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惜之、嘆之、悲之

“全真派道士？”巫沐這下真的感到事情的不簡單了，連全真派道士都給牽扯了進(jìn)來！全真派道士常年居住于道觀清修，屬于出家道士。巫仲天屬于火居道士，也便是居家道士，可成家，道術(shù)世代相傳。不管道士還是和尚還是其他的職業(yè)同屬于驅(qū)鬼人。

“不錯，全真道士和火居道士各有所長，其中陣法便由全真道士傳衍，而全真道士一向不出道觀，此處卻有全真道士的陣法，很是奇怪。”巫仲天皺著眉頭說道。

“會不會是被別人偷學(xué)去了？”巫沐分析著。

“也不是沒有可能，道觀一向?qū)κ廊碎_放，已供香火延續(xù)。”巫仲天又道：“可想要偷學(xué)陣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因為全真道士不會在有世人的地方修習(xí)陣法。”

“難道全真道士里有叛徒？”巫沐又猜測。

“應(yīng)該不會。”巫仲天道：“全真道士從來都是只收五到八歲孩童做道童，然后悉心調(diào)教成為道士，每個人從小就被灌輸?shù)兰宜枷耄^不會與陰邪為伍做這種傷天害理之事。”

“那還有什么可能？”巫沐已經(jīng)猜不到其它可能了。

“這件事只怕沒那么簡單！”巫仲天顯得很是困惑，臉色很是凝重。

“你們在說什么道士道士的？”在巫沐和巫仲天準(zhǔn)備深入探討的時候，馮潤季從廚房里推門走了出來，這氣看上去是消了一些了。

“沒什么道……”　“哦哦，我們是說你這樓上有鬼，我這個道士是來抓鬼的。”巫沐剛想解釋一下就被巫仲天給打斷了，巫沐聽了愣住了，巫仲天怎么知道二樓有陰魂的？

“嗯？你知道樓上有鬼？”馮潤季看向巫仲天問道。

“嗯。”巫仲天高深莫測的點了點頭。

“你真的是抓鬼的道士？”馮潤季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兩只小眼睛發(fā)亮。

“不錯不錯。”巫仲天再次點頭。

“走，我們現(xiàn)在就去抓鬼。”馮潤季大為高興，抓著巫仲天就往樓上拖。

“哎喲哎喲，你慢點慢點。”巫仲天拉著桌子不肯走，馮潤季拉不動便松了手，巫仲天甩甩胳膊說道：“年輕人性子就是急，那只鬼抓不抓的無所謂，她又不會害人。”

“哇靠，這他也知道？”巫沐暗自驚奇。

“你怎么知道樓上的鬼不會害人？你又沒有上去過。”馮潤季不解地問道。

“如果是個壞鬼你早就死了。”巫沐說道。

“這。。。”馮潤季猛地愣住了，這句話一下子敲醒了他，回想之前遇到鬼老板娘的時候，她真的沒有要害自己的意思，反而自己一心防著她，一直認(rèn)為她要害自己，想到這里馮潤季內(nèi)心生出深深的自責(zé)，慚愧。如果自己早點能想到這層就能早點告訴老板，老板也能早點與老板娘團(tuán)聚了。

“小老頭，你是怎么知道二樓有鬼的？”巫沐奇怪的問道。

“你以為為師會放心的讓你一個人在外面過夜嗎？”巫仲天語氣里充滿了寵溺，巫沐愣愣地看著巫仲天，這一刻突然感覺巫仲天好親切，原來他昨晚一直在默默的保護(hù)著自己。“為師去古邊村的時候其實心急如焚，就擔(dān)心我的徒兒一個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不適應(yīng)。”　巫沐聽得眼睛泛紅，聲音都有些哽咽：“師父……”巫仲天突然一改慈祥的面貌，一臉的嘲諷：“我的徒弟這么沒用，隨便來個陰靈就能把他給嚇?biāo)溃瑸閹熚液貌蝗菀装阉哆@么大，總不能不明不白的就死在外面了吧？就算是一張衛(wèi)生紙也應(yīng)該有屬于他的用途。”

巫沐腦門一黑，又來這招，簡直是太壞了！還拿衛(wèi)生紙來作比喻，太不恰當(dāng)了！

“怎么？沒話說了吧，自己都承認(rèn)了吧！”巫仲天十分的得意。

“哼！”巫沐把頭扭到一邊，懶得理他。

馮潤季默默的坐到了一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過了一段時間，老板常金、葉曦月和趙宇都陸續(xù)的到了，跟往常一樣，老板常金出去備貨，其他人在店里做著準(zhǔn)備，常金看到巫仲天在店里也沒說什么。

中午，來吃飯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巫沐在廚房后面洗著碗，巫仲天突然急沖沖的走了進(jìn)來拉著巫沐就往外走，常金剛要過來攔截，馮潤季這時放下手中的活走到常金面前說了一句話，常金臉色大變，也不管巫仲天要帶巫沐去哪，直接往二樓沖去。

“小老頭，你要干嘛？”巫沐被巫仲天拉到了飯館外面，巫仲天才放手，巫沐不解的問道。

“你聽聽外面現(xiàn)在都在談?wù)撌裁础！蔽字偬煺f道。

現(xiàn)在鎮(zhèn)中的街道上，包括有些店鋪里都在談?wù)撝裁矗足搴闷娴刈叩狡渲幸粋€店鋪前靜靜的聽了起來。

“太邪乎，真的太邪乎了。”其中的一個人邊說邊搖著頭。

“是啊，這個根本就不可能嘛。”另一個人也附和著。

“那那些尸體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還在醫(yī)院關(guān)著呢，現(xiàn)在醫(yī)院把通往地下室的電梯和樓梯大門都封鎖了，不能讓它們出來害人。”

“要是跑出來怎么辦呢？”

……

“小老頭，他們說的尸體是古邊村的那些尸體嗎？”巫沐聽了一小會只知道醫(yī)院出事了，卻不知道具體什么事，就回去問巫仲天。

“不是。”巫仲天搖了搖頭：“聽說是醫(yī)院太平間里的死尸全都復(fù)活了，還襲傷了地下一二層的工作人員，聽說現(xiàn)在醫(yī)院里的護(hù)士醫(yī)生病人都被嚇走了，警察已經(jīng)趕過去了。”

“醫(yī)院太平間？那里的死尸不都被冰凍了嗎？怎么還能活動？”巫沐問道。

“冰凍的尸體都在冰柜里，尸變的都是臨時停放的尸體，不會超過三天。”巫仲天說道。

“那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巫沐詢問道。

“在縣里呢，你要跑過去嗎？”巫仲天斜著眼看他。

“那怎么辦？”

“你以為我白幫你老板的嗎？”

“哦？我知道了！”巫沐恍然大悟：“我說嘛，你以前一直說盡量別讓人知道我們是道士，之前我還納悶?zāi)兀阍趺醋约壕统姓J(rèn)了，原來你就借著幫老板的機(jī)會，讓他感激我們?nèi)缓笤俜催^來幫我們！”

“喲，你這回倒是聰明起來了。”巫仲天呵呵一笑，還不忘嘲諷一下，氣的巫沐干瞪眼。

兩個商談了一陣便回到了飯館里，葉曦月過來說老板在二樓等他們，兩人便往二樓走去。

巫沐和巫仲天走到二樓時，只見老板常金正跪坐在地上，雙眼通紅，一臉的無神，口中還喃喃自語著：“為什么你不肯出來見我，為什么不肯出來……”見巫沐和巫仲天來了，連忙站了起來快步走到巫仲天身前急切地問道：“老先生，馮潤季說的是真的嗎？我的妻子真的在這里等著我嗎？”

“嗯，是的，從她去世的那天起，她就一直待在這里。”巫仲天見到常金的樣子微微一愣，點點頭說道。

“那她現(xiàn)在怎么不出來與我相見？是不是在怪我這幾年一直沒上來看她？”昨天看著很穩(wěn)重的一個人今天卻像個小孩子般無措。“都怪我都怪我，怕觸景生情，一直在逃避這里，都怪我，都怪我呀！”常金說著說著又是淚流滿面。雖然時隔多年，但常金對他妻子的感情還是始終如一。

“唉……”巫仲天深深嘆了一口氣，說道：“常老板真是用情至深啊。”

“這里原本是我們一起生活的地方，可是當(dāng)她走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上來，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常金哽咽著說著。

“等到晚上她自然會出來的，白天陽氣太重，會對她有影響的。”巫沐說道。

“好好好，我就在這里等他。”得到巫沐的肯定，常金胡亂的抹著眼淚，露出開心的笑容，猶如孩子一般。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巫仲天微微一嘆，巫沐見了想要取笑他一番的，一個老光棍還談情不情的呢，可常金在這，他的情緒現(xiàn)在不太穩(wěn)定，巫沐就沒敢開口，沉吟了一下建議道：“常老板，現(xiàn)在時間還太早，在這里等只會讓你更加著急，現(xiàn)在飯館正是忙的時候，不如先去營業(yè)，晚上再過來也是一樣的。”

常金雖然哭得像個小孩子，但畢竟是成年人，聽了巫沐的話稍微考慮了一下便點了點頭，說道：“也好也好，那晚上就拜托二位師傅了。”

“放心吧常老板，今晚肯定能如你所愿。”巫沐道。

往常的一天轉(zhuǎn)眼即過，今天下午的半天在常金的眼里卻猶如過了十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葉曦月和趙宇見常金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樣子都感到詫異，心中都升起了一個疑問，老板今天是怎么了？根本就不像老板了。只有馮潤季知道常金此刻的心情，在自責(zé)的同時也感到欣慰，還不算太遲，至少老板今晚能見到他朝思夜想的人了。

終于熬到了晚上七點多，常金再也等不了了，早早的關(guān)了飯館，打發(fā)趙宇和葉曦月先走，便迫不及待的拉著巫沐和巫仲天上樓，馮潤季也跟在了后面。樓上的燈都時壞的，但今晚的月光還是很好，透著玻璃二樓的視線勉強(qiáng)還能看清地面。

“常老板，你現(xiàn)在就去房間里等吧，我們就在門外。”巫仲天說道。

“好好好。”常金很是激動，快步走進(jìn)了房間，坐在床上靜靜的等待起來，巫沐他們就在門口的墻邊就地而坐。

“小老頭，你說老板娘的陰魂什么時候能出來？”坐在地上干等十分的無聊，巫沐便問了起來。

“我怎么知道？”巫仲天翻了個白眼。

“陰魂是什么？”馮潤季插嘴問。

“就是你說的鬼。”巫沐回答。

“那你為什么會說陰魂呢？”馮潤季追問。

“因為我們是專業(yè)的，我們只會說專業(yè)用語。”巫沐道。

“哦~　說的好專業(yè)。”馮潤季點點頭。　……

一直等到晚上十點多，巫沐三人就快要睡著的時候，忽然聽見常金的一聲呼喊，三人連忙打起精神起身來到了門口，只見常金此刻正和老板娘面對面的站立著，常金一臉的激動，伸出的手激動的顫個不停想要去觸摸著眼前日夜相思的人，可在快摸到老板娘的臉龐時卻停了下來，常金的眼睛迅速變紅，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停在她臉龐前的手更加的顫了。他知道，雖然他跟她現(xiàn)在的距離不到兩米，但是早已陰陽兩隔，他們之間的距離無邊無際，他是根本觸摸不到她的，眼淚滑過哆嗦的嘴唇，好不容易蹦出顫抖的幾個字：“薇蕓，我……我好想你。”

然而，無論常金有多么的高興、激動乃至最后的悲傷，老板娘都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常金，她現(xiàn)在只是個陰魂，擁有的記憶也只是支離破碎，以前無論跟常金擁有怎樣的幸福怎樣的甜美生活也都記得很不完整了。在靜靜的看了常金幾分鐘后，才喃喃的說道：“你是他，你是他……”

終于把眼前的人跟記憶中的人重合到了一起，門外的巫沐三人聽了老板娘的話都忍不住松了口氣，其中巫仲天不斷的搖頭嘆息，巫沐雙眼通紅，馮潤季早已忍不住不斷的擦著眼淚。可嘆造化弄人，一對有情人四目相對，卻不能擁之入懷一解相思，想想早已陰陽兩隔，從此無法再續(xù)廝守，直讓人惜之、嘆之、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