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背后突襲
書名: 歌盡江南作者名: 歡歡小酒本章字?jǐn)?shù): 3235字更新時間: 2020-10-23 22:55:15
夜色突降,空簌新竹,秋葉亂水月。
有雨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雨打芭蕉,徒惹一片離愁。有冷風(fēng)穿堂弄影,滿滿是江南韻味的煙雨,輕輕拍打著窗兒。
晏君清坐在珠簾半卷的幾案前,鳳眸望著靜夜下的回廊,眼神愈發(fā)深思。
雨水紛紛落入湖中,一朵朵小碎花在這個寂靜的夜里一一綻放。
有兩人相對而坐對弈。
“三個月,她的腿傷能好么?”他沉聲開口,不緊不慢。
溫景煢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舉棋不定,眉間略有凝色,“王爺真的打算用她作為您的一顆棋子?”
“你不覺得她很像一個人嗎?”晏君清的眸子深了深,拿著黑棋對準(zhǔn)一個位置,嘴角勾起嘲弄的笑。
“是有幾分相似,但到底不是她,王爺就一定認(rèn)為二王爺會看上她嗎?”一顆白子也落下。
“不是認(rèn)為,而是篤定。”他瞇了瞇眼,眼神鋒利的盯著棋局。
真心愛上一個人,即便那人已經(jīng)死了,那份感情卻也依舊不會變,反而經(jīng)年累月日益倍增。但凡有一點可以用于慰藉的,誰都不會甘愿放手。
溫景煢緘默片刻后失笑問道:“那王爺要如何利用她?”
“兵法有云,攻心為上,心亂了,不攻自破。”他不可置否的啟唇緩道。
“王爺?shù)囊馑际墙杷齺砜刂贫鯛敚俊?
晏君清勾唇笑著,卻是不答,“她喝過藥了?”
“今早喝過了。”溫景煢頓了頓,“她……貌似挺喜歡糖葫蘆。”
晏君清眉毛動了動,深若幽潭的眸中快速閃過一絲興味。也是稀罕,那種民間小食如今有誰還會喜歡。
溫景煢淡淡一笑垂眸輕聲點道:“看她的表情應(yīng)是不錯,今后每次等她喝完藥后,王爺可都要備好一串糖葫蘆才好。”
“姑娘?姑娘?”
池繡緩緩從睡夢中睜開了眼,睡意朦朧,“誰?”
“奴婢小蕓,是王爺吩咐來照顧姑娘的。”
池繡聽聲音,料想著是今早那個小婢女。
“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她點點頭后問。
小蕓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坐起身,聲音放輕柔了說道:“天色剛黑,姑娘已經(jīng)睡很久了,溫太醫(yī)說姑娘身子虛,會嗜睡果然不假。先前看姑娘睡得沉便不敢叫醒,現(xiàn)在奴婢該侍候您用晚膳了。”
他姓溫,果然人如其名。
池繡笑了笑,心里暖暖的,“多謝。”
“姑娘不必謝小蕓,應(yīng)該謝王爺才是,你不知道,那晚你被王爺抱進(jìn)來的時候,渾身是血,很是駭人。王爺請了好幾個大夫給你看傷,最終才得以保住性命。而且,你不知道,你昏睡那幾日一直高燒不退,是王爺親自守著的呢。”小蕓輕嘆了一口氣,語氣里滿滿都是深深的羨慕。
“他確實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這條命都是他給挽救回來的。”這么一想,自己險些把小命交代在山崖里,是他不吝把自己救下了,而他其實不過是叫她做個王府歌姬罷了,就算是讓她當(dāng)個使喚丫鬟,她又有何理由拒絕呢。
那天的話,一字一句的敲擊在她的心間。
“姑娘,這是膳房做的蓮子粥,清淡不甜膩,你嘗嘗。”小蕓端起了個瓷白小碗,碗勺遞在池繡的嘴邊。
香味撲鼻而來,池繡微微張嘴吃了一口,嚼在嘴里十分嫩滑,本來肚子也餓得癟平,一下味蕾大開,膳房廚子的廚藝是真的不錯。
吃完粥后,小蕓原想讓池繡早些歇息,池繡卻哭笑不得的搖搖頭,“睡了這么久,早就沒了睡意。”
小蕓點點頭想想也是,干脆搬了張凳子陪她聊起天來。
小蕓很自來熟,說著說著便說到了她家王爺,她給池繡講四王爺是如何的年輕有為。
披肝瀝膽,醉臥沙場,收復(fù)淮南一帶。這一件件的豐功偉績,連罄竹也難書,小蕓卻如竹筒倒豆子似的,言簡意賅一一道來。
池繡安靜的聽著,雖然她只是玉蘭軒一介小歌伎,但對于皇宮的人她也都略有耳聞,小蕓這樣說來她也不詫異。
雖然看不到小蕓的表情,卻也能感受到她話里間的崇拜。也是,他年少才俊,朗月入懷。才華橫溢,驍勇善戰(zhàn)且不說,長得更是驚為天人。
自古英雄愛美人。同樣的,身為女子,誰還沒有一點女兒家的心思呢。
袂王府。
“去查查,晏君清這幾日留在逐云小莊,究竟是要為了何事。如果查不到,就把消息透露給憐碩郡主,胡編亂造個理由給她傳去。”
“是!屬下明白!”
晏臨懿坐在桌案前,輕啜了一口茶。
他知道那晚是晏君清請來了大夫,但又不知是誰受傷,而且還如此大費周章的將宮中御用的溫太醫(yī)給叫去了。
這讓他不得不好奇啊。
幾日后,身體已不會有其他問題,皮外傷也好的差不多,精神大好。只是對于眼睛和雙腿,池繡還是有不適應(yīng)的地方,困擾還不小。
一大早,她便戴著條白綾,同小蕓出來透透氣。
“姑娘,你可喜歡這里的花香?”小蕓推著池繡慢走在逐云小莊的園子里,腳步輕緩。
聞言池繡揚(yáng)起了個淺淺的笑容,有淡淡的暖陽灑下來,襯得她如同陽光的精靈,看得小蕓略略出神。
池繡深吸了一口氣后贊道:“嗯……這一路的白芷香味雖然單調(diào),卻有益活血化瘀,你倒是會想。”沒想到這丫頭平日做事莽莽撞撞的,其實也挺有心的嘛。
“啊?”小蕓不解的愣住了,須臾才反應(yīng)過來,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奴婢并不知道有什么香味有益身心,只是聞著這花香味道清新,挺好聞的,才帶著你來這邊散散心。”
敢情是她多想了……池繡無奈的笑了笑,并沒再說什么。
而后又聽小蕓問道:“不過,姑娘還懂醫(yī)術(shù)?”
池繡搖了搖頭,“不是醫(yī)術(shù),就是認(rèn)識點香藥罷了。”
“那可會制香?”小蕓忽然停下了腳步,心下一喜,前幾日九王爺還從西域進(jìn)貢了一點苜蓿送給了胤王府。
池繡略一遲疑了會才謙道:“略懂一二。”
“懂就好了!姑娘如若想要感謝王爺,奴婢覺得……姑娘可以自己制香,是可以提神的那種,然后再一并做個香囊,連香帶囊的送給王爺,王爺一定會很喜歡。”說完她激動的雙手一拍,池繡甚至還聽見小蕓高興得跳了跳腳。
池繡沉言不語,片刻后疑惑的問,“他睡得不好?”上次她也是在馬車上看見了他鳳眸下裹著一層淡淡的黑眼圈。
“奴婢聽別人說的。”小蕓的士氣軟了下來,不過一下又高漲了起來,堅定著道:“不管是不是,只要讓王爺知曉姑娘的一片心意就好了呀。”
“哪有什么心意?我們八竿子也打不著。”池繡有點納悶,自知之明這點東西她還是有的。一個王爺,一個青樓歌伎,委實不可能。
“怎么會!可那天王爺還摟著姑娘,還要親自喂姑娘喝粥呢,在奴婢的記憶中王爺可從沒有給一個女子那么好的待遇。”小蕓立馬搖搖頭自顧自否定,一不小心脫口而出。
池繡差點被口水給嗆了,咳了咳嗓子,臉色微微發(fā)燙,眼里一絲無可奈何,“你……你看到了?”
“就是我送的粥呀。”
這樣一口承認(rèn)真是讓她有點迷之尷尬啊,池繡訕訕的笑笑,隨即轉(zhuǎn)移了話題,“可我壓根就不會繡香囊。”
“怎么可能不會?”小蕓先是一臉驚訝,后是一臉不信,一副你少唬我的樣子。
女紅作為臨安女子從小就要學(xué)的一項技藝,就算在小蕓這個年齡也幾乎無人不會,可她又不大算得上臨安人,哪學(xué)過女紅。
“真的不會。再說了,如果要送放了提神香藥的香囊,還不如直接點送些有助安眠的香藥,睡前點在香爐內(nèi),保管一夜好眠。”
小蕓想了想猶豫了一會,點點頭悻悻的一笑,“也是。”然后又閑步的推起池繡走起來。
沒過多久小蕓又打開了話匣,隨口一問:“姑娘你是哪里人?九王爺酒局那晚我可在場,你唱的曲子聽著挺新鮮的。”
池繡吸了一口氣,舒適的彎起唇角回道:“我是錢塘漁家村的人,曲子是我們那邊世代傳唱的漁歌。”
“是西湖啊,奴婢以前聽長輩們說過,你們那的人都很會唱歌,還果真不假。”小蕓驚訝的咦了一聲略微感嘆。
的確,漁家村自古開始,村民大部分人都是會唱歌的,漁歌就是這樣一直流傳下來的。
小蕓把池繡推至廂房院落庭前,自己坐在旁邊的一塊大的石頭前,雙手撐起下巴興致勃勃的又問:“那姑娘那里都有什么啊?那里的蓮花是不是開得特別好看?”
“那里不同于臨安,沒有臨安的飛閣流丹亭臺水榭,沒有葡萄美酒夜光杯,沒有醉夢繁華沉沉如夢。那里的蓮花在六月時開得最好看,一池紅荷有著淡淡的幽香,每到夏夜就會有流螢成眠。”池繡一點點描繪著家鄉(xiāng)的一派風(fēng)景,用盡了畢生所聽過的詞語,眼里是滿滿的自豪,全然不知還有個人站在她的身后。
小蕓在看到了晏君清后,慌忙的馬上起身站了起來,睜大著眼動了動嘴唇想喊出聲,晏君清卻示意讓她下去。
池繡也說得來了興致,沒有發(fā)現(xiàn)一點的異常,咬了咬朱唇又接著道:“還有漁家村里湖中的鯉魚可多了,整個村莊的河道相通,連小溪都有好幾只小蝦。以前小的時候我還經(jīng)常和別人家的小孩一起下河抓魚呢。”
聞言晏君清勾起了唇角低低一笑,低沉的嗓音玩昧的啟唇開口,“那你那晚為何一條也沒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