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演那口鐘
- 陸少快到碗里來
- 桔非非
- 2116字
- 2020-10-23 23:13:59
我被迫啃了兩天橙子,到第三天實在不想啃了,于是在下班后直奔百貨超市。
回到A市的日子過得簡直風生水起,一個月以前我還在為周米卡會不會打斷我的腿和陸湛會不會將我抓回陸家這兩個人生悲劇憂心忡忡,可誰能想到轉眼間我就搬進來獨身小公寓,而且周米卡還遠在S國,上帝對我簡直不要太眷顧哦!
我悠閑地推著購物車在A市最大的百貨超市晃悠,購物車里放著一臺新的榨汁機。
手機難得響起,鈴聲是我很喜歡的一首歌,叫《石楠小札》,講張愛玲和胡蘭成。
溫柔深情的男聲:“自認驚嘆的橋段終淪為老生常談,給予你全部如病入膏肓一般.....”
我一手扶著車,一手從兜里摸出手機來,來電顯示的屏幕是兩個人跳舞時的側影,男人身姿頎長,認真側臉冷漠俊朗,女孩滿滿元氣,梳個馬尾辮,正抬頭看著上方的舞伴,他們的手緊緊扣在一起,是我和陸湛。
是那次的舞會,陸湛手里拿著杯香檳坐在沙發上倨傲有型,誰來邀請都不給面子。
東方紅向我拍胸脯保證,他絕對能幫我搞定他,我不信,他就從服務生的盤子里拿了一杯香檳過去了。
我站在不遠處等著,不一會兒,陸湛站起來,將香檳放下,玉樹臨風地朝我走來。
我還記得那天我穿了一條藍色的禮服裙,比天藍深一點,比暗藍淺一點,是湛藍,和海洋的顏色一樣。
他朝我走來,東方紅在他背后朝我比出一個勝利的手勢。他伸出手,說:“顧小姐,想請你跳支舞。”
我就把手輕輕地放進他的手心里。背景音樂是鈴木重子的《午后細雨》。
這張照片是黎明明抓拍的,她激動地發給我,說:“我以為陸少就這樣被你收入囊中了,特意拍下這歷史性的一刻,你看,陸少的側臉簡直性感爆了!”
很長一段時間這張照片都是我手機和電腦的桌面。后來離家出走,我更換了桌面,卻舍不得刪掉這張照片,就把它設成了陸湛的來電顯示。
我用手指輕輕滑動屏幕,移向紅色的掛斷鍵,若無其事地揣進口袋里,繼續哼歌。
“合上書中荒原每寸逆風的石楠,結局便與你無關.....”
路過高檔紅酒區,我想起過幾天要去周家看看二姨和姨夫。先挑瓶紅酒帶過去,萬一周米卡忽然回國,我也好有個防身的順手兵器。
我從柜臺上拿起一瓶紅酒,端詳著瓶身上面的生產地區和年份。有個聲音在身后響起,“顧時涼?”
我回過頭。
眼前的男人穿一身淺色的休閑裝,一手插在褲兜里,面色溫潤,目如朗星。
我抱著紅酒,大腦飛速轉動,啟動搜索引擎在記憶儲存卡里試圖查找此人,最終未果。
我指著自己的鼻子,遲疑地問:“你在叫我?”
他微笑著說:“除了你,這里還有另外一個人叫顧時涼嗎?”
我又在記憶里搜索了一遍,確定我的確沒見過他,說:“你是?”
他說:“我是宋慕。”
我說:“宋慕?”搜索引擎根據這個關鍵詞迅速在大腦深處找出與之相關的往事來,終于記起眼前這個人來。
那是五年前,我十八歲,剛成年。我二姨和我小姨完全是兩個類型,一個是獨身主義的女強人,一個是豪門闊太的典型代表。我有時候特懷疑她倆的情誼,除非是關于我的事,否則二姨絕不會和小姨心平氣和地說上三句話。
二姨一直秉承一個真理:生兒子就像是建設銀行,生女兒就像是招商銀行,正所謂學得好不如嫁得好。本來這個理論是該用在周米卡身上的,奈何她氣場太強大,應用心理學直接念到了博士,還是全額獎學金入學。
我二姨對此深感痛心,覺得自己這閨女算是廢了,有哪個男人敢娶個女博士回家。好在我智商不算高,所以一成年,她就開始給我物色各種男朋友。在A市的蕓蕓豪門子弟里,從政界到商界再到書香門第,全都被她挑了個遍。
她坐在沙發上翻著各種以非法或合法手段搞來的資料和照片,對姨夫說:“我們涼涼長得這樣好,性子又乖巧得沒話說,靈不在了,我可得好好替她挑挑。”
她排除了身高一米八以下的,排除了相貌平平的,排除了學歷智商不夠的,又排除了作風名聲不好的,最終挑上了宋慕,法律界的大神級的人物,他爸還是軍區政委。
那個時候我正處在迷戀陸湛迷戀得如火如荼的狀態,所以后來的某個周末,我寧死也不去參加宋家特意為兒子舉辦的酒會。
二姨帶著周米卡把我強行從陸家舒軟的大床上拖起來,強行將我帶去美容院做了造型,又強行塞進車里拉去了宋家。
我記得那天并沒有見到宋慕,酒會上準備了海鮮派,我對海鮮嚴重過敏,嚴重到只有碰一點就會立馬渾身起疹子,不出十分鐘,必定暈過去。
我穿著白色的公主裙,頭發微卷,披在肩上,乍一看,如假包換的大家閨秀。
大家閨秀在甜品區站了半天,對自己說:顧時涼,吃塊海鮮派過個敏算什么!萬一真的被這場該死的選秀選中,你這輩子都不不可能跟陸湛雙宿雙飛了!
做完這場心理疏導后我暗自佩服自己,真沒給心理學丟臉。于是哆嗦著手在水晶盤里拿了一小塊海鮮派。
半個小時后,我成功被救護車接走。
我本來以為和宋慕再也沒有交集的可能,可是隔了這么久這個人又忽然出現,還準確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回憶完那段不起眼的小插曲,他看著我說:“記起來了?”
我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原來是宋少啊,好久不見啊。”心里卻在拆自己的臺:什么好久不見,顧時涼,你跟人家壓根就沒見過嘛!
宋慕明顯對我的寒暄不滿意,“顧小姐,其實你沒有見過我,但我見過你。”
我表示沒聽懂。
他補充道:“在我姑媽的私人劇場里,《巴黎圣母院》,你演那口鐘。”
我忍住扎東方紅小人的沖動,面對自己的黑歷史干笑了幾聲,怏怏道:“宋少還真是好記性。”
他在唇角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說:“演得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