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電光火石新大陸

人的一輩子，能找到真正適合自己的方向，已經很厲害，大多數人碌碌無為一輩子，路在腳下，卻不知道要去向何方。

機構總們現在的想法，就是推翻周厚沛的“統治“，從虎口奪得招行項目這塊大肥肉，關于以后，沒有想過；關于未來發展，更沒有探討過。這讓凌語雪想起兩位赫赫有名的大英雄：項羽和張飛。

項羽的勇猛精神，的確無人能及，最終被漢軍合圍，其霸業以失敗而告終。關羽死了，劉備興兵報仇，令張飛為先鋒，張飛日夜嚎哭，要求全軍掛孝，要求范疆張達制作孝服，要求限期完成，違令則斬。范疆張達哀求放寬限期，張飛不允，范疆張達被逼無奈，只有冒死一搏，趁夜間張飛熟睡時將其殺死。

項羽、張飛姑且如此下場，何況云財富鼠目寸光盯著招行項目的機構總聯盟，有勇無謀才是最危險。

在廣東1600公里外的凌語雪，一邊看著機構總在微信大群里的鬧劇，一邊聽著總公司組織的毫無吸引力的課程，時光忽然很漫長，時針忽然變成一位垂垂老矣的老太太，欲走欲慢，慢到好像垂垂老矣走不動，無限趨向靜止。參會的學員可以一分為二，捧場的就裝腔作勢地記筆記，假裝虛懷若谷地向各位老師請教無關痛癢的東西；不捧場的直接打坐、睡覺、玩手機，就這樣度過了一個黑色星期五。

陳實跟沈白潔微信說，他的思緒如脫韁的野馬，跑神跑了一整天。

“總公司舉辦培訓班的品質真是不敢恭維，臺上的草率應付，臺下的狂飚演技，當然也有不少打坐、冥想、念經和玩手機的?！?

“陳實，作為一名熱愛學習的好同志，我要奉勸你，參加培訓班一定要有空杯心態，總是可以裝點東西回來的?！?

“我的確是帶了一只空杯來，但聽了這么久的課，顆粒無收，在臺上的講師感覺就是臨時拉來客串的，課程實在太基礎了，都是來湊數的，比較適合剛畢業的大學生。這只空杯到此一游，沒法滿杯回去?！?

“黑夜給了你黑色的眼睛，你可以找到光明的。”

“親，就是顧城上神來了，也會覺得只有暗淡沒有光明?！标悓嵵肋@是出自顧城的詩《一代人》。

“陳實上神，相信你法力無邊。”他們模仿起最近流行的一部網絡小說，互相敬稱上神，我一言你一句地接龍。

“章飛揚帶來的培訓課程還值得點贊，沈然的串場主持還算可圈可點，關鍵是主菜不行，來再多的開胃菜也吃不飽?！标悓嵑苌鷦拥卮蛄藗€比方。

“吃貨的世界我無法懂，你跟你表哥一個樣，都是一個大胃王。”

“那不一樣，我是水蛇腰，沈總是水桶腰?！标悓嵀h視一周，確認周圍環境十分安全后，低下頭繼續聊，“從這邊望過去，語雪姐還算是很認真的，絕對拿嘉賓席主任中的全勤獎。我們小組有學員伙伴干脆說肚子疼，回房間睡覺了。”

“嘩，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哇?！鄙虬诐嵑苁钦痼@，“如果省公司舉辦基金產品培訓班，誰敢無故請假，肯定被凌語雪姐的口水噴死，哈哈哈?！?

“凌老師是一位非常好的主管，打著燈籠都找不到這么認真工作的?！?

“你這么稱贊我領導，是要逼我截圖轉發嗎？不過她放眼望去，像大明湖畔的夏雨荷，相處久了，就是上躥下跳的還珠格格，很有活力和創意，噓，不準打小報告！”

“同意樓上意見！在這里炒煩的，我可不要你的語雪姐突然給送溫暖，總部這次的培訓課程差到沒下限，很多培訓主題都是在制式培訓班講過的。”

“原來是新瓶裝舊酒??？”

“不正是云財富官方的慣用伎倆?！?

“陳實，跟你一起在培訓的凌語雪姐安排我統計數據了，不聊了。不過最后贈你一句話，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好好學，三人行必有我師，趁這幾天get點新技能回來。徐州到佛山1650公里，不能白跑一趟，朋友圈簽個到此一游就回來?！?

“白潔上神，好的，收到?！?

……

凌語雪坐在嘉賓席，放眼望去，盡是低頭族，大家都不作聲，默默地刷著智能手機。大概是做基金行業的，員工對APP軟件要求頗高，所以大多數是用的蘋果手機6代或更新的，華為7代以后的手機也不少，伙伴們的手部動作高度統一，那就是食指不停刷！刷！刷！拇指不?；?！滑！滑！臺上的講師覺得沒趣，有的嘗試調動氣氛，讓學員放下手中神器，成功率不高；有的干脆直接又拋棄又放棄，放棄治療，臺上講自己的，臺下忙自己的。宋小寶來了，他一定會擺出那個招牌動作，然后富有動感地說一句，現場氣氛好尷尬。

這一天，凌語雪最大的收獲是有一個新發現，震撼指數絕對不亞于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寧致遠和林橙玲的鞋子目測是同一個品牌百麗的，百麗旗下的老品牌她還是非常熟悉的，林橙玲的黑色尖頭TATA高跟鞋跟她腳上的是同款，鞋帶上有獨特長方形金屬扣鏈條，就是最好的佐證。他們手上戴著的是卡地亞情侶手鏈，一般男性很少戴手鏈，所以這個細節我特意確認。傍晚用餐，凌語雪被安排在領導席，擦亮眼睛看得更清楚，的確是情侶手鏈，這真是電花火石間發現的新大陸。這關系肯定不簡單，不過就像桃花源記一樣，不足為外人道也。

過了一小會，大家都落座準備開餐，林橙玲把手鏈隱藏起來或者是取下來，凌語雪一邊假裝在看風景，一邊反復打量，幾次都看不見手鏈的蹤影，這肯定是因為心有顧忌。

寧致遠和林橙玲都各有家庭，各有小孩，寧致遠家在上海，聽說今年在PD市剛買了一套3房2廳的電梯房。林橙玲早年投資了小陸家嘴黃浦江畔的湯成一品房子，剛買時每平方均價8萬，現在每平方均價已經18萬，是SH市中心最貴的天價房，資金實力可見一斑。有消息稱，她的家族投資非常多，但她個人到底有多少位數的財富，是一個不解之謎。

關于他們的私生活，大家知道的都不多，上海環球金融大廈里跟著他們好幾年的員工，也是如此。因為當事人很少談及家庭，而且，這個話題在他們那里永遠是最不受歡迎的，大家總不能哪壺不開提哪壺。

飯桌上，林橙玲不停的“抓耳撓腮”，習慣性地一會抓鼻子，一會抓眼睛，這是整容帶來的后遺癥。平常遠距離看不那么明顯，近距離而且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我看得很真切。她的鼻子有點像前港姐李嘉欣，眉毛肯定是紋上去的，眼睛可能安裝了美瞳線，也可能是自己用眼線筆勾勒的，最明顯的是她的雙頰，展現的是跟她年齡完全不相符的緊致，抬頭時完全不見皺紋，有點像打了玻尿酸菌的樣子。整個面部的特點是，分開看哪里都挺好看，但組合在一起就覺得有點奇怪。

在云財富這樣的基金公司，各分公司市場部的收入跟業務掛鉤，總公司市場部的業務跟全國的達成情況有正相關性，林橙玲貴為副總經理，年薪肯定不低。女為悅己者容，沈然曾經聽說，她每個星期都得去一兩趟美容院。這會兒，近距離看著林橙玲，忽然想起了一個四字成語，美容這件事“過猶不及“。

飯桌上，林橙玲為了突出她來自香港，跟主圍臺的同事們大肆宣講香港的民俗，基金市場，以及金融環境等，給大家創造了溜須拍馬的機會。滿口的港腔，彰顯出她的與眾不同，寧致遠依然風趣幽默，跟林橙玲很默契的你一句我一句，好像在唱雙簧，也有點像春晚小品的白云宋丹丹和黑土趙本山，逗得全場樂開懷。凌語雪的心里多了一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