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0章

  • 關東糧王
  • 關東老叟1
  • 4855字
  • 2020-11-18 17:18:56

第二十章

日本成立的取引所在市場大街,市場大街是新開的路,路面是小青碎石鋪的,沿街兩側都新蓋了兩層小洋樓。取引所在路北,一座二層樓房,門口掛著牌子:四平街取引所信托株式會社。這個取引所,股份為一千份,其中滿鐵株式會社五百份,日本商人二百五十份,中國商人也是二百五十份。每股定價五十元,分四期交齊,而且提高入會門檻兒,商號必須有四千元以上的財產才準許加入。加入后還得交四千元抵押金。站內外中國人開的糧棧有三十余家入股。交足四千元抵押金后方準許上市交易。

鄭慶義進入大樓,找到田中,見面就問:“田中專務,我要入股。”

田中帶著日本人固有的傲慢,把手伸向鄭慶義面前,用大拇指點了幾下小指頭,并把小指頭朝下比比畫畫地說:“你的資本小小的,沒資格地干活。”

鄭慶義問他說:“我都整多少年了,咋沒資格?”

田中瞥了鄭慶義一眼說:“你的鋪子小小地,能力的不行。現在規定有,本錢的四千元,不夠統統的不行。你的想進來,拿四千元抵押的干活。”說著把手伸出來,讓鄭慶義先交錢的意思。

鄭慶義因是小本生意,本金不足,不能入市交易。不讓交易,無疑是打碎了鄭慶義發財的夢想,鄭慶義氣呼呼地嘟囔一句:“狗眼看人低。”

田中沒聽清楚,瞪眼問道:“你的說什么?”

鄭慶義趕忙說:“我的說,等我有錢了,到時候的時候,你請我再來。”

賭氣是賭氣,進入不了取引所,鄭慶義有點抓耳撓腮,沒辦法,又不能老老實實一升一斗地賣糧。心里總是想眼瞅著就要賺大錢了,這條發財的路可不能給斷嘍。鄭慶義是不甘寂寞的人,老老實實地在鋪子里等著做買賣,不是鄭慶義的性格。他想盡快出息,擠入大糧商行列。

滿鐵附屬地成立糧谷信托取引所,目的是控制糧谷市場的交易,更加強化了壟斷。同時,也為他們掠奪豐富的大豆資源提供了方便條件。取引所名義上是中日雙方組成,董事叫“取締役”實際權力都攥在田中這個專務取締役手中,主要是辦理新糧上市,評等級、定價格。處理在信托交易過程中出現累虧的商號。使五站附近的大豆源源不斷地加速輸入日本。民國八年(一九一九年)當年,向日本、朝鮮糧谷輸出量猛增八萬七千噸,比宣統三年(一九一一年)三千噸增加近三十倍。

鄭慶義一回到義和順,眾人都關切的問辦得怎么樣。黃三良說:“東家,日本人咋說?”

鄭慶義沒好氣地說:“這小子就是不開面。”

吳善寶:“也好,省得擔驚受怕。”

黃三良:“膽小鬼。依我說咱的大豆賣給日本人的多。噯——,東家。三泰棧你不是有個鐵哥們,找他試試看。”

鄭慶義拍拍黃三良臂膀說:“黃老三,你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哪年我不賣他上百火車大豆?讓他跟三泰棧島村經理說說,或許能行。我這就去,你們該干啥干啥。”

鄭慶義是急性子,想干啥馬上就得干。轉身出門風風火火就奔三泰而去。

鄭慶義來到三泰棧,剛想開門進屋,忽然被人從后面拽住。回頭一看,不覺一喜道:“呀,賈大哥,我正找你。這么巧在這兒見著。”

這人是賈正誼。賈正誼問:“干啥這么急?我招呼你好幾聲你都不應。沒法只好跑兩步拽你了。尋思啥呢?”

鄭慶義:“哎呀,光想見面咋說了。你這是?”

賈正誼:“我正好找你,準備十火車大豆,發大連到日本。上火車就給你錢。”

“行!我回去就辦。我來是求你幫我引見島村經理。”

“開小鋪了,主動見人家了?走吧,正好他在。對了,頭一陣子我跟你說豆餅的事,你也沒搭茬。”

鄭慶義嘆口氣說;“搭啥茬,屁大旮地場,放點糧都磨不開了,還豆餅呢。”

“你呀,不會在交易所看價好了買些給我?那可是有多少要多少呀。不象大豆還得配額。”

“對呀,我咋就沒想到?現在也白扯了。交易所讓取引所收了。我還沒資格。”

說著就來到三泰棧島村辦公室,賈正誼把鄭慶義給島村喜久馬說:“島村經理,你不是一直想見鄭老寒嗎?我給你領來了。不!他是特意來拜訪你的。”

島村熱情地說:“要西,常聽賈君提起你,用你們的話說,耳朵都磨出繭子了。我很愿意和你交朋友。”

鄭慶義說:“謝謝您看得起我。我是個買賣人,除了做買賣,也很愿意交朋友。到時候的時候請島村君多關照。”

島村說:“我很欣賞賈君的才干,你與他是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近年來,我們大日本帝國農民水稻種植面積不斷擴大,用于肥田的豆餅也逐年增加。所以,各方面都要求壟斷大豆交易。但是,離開鐵道沿線,能力有所不及。希望有你這樣的朋友,為我們收購大豆。具體和賈君聯系。”

鄭慶義說:“賣給誰都是為了賺錢,只要價合理,沒啥問題。今天我來,是有一事相求。我在轆轤把街糧谷交易所是老客戶了。聽說成立糧谷取引所,可不讓我進市。請島村經理幫忙。到時候的時候,我會滿足三泰棧的一切要求。”

島村說:“這沒問題,早就聽說你是交易所里的活躍份子。只是他們有具體要求,我可以為你做擔保。”

鄭慶義問道:“你是說得符合取引所的要求?”

島村說:“對的,買你的大豆,我的可以照顧。這個的,不行的干活。”

鄭慶義立刻明白島村的意思了:“謝謝島村經理的提醒。我一定達到他們的要求。”

三泰棧日本人經理島村,全名叫島村喜久馬。鄭慶義向島村、賈正誼告辭后,大步流星回來,進屋就喊:“吳老善、吳老善!叫他們幾個過來,商量點事。”

鄭慶和聽到喊聲,馬上跑出來:“二哥,先別商量事了。爺爺沒了。”

鄭慶義問:“你說啥?”

“爺爺沒了。”說著鄭慶和把鄭慶義拉到屋里。

鄭慶義一眼見到熟悉的人,就大喊道:“帥哥,你咋來了?”

王貴低沉地說:“寒山,爺爺沒了,等你們回去送終呢。”

鄭慶義臉色一下子白,半響才問:“啥時的事?”

王貴:“有兩天了,大伙一合計,還是快來找你們。就打發我來了。”

鄭慶義大喊一聲:“爺爺,你咋沒等我發財呢?”

鄭慶和:“二哥,已經這樣了,你說咋辦吧。”

鄭慶義說:“有啥說的,天大的事也得撂下,咱仨兒這就去合林子張家燒鍋!”

鄭慶義三人跟王貴趕到合林子時天已蒙蒙亮了。村口遇到一個人,只見那個人高喊:“鄭老寒,你可來了。”

鄭慶義看到這人馬上說:“胡勒根,蒙哥一向可好?”

胡勒根:“好好,我帶你先見爺爺吧。”

他們進入一個小院,有兩間破茅草屋。院內已搭起靈棚,一口壽材靜靜地放在那。幾個鄉親們正忙活著,見鄭慶義來了,就起身打招呼,并引鄭慶義進入屋內。爺爺身上蒙著白布。鄭慶義進屋就跪拜在爺爺的遺體前高喊:“爺爺!”失聲痛哭起來。在眾人勸說下止住哭聲,含著淚水給爺爺磕了三個響頭。鄭慶和、鄭慶恭也隨著鄭慶義一起磕頭。

王貴和胡勒根扶起鄭慶義哥仨說:“爺爺七十多歲了,也是高壽,別太難過了,商量商量咋發送他老人家吧。”

鄭慶義流著淚說:“ 爺爺留下什么話沒有?”

王貴說:“爺爺讓我跟你說:‘這輩子他沒出息著,希望你為趙家光宗耀祖,爺爺就心安了。’對了——”說著掀起褥子,拿出一個布包遞給趙正義說:“這是爺爺留給你的五百元錢。他讓我跟你說這錢留著你做買賣時用。還有,壽材是爺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

鄭慶義淚水嘩地又淌了下來。他掀開蒙在爺爺臉上的白布,只見滿臉褶皺的爺爺張著嘴,似乎還有什么事要囑咐鄭慶義。他撲向爺爺的身上哭喊著:“爺爺,爺爺,我有自己的鋪子了,本想過年時把您接過去,怎么這么快就走了呢?爺爺,我對不起你,沒能早來接你呀。”

鄭慶義不由得唱了起皮影來:“本村有座大宅舍,陳鄉宦家遠近傳揚。吾本是陳宰相的大公子,作過將軍在朝堂。只因一件掛揚事,棄了功名轉故鄉。……”

爺爺的去世使鄭慶義心如刀絞,想起爺爺的音容笑貌,不由的想起剛來關東見爺爺的情景。

一九0五年剛開春,鄭慶義雙腳穿著母親做的布鞋,背著母親準備的行裝,兜里揣著父親從親戚家借來的五塊銀元,沿著前人上關東的路,和兒時的三個小伙伴踏上了征程。

此時他們不知道前方正在進行的戰爭,也不知道這一去前途如何。在他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盡快趕到關東,盡快出息發財。四人淌過汀流河時,鄭慶義不僅想起兒時常在此玩耍,現在就要離開它了,童年過去了,再不能來這清清的小河里無憂無慮玩耍了。

再往前就是鄭慶義出生前的幾年才改道的大河——灤河,發源于大馬群山,這是家鄉最大最有名的一條河,在樂亭境內流經五十余公里。當年這條河故道是從汀流河向南,經邊流河、馬頭營從大清河入海。不料光緒九年一場大暴雨,使灤河從汀流河鎮東的徐家店轉向東南經陳家埝、大黑坨直到老米溝渲瀉入海。灤河的改道,使多少人流離失所,不得不奔向關東。

面對橫在鄭慶義幾個人面前的灤河,四人在河邊卷起褲腿,趟水過河,當地老百姓都稱它為:“糖幫沙底浪蕩河,想從那過從那過”。過了河,四人一路戲鬧著、說笑著來到了昌黎。此時從昌黎到山海關已有鐵路通車,他們可舍不得花那點錢。于是沿著鐵路線向山海關進發。一路上的勞累,使他們沒有心思觀賞沿途風景,也沒了打鬧的興致,只一個門心思往前走。四月,他們終于看到山海關了,過了山海關就是關東。關東的神密頓時激起四人混身的力氣,腳步加快了。山海關是明朝大將徐達督建的,因其關綺山連海故得其名。當初建立山海關時,是為了防止關東游牧民族侵擾。沒想到幾百年后,這座雄偉的山海關成了上關東標志性的建筑。四人來到山海關前十分興奮,再往前一步就踏上關東的土地上,那是他們向往的地方,可以實現夢想的地方。

出了山海關,多路上關東的人匯到一條路上,人漸漸多了起來。有山東的、有河北的。在關東的古驛道上,經常可見三三兩兩急走的人。背包的、推車的,攜家帶口,背包羅傘。在這人流中,有四個年青人正甩天大步朝著奉天的方向疾疾地走著。其中一人風塵仆仆的樣子,四方形的臉上帶著幾分稚氣。他就是鄭慶義,洗得泛白的小布褂子,早已被汗水浸透了,一條粗黑粗黑的大辮子,盤在脖子上,辮稍垂在胸前,稍尾系著的紅布條,已經褪了色。一路上塵土飛揚,撲滿了青布單褲。兩片繃在鞋面上的白布片,隨著急促的腳步一張一合的。他們出山海關,走在古驛道上,經過南新寨、來州、石家莊等十六、七個古驛站,到達了兔兒渦。四人又走了一個多月,行程六百七十里。關東已進入初夏,綠油油的莊稼已蓋滿了大地。

四人累得夠嗆,令他們發愁的是很少能填飽肚子。頭一次出遠門的他們,不知道省著點。當鄭慶義只剩下一塊銀元了,傻眼了。別人早已花光。不知道前方還有多遠。他們只好一路走,一路討飯。常常是饑一頓飽一頓的。有時為了填飽肚子不得不停下來做幾天短工。

兔兒渦古驛站雖然不用了,可這還有幾戶人家。四人來到一家看上去很殷實的人家,來討口飯吃。這家主人是個熱心腸,忙招呼他們幾個進屋坐下來歇息。擓了幾瓢水讓他們喝。接著就問:“哎呀,聽口音你們是河北人?”

四人答到:“是樂亭人。”

主人:“俺是祖輩是山東人,到我這兒是第四代了。種了百十晌地。”

主人把瓢送回水缸里,回來后又問:“你們幾個有地場去嗎?”

“有!”鄭慶義肯定地答到:“我爺爺在懷德合林子!”

主人:“你們幾個小孩也夠膽大的了。”

鄭慶義在四個中最大,也只有十六歲。

主人:“道上沒聽說這兒正打仗呢?”

鄭慶義說:“聽到是聽了,不知道在哪,誰打誰。”

主人:“可別在往前走了,順這條破驛道再往前就是奉天。那兒老毛子正和小鼻子干呢。正北一百多里地有個叫新民的地場,已被小鼻子軍隊給占了。這幫人可沒人性,見人就殺,還是躲著點好。”

鄭慶義不解地問:“小鼻子是啥人?老毛子是啥人?”

主人:“殺人不眨眼的外國人!反正沒好人,說話嘀了嘟嚕,聽不明白。”

鄭慶義:“咱國家不有軍隊嗎?咋不把他們趕出去。”

主人:“哈、哈,傻孩子要是能趕出去,他們還能進到這兒嗎。”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咱國家肯定是打不過人家,要是能打過干嗎,哪能讓他們在這兒打!”“他們在咱這打啥仗?又不是他們的國家。”

說著說著就四人犯了嘀咕:“打仗殺人,多危險。”“咱別往前走了。”

可鄭慶義直意要前行。主人說:“我看你們先在我這住幾天再說,到合林子差不多上千里路,走不走也不差這幾天。他們也不能總打仗,等不打了你們再走也不遲。”

哥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吱聲。

主人又說:“我這常留路過的人,干點另活鏟鏟地什么的。你們也不白在這呆,咋樣行不行?”

鄭慶義一聽說,心想這最好,歇幾天養養精神,吃幾天飽飯再走更好。和哥幾個一商議就對主人說:“老伯,那太謝謝您了,莊家活我們都能干。”

主人:“這就對了,我看你們幾個都是本當的孩子。走!這就去給你們挪滕個地方去。”

主站蜘蛛池模板: 县级市| 惠安县| 集贤县| 华阴市| 桐乡市| 台安县| 东丰县| 福州市| 乌拉特中旗| 潜山县| 怀宁县| 时尚| 永平县| 九龙县| 临颍县| 姜堰市| 吉林省| 镇宁| 柳江县| 东乡县| 榆社县| 福泉市| 彝良县| 阜新| 綦江县| 大名县| 日照市| 大洼县| 仁寿县| 昌江| 鱼台县| 灵川县| 凯里市| 醴陵市| 永昌县| 上杭县| 瑞丽市| 台中市| 宜州市| 彭州市| 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