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酒釋兵權
- 歌盡江南
- 歡歡小酒
- 2769字
- 2020-10-23 22:55:15
“走了?”晏君清輕輕抬起眼簾,古潭深澤的鳳眸從桌上的一張宋朝地圖中移開了視線。
“回王爺,郡主已經回去了。”胤王府的林管家微微頷首道。年及花甲,一頭華發,答話間透出一身的老練。
他微微垂眸,定眼看著地圖的一處不語,須臾話鋒一轉,“把鳳羽喚來。”
“是。”林管家立馬會其意,抱拳一禮退下了。
不過片刻,一個一身黑衣面容清秀的男子出現在書房內,單膝跪于地恭敬行禮道:“王爺。”
晏君清微微抬眼點了點頭,用鎮紙輕敲了敲桌面,忽而指著地圖的一條河流流線肅穆開口:“三日后,你便派人啟程載二十石稻米,運往楚河交匯處的汴京郊口附近幾座小鎮去。”眼中眸光微動。
聞言鳳羽皺了皺眉,起身上前了幾步,凝眸注視桌上平攤著的大宋國土分布圖,眼神暗暗的深了深,有幾分不解,“汴京郊口那邊的小鎮不過是殘磚亂瓦,聽聞連年饑荒,當地官員一直有失職與偷撈油水的罪行。”末了,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屬下不明白,王爺若是想要賑災濟民,救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大可上書朝廷撥款,抑或是交于六部管理,何必提撥王府的財產購置稻米?”
“這不過是場買賣,每家每戶用家中男丁來換取稻米,相當于成為本王的部下。”晏君清輕挑眉,勾了勾攝人心魄的紅唇,黑眸愈發深邃。
“難道陛下還想把王爺的兵權收為己有?”這樣一說,鳳羽也就明白了個大概。
“現今他還暫時找不到機會提起這件事,杯酒釋兵權,明年開春的宴會,一定免不了把此事翻出來公于眾,到時候收不收得回,不僅僅是本王給不給的問題了。身為皇帝,最不缺的從來就是借口。正如有一把刀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岌岌可危,不拿掉豈能心安理得。”他微掀著唇抿成一條線冷笑,黑如點漆的眸色之中,滿是冰冷。周身一凜,溫度都要降到冰點。
鳳羽想了想,認同的點點頭后又問:“如若要訓練一批民間軍隊,揚州淮北乃是鹽商聚集地,幾乎每戶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士農工商,商業居于最低位,朝廷從不嚴加管轄,只是抑制了對外經貿,在那里征召士兵不是更劃算嗎?”
晏君清淡淡的一瞥案上一沓軍隊士兵名單,面沉如水,“我們從窮鄉僻壤訓練一批軍隊,不僅需要培訓得當,還需要壯大軍隊勢利,從各地暗中調取精兵強將。不過這些又切不可讓皇宮朝廷的人知曉,動靜太大定會引來猜忌,以防此事被發覺,只能從偏離帝都的城鎮下手。還有,那里條件簡陋,怕是多不了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丁,運送時你帶幾個訓練較好的士兵協助,先摸摸底。”
鳳羽點點頭,心里暗自感慨,論才智,論謀略,論膽識,自家王爺都是個中翹楚,在所有皇子面前更是出尖拔萃。
就是不知為何,皇帝在他與二王爺之間還是舉棋不定。當然,二王爺卻也有自身勢力。
鳳羽不知道的是,皇帝疑心這么重的人,怎會容得了一個野心太大的人當儲君。
可偏偏他又有足夠的理由繼任。
翌日。
池繡坐在茶桌面前,輕啜了小口清茶,揉了揉剛上完藥的小腿。
心里叫苦不迭,這瞎眼廢腿的,每天都這樣過真的忒無趣了點。吃飯,睡覺,其余的便是在小莊里閑逛,再來就是同小蕓說說話,一天到晚真的是沒什么事可做。
她倚著腮幫子發呆,忽然一想似乎還有一份賬單還沒算。思及此,池繡勾起朱唇,朝門外喊了喊:“小蕓。”
“哎?”小蕓在外面大聲一應,片刻后,她才從門外走了進來,擦了擦額頭的汗,喘著氣問道。
“你做什么?”聽見小蕓微微喘氣,池繡一挑眉,熟稔的摸索著從身旁的桌上倒了一杯水遞了過去。
小蕓不客氣的接過后扔下了除草工具,一口咕噥全喝下后擦了擦嘴道:“王爺向來比較喜歡清凈,王府一直以來除了管家都只有幾十個奴婢。”
池繡點點頭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這不是王爺近日回王府了嗎,原先分配過來逐云小莊幫忙做事的一些奴婢也就回去了。反正我也閑的無事可做,便幫忙清理院子了。”小蕓雙手叉腰深深一口長嘆,眉心都寫著憂愁二字。
池繡又點點頭,沒把小蕓的話放在心上,直接忽略而過,對她古怪的笑了笑,“你們王爺……他可有同你說過一個叫月蓉的女子?”
小蕓怔愣住,咕嚕嚕的轉轉眼珠子,略一想了想,“似乎說過吧,王爺好像還說哪天姑娘你要是問起就讓奴婢帶你去……話說那個月蓉究竟是何人?”
“她便是那日推我掉下懸崖的人。”池繡緩緩勾起一彎淺弧,恰到好處的弧度,語氣輕快,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原來就是她把你害成這樣!我說呢,她怎么會被關在那種地方!”小蕓大吃一驚,張大了小嘴呆滯了一會,隨即翻了個白眼恨恨憤斥罵道活該。
“什么地方?”這個王爺會把月蓉囚禁在什么地方呢?池繡不由得有點心生疑惑。
小蕓裝模作樣森冷一笑,“嘿嘿,小莊內的地下室。”
小蕓推著池繡走進了潮濕陰冷的地下室中,池繡莫名的起了疙瘩。暗自思忖著,這里應該不透半點光,溫度也大概要比地面上還要低。
空氣里只有燭火的味道和一股股寒氣。
“這種壞鳥活該被壓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小蕓啐了一口,開口便是厭惡深恨的語氣。
池繡唇角一撇忍俊不禁,后又收起了笑容一改冷肅,“一會我與她談話時你出去避一避,要出去的時候我自會叫你。”
“為什么呀!”小蕓不滿的皺眉問道,腳步不停。她可還想好好罵幾句那個壞鳥呢!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私人恩怨,我不想牽扯到別人,況且這本身就與他人無關。”
小蕓撅著小嘴,想了想還是乖乖的應下了,不過片刻就走到了,再一次提醒道:“那姑娘你一有什么事你就喊我,我就在外面。”
卻不待池繡回話,小蕓又上前了幾步蹲下身子,碧眸四下打量著鐵籠內側躺著的一名披頭散發,渾身臟亂的女子,嫌惡的緊皺眉頭,“這女人還在地上睡過去了!看上去也沒比我大多少的樣子,沒想到內心竟然這么惡毒,不過她為什么要陷害姑娘啊?”她還隨意拉了拉鎖頭,故意弄出了很大聲響。
“她醒了!”看到那邊的月蓉動了動,小蕓驚呼一聲,接著她順便還狠狠地踢了踢鐵籠子。
看著月蓉一副睡懵懵的樣子,小蕓轉頭對池繡笑道:“姑娘放心,在你面前是很大的一個囚籠,專門用來關押她這種壞鳥。”
池繡頷首,淡定的聽著小蕓的所為,不喜不怒的吩咐,“你出去吧。”
“是。”
這里是地下室,回聲很大,所以池繡盡量壓低了聲,等到沒了小蕓的腳步聲后,她才輕笑著開口對月蓉道:“你說,這被關押的滋味可是好受?月蓉?”
月蓉睡眼惺忪,在小蕓踢著鐵籠的時候就被巨大的聲響吵醒了,眨了眨眼后活脫脫是一副見鬼的模樣,“秋霜?……是你這個賤人?!你竟然還活著!”
池繡啞然失笑搖了搖頭,半分無奈半分嘲弄,就算看不到月蓉的模樣也猜得到她此刻有多狼狽,扯扯嘴皮子,略帶譏諷,“是啊,我還活著!”
“你還真是命大!這樣也摔不死你,還有本事讓人把我抓來?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月蓉瞪大了浮腫的雙眼,恨不得把池繡生吞活剝的眼神。如果眼神能殺死人,或許池繡已經死了好幾百遍了吧。
池繡一張臉霎時冷冽下來,事到如今還這般惡言惡語相加,可見月蓉對她的恨簡直是不共戴天。
她以為月蓉會跪著哭著求她的!看來是她想錯了!但即便月蓉這么做了,她也未必會大發善心。
看不到她的動作,池繡只能根據聲音判斷她正被鐵鏈鎖著,一動便有細細碎碎的聲響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里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