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愛情是讓人總是心動心痛,千轉(zhuǎn)百回,那么許妍的愛情可真是例外。她身邊的男孩身上有一種奇妙的特質(zhì),讓她的心總是無比平靜,而且,他有鄭舟所有的優(yōu)點。時常一天疲憊下來,到校門口看到等她放學的他,還氣喘吁吁地,是方才拼命趕過來的樣子。每當看到這樣的他,許妍就算一天發(fā)生了什么不快都會暫時消失。并著肩膀走在已經(jīng)熟悉地路上,每一次許妍的心都是靜得像一灘湖泊,覺得這樣一言不發(fā)地并肩,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事情。人這一生會錯過很多風景,不應懊惱,不如好好享受當下的美景。這個男孩叫做江遠。
許妍性格很傲氣,不過人緣還不錯,不是什么英雄,不會像唐嘉那種熱性子。時常是冷漠的,卻也很迷人。不過喜歡鄭舟的那段時間,感覺真的是傾盡了所有,改變自己,很累很迷?!,F(xiàn)在想想,愛情這東西,不只是填滿“徒勞”“傷害”就夠了。鄭舟根本給不了許妍想要的。
今天天氣不錯,許妍望望教室窗外光禿禿的樹枝,開始了無盡的遐想。
許妍想起第一次看見鄭舟是在剛開學。那時候恰逢下課,鄭舟和一群男生出教學樓,一身嶄新的校服襯得他的臉白得發(fā)亮,就像水洗過的茶花,不知道這個形容對于男生恰當不恰當,不過那時候的許妍覺得,看到鄭舟第一眼仿佛就可以聞到那股茶花的香味。奇怪的是她覺得這種味道不回把鄭舟顯得很娘,令人費解。
他們從許妍身邊經(jīng)過的時候,她聽到了他的聲音很好聽,笑得很陽光,她當時挺直了身板,讓她顯得無比高傲有氣質(zhì)。她用那個眼睛偷偷瞟了一眼鄭舟,那一眼她看到他看她,對她就那樣眨眨眼睛。
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吧,從那時候開始去搜集他的消息,想去了解他,想去和他相愛。
接著就是打聽,打聽,不斷的打聽,到后來向他表白。
確實很桀驁啊,那一天。許妍偷偷笑了。
那天是冬至,許妍那一天在車棚攔截了鄭舟。
是的,是攔截。獨自去取車的鄭舟正在解鎖,發(fā)現(xiàn)車尾站了一個女孩,手揣在兜里。他以為她會說什么。是的,他認為她會先說些什么。
哪里知道許妍直接過去抓起還蹲著的鄭舟,高大的鄭舟站起來一臉不知所措,然后許妍緊緊抱住了鄭舟,頭貼在他的胸口。那時許妍還是心虛的,不住地顫抖。隨后松開已經(jīng)傻掉的鄭舟把一個紙條放在他的手心里,再把他的手合上。整個表白過程快速而利落,最重要的是只說了一句話那就是最后的“再見”。
鄭舟當然是很郁悶的,打開紙條,有許妍詳盡的聯(lián)系方式,最后附上一句話“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終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許妍想到這里摸摸自己的額頭,看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當時犯了什么病,會這樣無厘頭一句。不過或許也因為這一句吧,鄭舟才會注意她,才會跟她有聯(lián)系。不過有什么用呢,大家到最后不過也只是玩玩而已,一笑了之。許妍拿起桌上的筆開始轉(zhuǎn)筆。
這些回想不禁讓許妍想起了當她第二次電話表白過后被拒,跑出家門,順著或熟悉或陌生的街道奔跑,先是輕輕哭,再是使勁哭,引起了不少人的側(cè)目。到最后累到跑不動了,蹲在一個街燈下,把頭埋在腿上雙手把自己抱成團輕輕抽泣。這應該是和鄭舟家不遠了吧,不過許妍也不在意了。只顧著難過。知道一個人就那么平靜地走過來,隔著兩米的距離,說著。
“你還好嗎?需要幫助嗎?”聲音的主人沒猜錯應該是一個溫和的人。
許妍抬起頭,一臉淚。什么也不說,就這么望著面前的這個男生,高高大大,短寸發(fā),手里拿著籃球,大概是從那邊大學球場來的大學生或者其他什么,那時的許妍顧不得那么多。男生見狀摸摸自己的頭,有些沒頭沒腦,想想,便伸出手。
許妍看看男生的手,再沿著手看男生,可以看到男生深黑的眼睛像一個溫和的黑洞,要將人吸進去。許妍一個冷戰(zhàn),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就是那么狼狽的她,一臉淚,鼻涕,邂逅了這個善良的男生。許妍不好意思地接過了男生的手。
許妍和男生到了最近的便利店坐下,男生給她了一杯熱奶茶,伴著溫柔的笑。已經(jīng)擦干眼淚的許妍的鼻子還是紅紅的,像極了圣誕節(jié)的馴鹿。男生望著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許妍就說話了。
“說!什么企圖?”她捏緊拳頭,望著桌面,不敢看身邊這個男生。
“哈哈哈哈哈?!蹦猩鸁o奈地笑了,“你覺得你這兒我可以圖什么?”
“唔。”許妍想了想,兩只手當在胸前,“我我我...怎么知道啊!”
“我叫江遠,六中的?!边@個叫江遠的男生到不緊不慢地做起了自我介紹,“我啊,打完籃球回來就看某只可憐的不明生物在那兒抽泣,心地善良的我自然不能棄置不管啊?!?
“生物?!你!”許妍別別嘴惡狠狠地望著江遠。
“行了行了,你瞧你那樣兒,快喝了這杯早早回家吧。我不用送你吧。”江遠溫柔地笑笑。
“你又不是我的誰,自然我的事不關你的事?!痹S妍扭過頭去,倔強而可愛地說。
“可這天氣,好像也不那么近人意呢。”江遠看看天空,原來冬天也會下這樣的雨。不大不小,似乎夾著雪花,淅淅瀝瀝將道上的行人的肩膀都打濕了。地面已經(jīng)潤濕,好像蓋上一層灰黑色的紗布。許妍看看這突變的天又看看身邊的少年。
那種溫暖感覺不像是手中滾燙的奶茶那般熱在表皮,江遠的側(cè)面被便利店的燈光暈染得有些模糊,許妍埋下頭,紅著臉伸出手摸摸江遠的手臂。江遠晃神般轉(zhuǎn)過頭看著她。
“那個...你有傘。送送我吧?!痹S妍埋著頭,又抬起來瞟瞟他。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基本信息,我也怕你對我有所企圖呀?!苯h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副驚恐的樣子。然后輕輕笑了。
許妍撅撅嘴,嘆了一口氣:“聽好了,我叫許妍,許妍。聽懂了吧,我是A中的?!?
江遠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A中嘛我發(fā)小就是那兒的,哈哈,不知道你認識嗎,叫鄭舟?!?
許妍明顯感覺自己心咯噔一下,匆匆咽了一口奶茶,又被嗆到,然后一直咳個不停。
“怎么了認識嗎?”江遠一臉不解。
“聽說過而已,我,咳咳咳,不認識?!痹S妍接過江遠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嘴角。
“那我們走吧?!苯h抱起籃球,對許妍點點頭示意快走了。許妍也搓搓鼻子,站起來跟在江遠后面,這時候的她顯得特別的嬌小。
兩人撐開傘,并肩走著,江遠只在剛出門時詢問了位置,二人便一直都沒有交談。霓虹燈點亮了城市,也倒映著兩個本來毫無交集的人。冷風一打在臉上,許妍哆哆嗦嗦地抱緊自己,江遠看看她,把自己的外套打開,把她裝進自己的外套里。不知道這個形容能不能被理解,就是江遠把許妍蜷在自己的臂膀中,許妍身子一緊,卻不知怎么的也不敢動。
二人就這樣步伐默契地走著,過了十多分鐘,快到小區(qū)門口了,許妍輕輕拍拍江遠的手,江遠醒悟似的馬上放開了許妍。他們停下了腳步,面對面站著,許妍抬頭笑了,臉上紅撲撲的像是春天的草莓,江遠有些晃神。
“江遠,謝謝你,前面就到了,你就快回去了吧。我們素昧平生的,真是耽誤了你的時間。”許妍抓抓自己的后腦勺,說到這里顯然有些詞窮了。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苯h換了一只手舉傘,“以后可別再玩這種非主流的憂傷了,遇見壞人就慘了?!?
“你也不是好人啊。嘿嘿?!痹S妍說完回頭看看,回過頭對江遠點點頭,然后轉(zhuǎn)身就跑了。
江遠在原地看著她走進了小區(qū),轉(zhuǎn)身才開始走。從那時候開始江遠就喜歡上了許妍,許妍也是從那開始對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江遠產(chǎn)生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想到這許妍聽見了下課鈴,最后一節(jié)課下了,伸伸懶腰,把書收好,準備到校門口去見江遠了。穿過長廊,路過藝術大樓,穿過球場,花壇,噴泉終于到了大門口。許妍每次只用幾秒鐘便可以把那個人分辨出來,一是因為校服的不同,另一則是因為江遠在她心中本來就是不同的。
“你來了?!痹S妍蹦蹦跳跳來到江遠的身邊,急忙做到了前杠上。笑嘻嘻地在江遠的臉上掐了一把。都到這節(jié)氣了,仍看得到晚霞,實在是難得,所以許妍今天心情也很不錯。
可是江遠低聲一邊說著“別鬧了”,一邊把許妍的手弄下來了。
許妍雖有些不解,不過還是忍了,從前面的杠上下來了。站在江遠的身邊,兩個人面對一會兒江遠開口了,“走了吧?!?
然后轉(zhuǎn)身扶著自行車,伸出右手,許妍開心地迎上去,絲毫不在意剛剛江遠的奇怪語氣。兩人就這樣并排走著。走了一會兒,許妍順勢挽住了江遠,然后偷偷瞥著江遠平靜的臉。
“今天他們有人去春游,哦,不對,去村小去宣傳普法了,好好哦,三天不上學,本來我也想去的,可是想想離不開你,就沒有去哈哈~”許妍開心地跳著,注意著江遠的表情,“你也舍不得我去受苦吧?!?
“受苦?你去了只會很開心啊。”江遠冷冷地哼了一聲,許妍當時就愣了,漸漸松開江遠的手,放慢腳步。她顯然完全不能理解這是一個什么情況,平時溫柔的江遠怎么會這么說。
“鄭舟在那里不是會很開心嗎?”江遠自顧自地說著,并沒有放慢腳步的意思。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想說什么直說無妨?!痹S妍黑著臉停了下來,皺起眉頭,心里一團亂麻。
“你現(xiàn)在還喜歡他吧,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也為了他呢?你為什么一直不讓我知道你以前的事情?還是你覺得我和他有很多相似之處,可以湊合,對吧?”江遠也停下來,只側(cè)過半邊臉看著落后他一步的許妍,嘴上仍然沒有停歇,“你還記得我么在一起那一天吧,我,站在你們校門口,那天你放學晚,我一直提高警戒你想錯過你,最后等了兩個小時還是等到你了,我們就那樣在一起了。老天啊,打第一次見面分開后,我從來沒那么想念一個人,我就計劃了一下去等你,我那么執(zhí)著為你,你難道都不愿意稍微坦誠一點嗎?”
許妍一語不發(fā),她知道此刻說什么也堵不住他馬不停蹄的嘴巴,不過她還是不懂問題出在哪里。
“那天友誼賽我去中場換衣服,摔了一身泥,回來時聽見別人說什么了?你還不懂?你仔細想想?”江遠很干地笑笑。
許妍這才想起來,那天中場休息,江遠去換衣服,自己就撿了個空,走到鄭舟那邊去給鄭舟遞了一瓶水,鄭舟還摸了她的頭,像摸小狗那樣,自己也開玩笑似的打著鄭舟。然后快結(jié)束時就自動離開了對方陣營。原來隊友告訴他了啊。許妍想了想,或許再說什么也解釋不清楚,反而只會抹黑,不如暫時不開口了吧。
江遠說:“你想起來了吧?怎么樣沒冤枉你吧,你都不覺得最近我對你都很冷嗎?許妍,我是真心對你的,而你卻讓我這樣失望?!闭f完轉(zhuǎn)身要走。
終于還是忍不住,許妍走過去拉住他的衣服:“我只是曾經(jīng)喜歡過他,這有什么錯?”
“你錯就錯在前天出去吃飯時,我想找手機在哪里用你的手機打電話,在通訊錄里看見了鄭州的號碼。好吧,或許是意外吧,你或許沒刪除,那么微博干嘛又加上?我看你們就是沒完沒了,當我是二愣子!我他媽不奉陪了,您二位慢慢玩兒?!苯h說完掙脫了許妍的手,兩部跨上自行車,飛快消失在街道的十字路口。
“我真的沒有啊?!痹S妍說著,在原地跺腳,眼淚立馬就流出來。
一抹悲傷的情緒的在晚霞中暈開來,希望這一次不要像那一年一樣集成一場雨。許妍很害怕,從來沒聽過江遠說過這么多話,那樣難過的他,那樣糾結(jié)的他,那樣生氣的他。她現(xiàn)在真的很怕,怕極了失去他。因為在她許妍的生命里,可能再也遇不見那么一個江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