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致命決定
- 末世蟲皇
- 浮海落日
- 3732字
- 2020-10-31 22:48:35
醫務室的白色熾光燈不知什么時候被熄滅了,隱隱只有些綠色熒光從儲藏箱內透了出來,從遠處傳來餓鼠狂暴的吞噬聲與細碎的爪子在上方撲騰的聲音,隱約的無助哭嚎夾雜其中。
屋子內,潛伏著輕輕的喘息,偶爾有氣泡從氧氣水瓶中冒出,帶起咕嚕嚕的一片。清冷的氣氛與外界顯得格格不入。
“這里哪里有武器?”清寒慢慢挪到小七身邊,抓住床欄桿,低聲問了起來。
“不行,太遠了,不過這群餓鼠暫時還沒發現我們,況且這里也結實,我們就安靜等待救援吧。”小七漫不經心的答道,小心的抓住新陽手腕,又開始摸起脈搏來,正在仔細測聽時,一只手指卻理所當然的搭在了她滿是老繭的瘦小手上。
“新陽?新陽你醒了?能聽清我說話嗎?”小七一下子緊張的站了起來,整個臉貼到新陽面前,喘著粗氣,憋著聲音,吐了出來。
“新陽?他醒了?”清寒也湊了過來,伸出手,仔細查看起新陽的頸部脈搏,死死盯住了他的眼睛,嗓子一下子哽住了。
“小聲,怎么回事,小七,是你嗎?”新陽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努力朝上方模糊的人影擠出一個笑容,卻不由得咳嗽起來,鮮血一點點從胸口紗巾里滲了出來。
“別亂動,你閉上眼,我跟你講,你聽了別著急啊。”小七連忙把新陽重新按到了枕頭上,緊緊握住了他滿是傷痕的手。
“你說話做事就沒靠譜過,聽你講才是真著急呢!”新陽想要抽出手摸摸日思夜想小七的臉,卻被握的更緊了,他只能拉過她的手,貼到了自己臉上,感覺那舒服的暖意。
“清寒,你在嗎?你來講下吧。到底怎么了?”新陽感覺到胸口處疼痛與瘙癢混在一起,腦袋昏昏沉沉的,想吐,卻又餓的慌,所有的一切都亂成了一片,刺得人生不如死。
清寒一臉驚訝的抬起頭,看了看新陽,站到了床頭邊,歪著頭想了下,低緩的說道:“你父親死了,趙輝拿了你鑰匙當了市長,一大群老鼠襲擊了這里,至于防守,應該是沒守住。老鼠已經到了我們上面了。”
“恩,報應啊,呵呵,可惜了這個城市。”新陽試著動了動,但疼痛最終打倒了他,腦海中塞滿了那藍色火苗中屹立的身影,成堆的糧食,王八不甘心的眼神,還有落日下孤傲的大樓直插到巖石之下,在紅霞下緩緩冒著青煙。新陽和上了眼睛,只能緊貼住小七溫暖的手,突然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清寒,對不起。小七,這里是醫務室吧,恩,藥品櫥柜后應該有秘密通道,老鼠攻過來時,你帶著清寒出去,我就躺在這,回憶下美好時光。”新陽轉過頭,笑了笑,伸手想要穩固好氧氣罩,卻被清寒一巴掌拍了下來。
“要走一起走,你欠我的別想逃,你記住了!”清寒冷冷說完,毫不留情的拔掉了新陽手上的針頭,從腰間拔出沉甸甸的5.4式手槍,塞到了他手上,自己搬過了凳子,一屁股狠狠抵在了藥柜上。
小七吐了吐舌頭,幫新陽把氧氣罩重新帶好,自己也掏出了把小巧的小鷹自衛手槍,光澤暗啞的槍口對準了門口,等待著未知的危險探出頭來。
“清寒,我走還不成嗎?你先把通道口打開,至于小七姑奶奶,幫我拿點吃的吧,別舞槍弄棒的了,你那小身板,咳咳~~”新陽無奈下,只好強撐著說起話來,想打亂下屋內緊張的氣氛,可還沒說兩句,嘴里就被塞進了一大口壓縮餅干,夾雜著復蘇劑苦澀醇厚的中藥味道。
屋外的動靜慢慢大了起來,通道盡頭傳來細碎的騷動聲,有一搭沒一搭的挑撥著三個人越來越緊張的神經,一一機靈的蹦到床上,還沒長全毛的頭一下子埋進了厚厚的枕頭里,瑟瑟發抖起來。
新陽努力嚼完嘴里那爛泥一樣的東西,強撐著吞了下去,嗓子口到腹部像是著火了一樣,“恩,醫務室總共分兩層,當初設計時為了防止居民行竊,更為了保護醫務所內治病的特殊人員安全,都做成30cm厚的水泥墻面,外門是10cm的鋼芯防盜門,里屋的更是15cm純鋼板打造的氣密門,而且里屋的墻里嵌了鋼板,用的是與倉庫大門一樣的技術,同時還特意在外面包裹上了電網。”新陽說著頓了頓,吞了口小七遞過來的涼水,灼燒感卻更加強烈了起來,他忍住,沒吭出聲來。
“小七,你帶著清寒去外面,等著餓鼠靠近,就把電閘拉開,應該能防守住一段時間,就是不知道趙輝這小子行不行啊,醫務室肯定是他穩定好局勢后必來之地啊!”終于好不容易說出這么長一段話,新陽早就是氣喘吁吁了,每次呼吸時,胸口就傳來一陣陣鉆心的痛,不是肉體消失的痛楚,而是感覺有什么東西長了出來,像是肉芽交織摻雜在一起,從骨頭縫中冒出。
小七擔心的看了看新陽,幫他擦了擦額頭上密集的汗珠,朝還在那生悶氣的清寒揮了下手,像貓般悄無聲息的踏出了里屋,清寒跟在她后面,也一同消失在門外。一會功夫,就聽見發電機傳來的嗡嗡低鳴聲。
新陽躺在床上,只覺得饑餓感更重了,手開始在臺子上亂摸了起來,抓起開了個小口的餅干袋,仰著倒進了嘴里,大口吞食進了肚子,碎屑黏在干癟的嘴唇周圍,也沒時間去擦掉,嗓子口開始漸漸蠕動起伏起來。
“好渴!”新陽只覺得胃像是被火灼燒了一樣,血液都變得粘稠,全都堵在了心口處,他一把拉下掛在鐵桿上的塑料袋,把里面還滿滿的葡萄糖鹽水使勁的朝嘴里灌去,水從口邊溢到了被子上,沾濕了一大片。
可是灼熱感卻越來越強,原本視角里所見的淡淡淺綠色光芒被深紅色擴散替代,腦海中一片火焰,全身的肌肉開始慢慢虬曲鼓出,新陽意識模糊的滾下床,再也忍不住了,打開藥品柜子,咬開蛋白劑罐子,灌了兩口,終于大吼了起來。
青筋從肌肉里鼓起,又陷進同樣突起的肌肉里,紫色的細小靜脈包裹住了全身,涌出點點針尖大小血滴,胸前的繃帶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張力,一下子被崩開了,原本深可見骨的傷口被填上了一層細密的乳白色物質,在空氣的接觸下逐漸轉化成血紅色的肌肉,顯得恐怖異常。聞聲趕來的小七和清寒被這詭異的一幕驚呆了,傻在了門口。
“你們別……開槍,我是……新陽,你們一個是小七,一個是清寒,我不是……怪物……”新陽有點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忍住劇痛,扶住墻,強撐著站了起來,但仍感覺到體內有東西在死命往外鉆,不由得把槍口對準住自己的太陽穴。
他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強壓下無邊的痛苦,努力嘗試往糊狀的腦海里刻下夕陽下回頭朝自己輕笑的小七的身影和在昏暗燈光下對清寒的承諾,“小七,清寒,對不……”
‘砰’的一聲,新陽被小七和清寒各伸出的一只腿狠狠的踢到了墻上,手槍被兇猛的摜到了地上。
“新陽,你要死啊,你讓我做寡婦啊!你有病啊,尋什么死啊?”“啪啪”就是兩個耳光,打得新陽頭暈目眩,眼淚卻一下子不爭氣的從小七眼角大股大股涌出。
清寒也猛踢新陽的肚子,把他一腳踢到了架子邊,一個不穩,藥瓶一個接一個的從彎倒的架子上散落到地下,滿地亂滾,“新陽,你這不是還有意識嗎?等你變怪物前,先把眼前的事解決好再說,還有,老娘的病還沒著落呢!” 新陽艱難眨巴了幾下眼睛,一下子咳出幾大口黑褐色的血來,發現體內的動靜消失了,不由得松了口氣,可是想仔細弄清楚自己身體怎么回事時,劇烈的疼痛卻堵住了思維的腳步,他強撐的臥倒到床邊,大口喘起氣來,屋外,吼聲引來的餓鼠一頭撞到了細密排列在一起的電網上,響起滋滋的電流聲和暴怒的吼叫,鐵網被震得嘩嘩亂響。
“現在怎么辦?新陽?”小七一把抱住了正在劇烈顫抖的新陽,扯出醫藥繃帶就要往他傷口處裹,可是卻驚訝的發現那里除了淡淡的白印,一切已經都恢復如初了,就連原本被割裂的肋骨也愈合了,不由得使她倒吸了口冷氣,手卻把新陽環的更緊了,用自己瘦小的身子擋在了清寒面前。
“恩,帶上藥品,先逃再說。”新陽努力動了動自己的小腿,強撐著一點點把小七從懷中抱起,拉下小七剛剛端平了的槍,直視起站在角落里一動不動的清寒。
清寒卻只是愣了愣,蹲下身就開始收拾起地上散落的藥瓶,“你現在感覺怎么樣?”清寒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害怕,帶著些許關切,輕聲問道。
“還好,我可以的,把槍給我吧,等會我走在前面,有什么不測的話……”
“到時候再說!”小七一下子封住了新陽的嘴,迫不及待的冒出這么一句,抱緊住他的腰,伸手接過清寒遞來的手槍,交到新陽手里。
外屋的墻壁開始劇烈抖動起來,餓鼠用自己堅硬的頭蓋骨不要命的朝墻上撞去,開出多多腥紅色的血花,被踩在下面的餓鼠則瘋狂用粗壯的前肢扒著地縫,碎屑連同著碎肉向外濺去。
三個人速度打點好藥品,合力推開沉重的藥柜,悶著頭,往陰暗潮濕的洞里鉆去。
“里屋門沒關。”清寒剛走了兩步,一下子想到了剛剛匆忙中忘掉的大事,不由得臉變得煞白起來。小七一聽,猛的打住回頭就要往回跑,卻被前面的新陽一把拉住了。
“我來。”新陽沉穩的拉開小七,蹲下身,端平手槍,借著并不清楚手電的照耀,朝電子開關的位置開起槍來,打得火星四濺。
一只餓鼠已經跌跌撞撞從屋外沖了進來,爪子上傷痕累累,血紅的小眼睛在黑暗里顯得邪惡異常,后面緊跟著一片腥臭的怪風,群鼠跳躍著,如浪般,眨眼就要撲到三個人臉上,嚇得小七一把用手護住了胸口,清寒則不要命的舉起槍,朝外射擊起來,子彈彈得到處都是。
打頭的餓鼠就要沖進來了!
但新陽沒動,依舊在朝固定的位置開著槍,隨著一道彎曲的電弧擊打在開關口,鐵門從兩邊猛的合上,餓鼠一下子被氣密門封口攔腰截斷。
它拖著半截鮮血直流的殘軀,佝僂著爬向三人所在的位置,一路上,叼起地上遺落的空玻璃瓶,嘎吱嘎吱咬了起來,廢渣帶著血肉從斷裂的腸道口滾出,眼睛卻惡狠狠的盯著眼前三個人,酒瓶頸大小的鼻子不安的嗅動著。
新陽最終射空了手槍中最后顆子彈,把這只半死的餓鼠永遠的釘在了半尺開外的地上,拉起還在不停打著顫的小七,像通道深處鉆去,身后,傳開陣陣更瘋狂的撓動與撕咬聲,不知何時就會破墻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