞇了瞇眼冷聲不興質問道:“是你?你來做什么?”
月蓉邁著步子緩緩靠近了池繡,穿著一身夜行服笑得異常燦爛,“當然是來找你的了,上次的賬我們還沒好好算呢,這會又有新活找上你了?”
“難不成你還想再找人來陰我?”池繡寒了眸,豎起了刺猬尖針,語氣冷漠。故意往后退幾步與她拉開距離,像是避瘟疫一樣。
一瞬月蓉內心騰起一簇火,而后很快又壓下了怒火,漫不經心看了池繡一眼,沒回答她的問題,反是厲色開口,“其實我還真好奇,為什么你一個出身貧寒至極的漁家女,偏偏就能當上這臨安第一歌伎,而我卻不能?”
一股寒氣從腳底冒出,池繡隱隱有點不安,她這是又有什么詭計,總覺得現在的月蓉有點邪門,便沒開口等著她繼續。
“穿的可真漂亮,以你的狐媚術,一定迷倒了不少王爵官侯吧。你說,我樣貌不會不如你,歌技也不差,出身更是比你好了一點,你一個沒爹沒娘管教的野人有什么資格跟我比?”見她不語,月蓉說得更是起勁,一臉毫不掩飾的嫌棄,冷笑狠戾的問道。
池繡嗤笑了一聲,“你有爹有娘的不也是一副狼狗的模樣,到處瞎吠擾人耳根清凈!說吧,你想干什么?”就知道她沒安好心,也不愿再聽她多說廢話。
月蓉瞬時也變了臉色,由豬肝色變成黑臉,怒言緊緊瞪著池繡,似要穿個洞才罷休,勾了勾殷紅的唇角,“這次我們新賬老賬一起算,上次被你耍了,可好玩了吧?讓我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池繡有點哭笑不得,既無奈又覺得很可笑,無可奈何的語氣,“如果不是你自找麻煩,又怎么會被我耍了呢?不過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而且左右我也沒你過分,你是該好好燒香拜佛了。”
話畢,她的語氣又寒嘯了下來,目光冷冽的看著月蓉,如墜冰窖的寒意,“你是不是還要再叫個人過來準備強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