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相識(4)
- 何處流年亂紅顏
- 朦小琊
- 3172字
- 2020-10-24 02:55:18
還是坐在那初見的湖邊,若溪好像格外青睞于那里的精致,迎面吹來了徐徐的清風,夾帶著絲絲縷縷的荷香,她不由地醉了,不僅是應著這里的景醉了,更是心也醉了。
隨意地坐在湖邊的石頭山,干脆脫下了鞋子,小腳丫在水中有一下沒一下地蕩著,一池平靜的湖水被她一攪,波紋一圈圈蕩開,偶爾會有幾尾小魚輕咬她的腳趾,更是惹得她咯咯直笑。這樣生活也是很愜意呢,若是以后每天都這么過便好了,若溪心想,倏然回頭看向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方景:“你有耳福了,本大小姐想唱歌,你要聽嗎?不要聽呢就自覺捂上耳朵。”
“我能不聽么?若是不聽,我還真不知道這里的某人會想出什么辦法來折騰我呢。”方景不由地苦笑,昨日這小丫頭晚上可是吵得他不得安生,直到三更天了才把她哄睡了。
“喂喂,不要對我這么沒有信心嘛。”似是聽懂了他話中的揶揄,若溪極為不滿地一拳捶到了他的肩膀。
“嗯……”方景極為“配合”地應聲倒下,作死人狀。(某琊:我可以跳過這段么……=.=!)
他他他他他……他可以再做作點嗎?!!此刻的若溪滿頭黑線,看來不禁那群晉王子們想扁他,就連她都有想海扁他的沖動啊!!!
平復下心情,她深呼一口氣,“這可是我娘教我的,你可是第一個聽到我唱新曲的人呢。”
“非登高可以賦者,唯采蓮而已矣。
況洞庭兮紫波,復瀟湘兮綠水。
或暑雨兮朝霽,乍涼飇兮暮起。”
蓮之美好,世人共賞,方景,你是蓮么?
“黛葉青跗,煙周五湖。
紅葩絳蘤,電爍千里。
尤見重於幽客,信作謠於君子。
爾其珍族廣茂,淑類博傳。
藻河渭之空曲,被沮漳之淪漣。
燭澄灣而爛爛,亙修漲之田田。”
蓮,乃花中君子,蓮者,所以忍性,居污不染。你雖有高遠的志向,不甘于命,但卻長路漫漫,在算計中度過非所意,保持著自己的一分清醒,如今我一首采蓮曲,不知你懂否?
“豈直水區澤國,江漘海壖。
是以吳娃越艷,鄭婉秦妍。
感靈翹於上朔,悅瑞色於中年。
芳華兮修名,奇秀兮異植。
紅光兮碧色,稟天地之淑麗,承雨露之沾飾。
蓮有藕兮藕有枝,才有用兮用有時。
何當婀娜華實移,為君含香藻鳳池。”
她的歌聲如同山間百靈,玩轉明媚,純潔無瑕,像是羽毛般輕柔的弄撫著方景的心弦;她的小臉沉浸于陽光之中,臉上泛出淡淡的紅暈,讓他不知何時恍了神,只是想這樣,靜靜地聽著,直到一曲歌罷……
若是這樣一直聽下去倒也不錯。不知為何,他心中竟然冒出了這一個奇怪的想法,就連他自己也不小地吃了一驚,他在想什么?難道他……
眺望著遠處火紅的夕陽漸漸染滿天穹,方景第一次感慨時間流逝得竟是如此之快。三天,她就要走了呢。不知為何,他心中竟是有些不舍,他想把她留在身邊,與她在一起,他總會覺得輕松,再大的煩惱也會在她的笑顏中忘卻。
“我要走了,方景,命運無常,說不定以后我們還能相見呢。”嘴上雖是這么說著,可是彼此心中卻很明白,再相見已是不易,雖是隔著一層朱紅宮墻,但這注定他們不會是同路人,他仍是他的楚王子,她仍是她的大司馬之女,顏若溪。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再好的時光也終將會過去的。”方景凝望著若溪那張看似稚氣的臉,像是想把她一直刻到自己心里,“有時候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不像是一個五歲的孩子,你的話語,你的策略,讓我覺得你與同齡的孩子有著太大的差距。”
“哦,是嗎?”若溪不以為然地挑眉,“有時候心里想的并不是絕對正確的,反而那些最淺顯的說不定就是答案,可是答案得到得太快了,反而讓人不敢相信,就像是我,只有五歲,這便是答案,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你又為何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呢。”這話像是在對他說,卻更不如說是在對自己說。來到這里兩年了,自己也應接受是一個孩童的事實,也應早早地把那些大人該有的思維拋去,可是她卻總想抓住些過去的什么……
“哦對了,你以后可不要被那些王子什么的欺負了啊,”若溪馬上轉了話題,瞧了一眼方景,這娃娃——一臉的弱受相啊~~~~~~,“該出手嘛就出手嘍,你內家功夫還是不錯的嘛。”若溪笑著打起了哈哈,“哦對了,我這里還有些東西,你可以對付他們的。”說著,若溪從布袋里掏出了許多小紙包,“這個是催淚粉,效果跟上次的差不多的,這個呢是熏香,還有這個!療傷效果超好的!”
“你……”,看著手里越堆越高的紙包,方景第一次笑得有些僵,“若真如你所說的,我估計死得會更快的。”再一次把手中的東西塞進若溪的布包,似是有著些許感觸,“臨走之前,讓我最后抱你下可以嗎?”
“好吧,既然方景哥哥這么要求了,那小女子便答應了。”下一刻,她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方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回到自己的國家的。”她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我會的。我還要來娶你呢。”方景輕笑著,有些不舍地放開了她。他會等她,等到她及笄的那一天。
“哦對了,既然是離別,怎么可能沒有紀念品呢,這個鐲子可是我閑來無事自己編的,普天之下僅此一只哦,可是絕版貨,還有這個!那些亂七八糟的粉末你可以不要,不過這瓶傷藥你一定要收下,我可不想下次見到你是缺胳膊斷腿的樣子。”
若溪笑著褪下了手腕上的鐲子,連同那瓶傷藥一起塞進了方景的懷里。猶豫地接過她所謂的紀念品,一只小小的草編鐲子,用染料稍稍染洗過,帶著些許淡紫色,鐲子中間還細心地編出幾種花式,其間還有紅色的瑪瑙點綴其中,雖然手工略顯粗糙,與宮內的能工巧匠不能相提并論,但卻小巧不失童趣,好像可以透過這鐲子看到她當時那股子認真勁兒。
也只有這丫頭才想的出來吧,方景不禁莞爾。
“來而不往非禮也,你贈物與我,我不回禮豈不是失了禮數?”正說著,他取下了身上的玉墜,系在了若溪的腰上,“這是我楚國方氏王族的信物,今日就贈與嫣嫣了。”身后是寫意大氣的夕陽山水,余暉在他的周身勾勒出一圈淺淺的金色,而他,微笑著,似是陽光辦絢爛。
“這……恐怕不太好吧,太貴重了。”若溪皺著眉頭說道。古人就喜歡用些玉佩神馬的當作信物,說不定還有什么特殊含義呢,還是少收為上。
“贈與他人的東西豈有收回的?嫣嫣可是嫌棄了?”方景像是灰常灰常桑心的樣子,“唉,可惜我身為質子,只能拿出這種寒磣的東西了……”
我了個去的,這還叫寒磣,那什么叫做不寒磣……若溪差點要到自己的舌頭,“我……不是故意的……其實,沒有嫌棄……”聲音越來越細,幾乎細不可聞。
“哈哈,我知道的。方才我是在逗你呢。”說著,用手揉了揉若溪軟軟的頭發,很滿意地把她的發式弄亂。
“啊?!你騙我啊?壞蛋啊你!!”若溪幾乎氣結,他知不知道她不會梳這么復雜的發式啊,還故意把她頭發弄亂,唉,馬尾辮又要重出江湖了……
“那個,我……走了啊……”若溪朝他招了招手,正欲離去,沒想到方景接下去的話讓她驚訝地停住了腳步。
“據我的線人密報,魏酉延和裘焱等人似有密謀,聰明如你,嫣嫣,你應該懂得其中意思的。”似是不經意地,方景把玩著手中的鐲子淡淡地說道,“收好你的玉玦,將來這可是大有用處。”這看似平常的話語,可是聽在若溪的耳朵里似如天雷。
他怎知她會有她顏家的玉玦?若溪下意識地撫上胸口,當她摸到那硬硬的物件時,她才松了一口氣。“謝謝你。”若溪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才吐出這三字,“方景,但愿下次見到時,我們還會是朋友。”她似是失魂似的,直到消失在他的眼前。
“會的。”他輕聲答道,也不知是在對誰說話。該說的他已是點到為止,顏家能不能逃離這場災難,那就要看他們的造化了。
這時,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警覺,負手而立,他開口說道:“四喜,你在這里等了很久了吧?看你的樣子,好像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啊。”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竊以為,那玉墜實為貴重,為何就這樣贈與她,畢竟這是——”四喜還是畢恭畢敬地說著。
“那你的意思是在責怪我草率行事嘍?”
“奴才不敢。”他的語氣似有些慌張,急忙解釋道。
“我這么做定有我的道理,你無須多問。你是不是還想問我為何會把魏酉延的消息告訴于她?”此時的他笑得有些狡黠,身上卻有著同齡人不同的疏離。“本想借晉王之手除去顏堯誠這一麻煩的,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你說,看忠誠之后親手毀了他們世代守護的晉國,是不是很有趣呢?”
“殿下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