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的青春期綜合癥
- 陸少快到碗里來
- 桔非非
- 1883字
- 2020-10-23 23:13:59
此后的一個月里我都沒有再見陸湛,小姨每次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家都讓我以各種亂七八糟的理由拒絕。比如:忽然加班,忽然吃壞肚子,黎明明家的狗忽然失蹤。
我從黎明明家搬出來,自己在工作室附近租了套九十平的小公寓,寬敞明亮。
黎明明下了班,拎著一兜橙子和一瓶紅酒還有一包香辣雞翅來慶祝我喬遷之喜。
我接過這些東西,把裝著雞翅的塑料袋子舉到臉前,好奇地問她:“你帶這個干啥?”
她金雞獨立地歪在玄關處換拖鞋,說:“沒聽說過吃啥補啥嘛,你好不容易脫離追隨陸湛的苦海,我特意拿點雞翅過來,好讓你多長對翅膀自己飛呀!”
我說:“謝謝你啊,你真是我的天使。”
她邊解另一只腳的鞋帶邊搖搖頭,“甭客氣,等你長了翅膀也是一天使!”
女生之間在一起難免會聊些八卦,我和黎明明關系好到能穿一條褲子,八卦自然會比一般的八卦更八卦些。
酒過三巡,黎明明直接坐在客廳沙發下的地毯上,她打了個酒嗝,問我:“涼涼,你說你當年這么癡迷陸湛,怎么想到一個人跑去雪域修仙了呢?不過你這仙修得確實有用,你看現在,比以前正常多了!”
我依在沙發上,用剛啃完雞翅的油爪子敲敲她的頭,“你才不正常呢,老子那是青春期綜合癥。”
她支起身子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正色道:“說真的,咱倆從剛認識的時候你就喜歡陸湛,青春期荷爾蒙不穩定也就算了,都十九歲了還哪來的青春期啊!”
我也起身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都是青春期,我天生青春期長不行嗎?”
的確是青春期,我青春期發生了什么來著?
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對陸湛不算是一見鐘情。初入陸家那天,陽光明媚得耀眼,我穿著花格子連體褲,背著帆布書包,梳個娃娃頭,特乖乖女的由小姨牽著走進陸家別墅。
別墅是典型的歐式風格,進門就是一眼噴泉,正值夏日晌午,高達十米的水花在碧空下折射出一道彩虹。
噴泉西側不遠處有一圈白色的柵欄,里面大片的紫羅蘭開得嬌艷動人。院子里還有其他花,很多我不認識,能叫得出名字的只有山茶花,香水百合還有虞美人。
院子里有幾棵老香樟樹,枝繁葉茂,正好把炎日遮住,在樹下的陰涼處有個白色長椅,英俊的青年就坐在那里,穿白襯衫和黑長褲,襯衫的袖子微微挽起,露出光滑結實的手臂,腿上放一本書,是梵語版的《羅摩衍那》。在那片夏日陰影里于這茫茫世間綻放著讓人暈眩的光芒。
他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我確定他是在看我,因為他說:“這就是靈姨家的妹妹?長得挺可愛的。”
我天生過于活潑,以至于活潑得有點調皮搗蛋,十五歲之前我爸媽很少管我,以至于調皮搗蛋地有點無法無天,從來沒有人夸過我可愛,何況還是位極品帥哥,臉一下子就紅到耳根。
我敢用生命發誓,在前一小半段人生里我從來沒有體驗過臉紅的感覺。
陸湛低下頭看書,說“臉紅起來更可愛。”
小姨牽著我的手哈哈笑,揉著我的頭發說:“涼涼,那是你陸湛哥哥,他可從來沒有夸過任何一個女孩子哦!”
我摸摸鼻子,朝他做個鬼臉,“我才沒有臉紅呢!明明就是天太熱了!”
我才十五歲,連情是什么都說不出所以然來,更別提什么一見鐘情了。可我媽畢竟是個藝術家,雖然我打生下來就沒怎么好好享受過她給我的教育,但是在我的骨子里還是流著她藝術家的血液的,就像《還珠格格》里的夏紫薇和《紅樓夢》里的林黛玉,遇見心動的人總會把自己的心情表現成一首婉約的宋詞小令。
我想,在陸湛面前,我的心情就是這樣一首小詩。
“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襪刬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如今,二十三歲的我再回憶起和陸湛的初見,只能用李清照的詞來形容。
黎明明皺著剛修的眉毛說:“你這念得什么亂七八糟的?”
我說:“李清照的詩啊!”
她說:“李清照?那個寫《紅樓夢》的?他什么時候也會寫詩了?”
我把紅酒杯放下,跟她說:“曹雪芹教的!”
她恍然大悟,“哦,我說呢!他們倆是一對吧?丈夫寫小說,妻子寫詩,閑著無聊還能教教對方。有助于培養下一代素質和提升中國古典文化的發展呀!”
我特想掄起茶幾上的紅酒瓶子敲爆她的腦袋,但是考慮到可能要負法律責任還是忍住了,由衷地說:“明明啊,一個人的職業和智商能匹配到你這個程度也不容易啊!佩服佩服!”
黎明明抱拳,謙虛道:“哪里哪里!”
天色漸漸暗下來,夕陽越過都市層層疊疊的建筑,透過陽臺上的玻璃紗窗,照在那只褐色的陶瓷花盆上,也照在花盆里那棵我上次回家時從花園里挖來的香水百合上。
黎明明在我這兒蹭了頓晚飯,臨走時還可恥地借走了我的榨汁機。我跟她說:“你拿走了,我怎么榨橙汁啊?”
她瞪著眼睛說:“你不都直接啃的嗎?什么時候活得這么精致了?你先湊合啃兩天,我拿回家給皮皮榨點蔬菜汁,它這幾天大便不太痛快。”
皮皮是她養的一條哈士奇。
我無奈地說:“送你了送你了!”
她開心地抱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