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微笑
- 我不離開你
- 飛飛飛飛舞
- 2129字
- 2020-10-24 01:04:30
早晨,那個其實算不上認識的江山給她發了條微信:“去醫院拍片,看有沒有骨折。需要我陪你去嗎?”
舒曼真的有點想說需要的,不過她還是回復說“不必了。”
還好傷的是左腳,舒曼還可以開車,她去醫院拍了片,醫生給她包了藥,還開了一大堆活血化淤的中成藥,多到舒曼覺得那是喂馬的。
她給他發了一條:“沒有骨折”
舒曼拄著新買的拐杖去上班了,她這個樣子有點嚇到店里的工人,舒曼幾乎從不生病,身體好得鐵打的金剛一般。
舒曼書店的店長小妹張亞說:“舒姐,你回去休息吧!”
“沒事的,我就摔了一跤,一點皮外傷。發貨送貨的事你都安排好了?”她坐到工作臺前,檢查頭天的銷售數據和庫存,整理出需要補貨的書和文具,打電話給各個供應商補貨。
中午時候小葉來了,“舒姐,今天沒茶喝嗎?”
舒曼的手和腳一陣陣的痛,她舉起手來給他看。
“舒姐,你怎么啦?”
“摔了一跤。”
“不要緊吧?”
“不要緊。”
小葉是對面寫字樓里一家大公司的電腦工程師,32歲,是那種永遠穿Muji風的干凈整潔的男孩子,英俊帥氣,陽光明媚的樣子,活潑開朗,幽默風趣。店里的每個小姑娘都為他癡迷。
大概有兩年多了,小葉每天中午都到舒曼的書店來,坐在舒曼的茶臺前喝茶聊天然后回公司上班。一開始是和他女朋友來,一個嬌小可愛,小鳥依人的姑娘,后來是就一個人來了。
舒曼問他,“你女朋友怎么不來了?”
他聳聳肩平淡地說:“分手了,她總是想方設法地逼婚。”
“可是你也到結婚年齡了啊!”
“我不想結婚。”
“你什么時候才會想結婚呢?”舒曼問他
“不知道啊,也許碰到對的人吧!不過,這幾率太小了。”
他喜歡各種科學、幻想小說,喜歡和舒曼談機器人三原則,三體的降維打擊,穿越時間線,AI大戰李世石,他侃侃而談,眼睛閃閃發光,妙語連珠,從各種技術層面解釋各種學術基礎。
舒曼也滿喜歡聽他講的。
有一天他忽然說:“舒姐,我們去看《普羅米修斯》吧。”
那天舒曼的好友燕子也在,她說:“我也想看啊,我們一起。”
小葉說:“燕子姐,你約你老公去吧!”
燕子笑著說:“這么說,你準備正式追舒曼啰?”
“Kind of”
舒曼說:“小葉,你別鬧了,我35了,孩子都13了。”
“可是你依舊美麗動人啊!我一點都不介意你比我大的。”
“也許我介意呢?”
他又聳聳肩,“那是你的事!”
前些日子,他問舒曼:“舒姐,你說暑假我、你和彤彤開車去東南亞逛逛怎么樣?”
舒曼沒回答,雖然知道不可能,但她還真有點想去。
小葉剛走,書店的房東就來了,進門第一句話也是問,“哦!舒曼,今天沒茶喝啊?”
舒曼給他看看自己的手,其實她也不想泡茶給他喝了。
他直接跟舒曼說:“六月底合同到期了,今年的合同要略微漲點房租了。
“漲多少?”舒曼都不想理他。
“差不多百分之十。”
這個房東令舒曼覺得自己是他圈養的一頭豬,差不多時候就來割她的一塊肉。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資本有逐利的天性,每個房東都有漲房租的沖動。令舒曼耿耿于懷的是這幾年經濟形勢那么不好,自己很努力才能保持銷售緩慢增長,而他仍然按部就班地漲自己的房租,周圍鄰居的房租大多數不再增加了,有一些還略微降了一點。他就是認定舒曼租他的商鋪十年了,再也離不開了。每當這時候,舒曼就會想起自己三年前花光所有積蓄全款買的那間商鋪,如今已經蓋好了的它就屹立在一片爛尾樓里永遠不交房,自己手里永遠還是只有那份輕飄飄的合同。每每想起那間商鋪,舒曼夜不能寐。
到下午四點以前,不停地有人進來問:“舒曼,今天沒茶水喝啊?”然后他們關心一下舒曼手上的傷,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聊聊某本書、某件事,最后發自內心的希望她早點好起來,再隨手買本書或者其他小東西走。
舒曼第一次發現,她每天下午一點到三四點之間的茶藝臺沏茶聊天時間深深地刻在這么多人記憶里。原本只是她和燕子喝喝茶聊聊天的時間,后來熟點的顧客來,舒曼就招呼人家坐下一起喝茶,再后來,過來喝杯茶寒暄幾句的人就越來越多了。
舒曼是個好的聽者,她總是細心地聽著,微笑著給說話的人加滿茶水,她也給不出什么主意,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傾聽。她知道自己坐在茶藝臺前泡茶給大家喝的時候溫柔篤定,她的微笑有種安靜平和的力量。
其實擁抱總給人予溫暖,微笑總給人予撫慰。
一到四點就必須收了,附近兩個小學校開始放學了,孩子們潮水般涌進來,買東西的、不買的,東摸摸西看看,問問這問問那,嘰嘰喳喳地講著話,店里像開了鍋一樣熱鬧。
舒曼開過的每一間書店都是這樣的,她一直很想開一間針對大人的書店,唯美的安靜的。因此她才買了自己住的小區門口的那間商鋪,結果,那個決定夜夜咬著她的心。
下午回到家,飯是沒辦法做了,彤彤到樓下教工食堂打來飯和舒曼一起吃。
晚上,江山給她一條信息:“把繃帶纏緊些,但也不能太緊,保持血液暢通”
舒曼又照做了,還跟他說:“醫生開了一堆馬藥給我吃。”
“說漏一句話,你就把馬藥買回來,找個馬槽扔了。”
“你不相信中藥?”
“我老婆不相信中藥,她最好的醫生,我相信她。”
躺在床上,舒曼有些想念這個男人,是這些遙遠的小關心?他那晚握著她的腳抬頭跟她說話時溫和而憂郁的樣子?或者自己伏在強健結實的他背上時身體的感受?舒曼輕輕撫摸自己依然痛的腳踝,她有點希望這只手是那晚為她纏繃帶那只,是捋她頭發那只。
舒曼翻了個身,明白其實他們不會再也什么交集了,最多在她傷好以后,他們會在夜跑時遇到,站下來寒暄幾句今天的天氣很適合跑步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