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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 關東糧王
  • 關東老叟1
  • 4648字
  • 2020-11-18 17:18:56

第十一章

玉花低著頭,拉著鄭慶義的衣襟輕輕地向下拽了拽,鄭慶義知趣地挽起著玉花的胳膊就往里面走。窄窄的走廊兩邊都是包房,一路上聽到從各個屋里傳出****,使鄭慶義渾身發熱,受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剌激。玉花剛出道沒有什么名氣,她把鄭慶義領到走廊最里面的一個小屋子里。玉花剛推開門,鄭慶義又聞到了一種淡淡的香味,這種味和玉花身上的香味一樣。玉花找到洋火“嚓”地一聲劃著,把洋油燈點著,鄭慶義借著微弱的光亮環視一下小屋。屋內有一火炕幾乎占滿了地,炕上鋪著一領席蔑坑席,兩頭都出了半面到墻上,炕的中間有一小桌,桌上有一套茶具。炕頭放有一套被褥,疊得方方正正的,旁邊有一大紅包袱。鄭慶義有過跑腿子經歷,一看就知道這包袱里是玉花的全部家當。

“炕上坐吧。”玉花柔聲地對呆呆鄭慶義說。

鄭慶義這才彎腰鉆進到屋來,一屁坐到炕上。玉花隨手關上門,轉身給鄭慶義沏茶。隨著玉花給鄭慶義倒茶,一股淡淡的清香飄了過來,直撲鄭慶義的鼻子,鄭慶義不禁抽氣嗅了兩下。“大哥,這是上好的茉莉花茶,我很喜歡,看樣子你也不煩。”

“我不喝這玩意兒,哦,平時也不喝,渴了就喝上一瓢涼水,咕嘟咕嘟進肚痛快。”

玉花輕聲地笑了說:“大哥真逗,您喝點吧。”

鄭慶義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樣子很象品茶。玉花笑瞇瞇地說:“大哥,你還說不喝。”

“那呀,新結拜大哥就是這樣喝的,我是學他。要說我自己從不喝這玩意兒。”

玉花初時見鄭慶義個頭高大,相貌奇特,心理也很戒備。進屋后,鄭慶義表現更加拘束,并不動手動腳的,就讓她放下心來。她知道來的這個人不會折磨她了,從而對這個粗壯的男人產生了好感,不自覺地拉近了距離。玉花開始找嗑嘮了:“大哥,你在那兒生意挺好吧?”

說到生意鄭慶義就有嗑嘮了:“挺好,挺好,買糧賣糧,一天忙得不可開交。你知道嗎?日本人大量地收大豆,今年我準備多多地囤積點。大豆這玩意兒可真賺錢。哎——,我跟你說信托交易那可是賺錢快的買賣。你知道不?”

說到這兒,見玉花開始抿嘴笑,他也感覺有點不對勁,這是啥地場,怎么說起生意上的事來,豈不膊棱蓋兒掛撐——離題了嗎?就問玉花說:“你笑啥?”

“你這人挺有意思的,別的啥嗑也沒有,一嘮起生意上的事來就濤濤不絕。來到這里有不少客人都提到這個事,我不懂,只知道來這兒興高采烈,大把花錢的,那準是賺了。要是愁眉苦臉,光喝酒抽煙的,不用問肯定賠了。”

玉花表現出十分的親近,那種柔情似水,甜蜜的嗓音,非常舒服地進入鄭慶義的耳朵里。玉花有些挑逗的意思了。鄭慶義本來有一種本能的沖動,可是進這種地方,他覺得壓抑,特別是任理堂沖玉花的霸道,更加重了這種壓抑感。這也不是因為家里有老婆,而受道德的禁錮,只是和初相識、不熟悉女人有些別扭。但玉花幾句話后,鄭慶義對她另有一番說不出新感受。

鄭慶義已經完全輕松下來,坐在炕上慢慢地喝著茶水。聽到玉花的話,不覺心中一動問道:“是不是經常有人來談論信托交易的事?”

“豈止談生意的,扯老婆舌的,山南海北啥嗑都有。這里來往的人雜,本地的商戶,外地的老客都會到這里。不過你說的信托交易的事我整不明白。是不是人們常說的投機倒卯呀。”

鄭慶義心不在焉說了句:“是投機倒卯。”原來,聽到玉花的話,鄭慶義心里陡然冒出一個想法:這里來往的人很雜,本地的商戶,外地的老客都會到這里集齊。盟兄也是買賣人,不會就這么的沒事來泡女人。或許會在這里聽到一些對自己有用的消息。大哥讓我來見識見識,不光就是泡女人這么簡單,看來到這種地方錢并不白花,說不定會撈到有用的消息,我一下子就發了大財!鄭慶義想到這兒,不覺興奮起來。開始和玉花嘮嗑,有目的地打聽一些人和事。

這時有人把酒菜送了過來,四樣炒菜就把小小的炕桌占滿了。玉花給鄭慶義斟滿了酒,也給自己倒了一盅,端起來說:“大哥,你真好,玉花先敬你一盅。”

三盅酒落肚,鄭慶義不僅細細地打量起玉花來,只見她白嫩嫩的臉蛋上,因酒精的作用微微透出紅色,清澈的眼睛現出善良可人的目光。紅潤的嘴唇,一笑一抿,令人心動生情。胸脯飽滿而挺拔,疏散的長發隨意披在肩上,顯得楚楚動人。鄭慶義心里想:這么漂亮與眾不同的姑娘墮落風塵,真是太可惜啦,頓生疼愛和憐惜之情。此時,鄭慶義更主動地和玉花交談起來:“你這么漂亮,咋不找個有錢人家把你贖出來?”

聽到這個問話,觸動玉花心思,眼圈不僅一紅,似乎溢出淚水,忙扭頭擦了一下。回頭看著鄭慶義的臉,露出關切的神色,她很感動,真想把自己身世向鄭慶義傾述,可是她不能。

鄭慶義見玉花欲言又止的樣子,就又問了一遍。

玉花這才說話:“大哥,我給你倒杯茶水。”說完拿起茶壺倒水。

玉花穩穩神后說:“大哥,你別問了,縱有千般難萬般苦,入了這個行當,也是我命運不濟。所有這些還不都是為了‘錢’。有錢人上人,無錢渡日難,明知道這是火坑,也得往下跳。說不得,說不得。”指了指門外擺擺手,意思是不讓鄭慶義再問下去。

聽到此話鄭慶義心里難受起來,不覺脫口而出:“你等著我吧,有了錢非把你贖出來不可。”

鄭慶義聽說過贖妓女的事,早有對受折磨的妓女的同情心。而此時鄭慶義的心也被玉花所打動,引發男子大丈夫雄心,這才脫口而出的。不過是惜香憐玉,那會一見鐘情?至于如何能贖,贖得贖不得,根本沒有考慮。所以,話一出口不覺有點后悔,情緒上開始顯露出敵意,說話也多加小心了。玉花當然不會在意,說這個話的人多了,她都在乎不過來了。然而,事情並不象鄭慶義想象那樣,在不斷的交談中,在不知不覺中,玉花正一點一點地把他的心抓住了。

玉花:“大哥,要是真的有那一天,誰把我贖出去,我會好好地伺候他,為他做牛做馬,我也心甘情愿。可象我這種人,一旦進了這兒,那還能指望什么?大哥是可憐我逗話,大哥你能常來捧我,就感恩不盡了,那敢想贖的事。這話萬萬不能亂說。”

這時,門外傳來唱小曲的聲:“緊哪打鼓呀來慢打鑼喲,停哪鑼住鼓呀聽唱歌呀伊呀哎;無事呀閑言伊呀聽哎哎也唱哪個歌呀伊呀哎,聽我哎哎唱過那個十八呀摸喲哎嗨。一哪摸呀伊呀姐呀哪面,摸到哪呀阿姐面邊絲噢哪唉喲,烏云飛了半天邊,這呀個郎當哪唉喲;二哪摸呀伊呀姐唉喲腦前邊,天哎哪個庭呀飽哎哪個滿誘殺人哪唉喲,這呀個郎當哪唉喲喲嘟喲。……”唱聲清脆,**中略帶凄婉。

鄭慶義邊聽小曲,邊低頭喝悶酒。

任理堂在外面喊到:“我來了。”門開了,任理堂提著食盒,老鴇子捧著燙酒壺的鐵盒一起進來。屋里不大,再進兩人就滿滿的。

玉花要接食盒,任理堂說:“你坐著別動,我來。老弟,特意給你加兩菜,玉花倒酒。”

玉花拿過酒壺,分別斟滿了酒,也給自己倒了一盅,端起來說:“大哥,你真好,玉花先敬你一盅。”

鄭慶義說:“等等。任掌柜,啊——,不!任大哥,從今個兒起,玉花我就包下來了。”說完舉酒盅和任理堂碰盅,揚脖一口干了。

任理堂笑道:“我就說老弟是豪爽之人,痛快!這是我巴不得的事。有緣,有緣。玉花你享福了。這盅得喝了吧?”說完就干了。

玉花勉強喝干了盅里的酒。任理堂又給倒滿酒:“兄弟,早就聽說你了。你不來,我也不能硬拉你進窯子不是?咱這疙瘩找象你這么豪爽的人少。真是有點相見恨晚呀。就沖你這勁兒,這個朋友我交了。來!再干一盅,我就不打擾你了。”說完和鄭慶義又干一盅,告辭出去了。

玉花又給鄭慶義斟滿一盅酒后:“大哥是不是不愿意聽唱歌呀。”

鄭慶義剛才有點心煩,任理堂一來,煩惱頓消:“不是,習慣家鄉皮影,聽這浪不丟的心煩。”

“剛才唱歌的她叫玉蘭,八歲就被賣到這兒學唱小曲。在我們這兒都得學這玩意兒,客人要是不喜歡那可就遭罪了。我給大哥唱一曲跟這不一樣的,助助酒興。”

玉花見鄭慶義光喝酒不吱聲,揣摩不透鄭慶義的心思,于是柔情地說:“大哥,我不懂規矩,您可別往心里去。”

鄭慶義:“沒事,我是聽不慣這曲子,它讓人聽了心煩。”

玉花小聲說:“任理堂開的窯子好幾處,有高級的也有低級的。在這兒的妓女,不僅臉蛋中人看,才藝也是一等一的,顯不出才藝的都被送到另外的窯子里。我剛剛進入書館,還沒有展示才藝的機會。聽玉蘭唱,嗓子癢癢起來。我給大哥唱個不知愿意聽不。”見鄭慶義不可置否,就肯定地說:“保你愿意聽。”

鄭慶義見玉花如此說,也想聽一聽,于是說:“聽皮影耳朵都出繭子,浪不丟的真不愿意聽,唱點別的。”

玉花善解人意地說:“大哥,我給你唱的這曲,到這兒還沒正經八百唱過,唱的不好您別見笑。這首曲子是我新學的。”邊說邊拿出琴來,調了調音后又問:“大哥,我唱了?”

鄭慶義:“你唱吧,啥都行。”

玉花嫵媚一笑,開始彈琴。

隨著琴音響起,臉色漸漸地凝重起來,隨后嗓音婉轉,口吐珠璣:“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歌聲繞梁,余韻遠傳,門外噪雜聲嘎然而止。玉花唱的歌,是宋朝時有個叫柳永的人作的,是一首抒寫離情別意的詞《雨霖鈴》。《雨霖鈴》做為詞牌它很有些來歷,是唐朝有名的皇帝唐明皇寫的,寄托對楊貴妃的思念,此曲流到民間,后人也為描寫愛情而填詞。柳永仕途失意,四處飄泊,浪跡于青樓間,可謂官場失意,情場得意,與一個妓女相愛了。然生計所迫,不得不與心愛的人分別。這是分別后寫的《雨霖鈴》,用來表明自己的心境。毫不掩飾傾吐自己對所愛之人真實的情感。別前的歡娛,別時的依依,別后的思念,詞中聲調情致,表達得纏綿悱惻,凄婉動人,形象逼真描繪了生別死離,前途未卜的凄慘情景。這首詞曲很好聽,而其中的詞又充分地表達了當時妓女們內心深藏的情思,都以唱他的詞為榮,即能自己提高知名度,又能寄托自己孤苦無依的情感。

玉花為學這首詞可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但從沒遇到想給唱的人,只是自己苦悶時偷偷唱。今天見鄭慶義一時動情,便唱了出來,她的用意很明顯,是真對鄭慶義說的那句話,借用柳永的詞,表達自己的一種情感。玉花只所以下功夫學唱這個詞曲,也是正是這首詞能表達她感情的寄托,也表露出流落煙花柳巷的無奈。每當偷偷地唱起這首歌,她的眼前總要浮現與家人的生別死離,何時得見?推想今后凄楚之苦,身在煙花柳巷,日日新人,那得良辰好景,那得真心相愛?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漫長的日子無限的凄慘,何時才是出頭之日?她沒有談戀愛的經過,只是借此舒發對父母的思念。

歌聲一起,鄭慶義就很愿意聽,聽慣了家鄉大鼓、皮影戲,冷不丁聽到玉花清亮圓潤的歌喉,的確入迷了。他還沒弄懂歌中的意思,似乎感到眼睛有些潮濕了。不僅抓起酒盅仰頭把酒扔了進去,隨后一把把玉花攬在懷里。

玉花婉約的表達,引起了鄭慶義的共鳴,想起自己離開媽媽獨自上關東,不知何時才能出息。思家之情和對玉花現實處境的感嘆,頓時涌上心頭。正是這首歌并發感情的升華。如果說最初鄭慶義脫口而出要贖玉花是憐憫,而現在已悄悄地浸潤進情愛,一首詞曲鄭慶義似乎讀懂了玉花。

鄭慶義說:“詞我是聽不太懂,這你這歌子唱得真好聽。不由的使我想起自個兒十六歲就離開媽媽,獨自上關東,到現在還沒出息。對你的處境我嘆息,對我自個兒也是恨呀,恨不能快點發大財。”

玉花:“大哥也是苦人家出身?”

一句話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鄭慶義感慨地說:“你進了書館賣身是為了活著;我來到關東扛大活也是為了活著。發財、出息是我的夢想。可現在仍然是一無所有。”

突然門開了,一個女人闖了進來。

人還沒進屋,大嗓門兒先傳來:“玉花妹,唱得太好了。”

鄭慶義和玉花正相擁著,還沒來得及分開,那女人就進來。原來是跟張東旭相好的玉嬌。一見兩人抱著,不好意思地說:“哎呀,對不起,我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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