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向云在黑壓壓的湖水里,漫無目標地游了一個多時辰,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撐多久,疲憊感和肩頭的痛楚慢慢籠罩著身體。盡管做著全身運動,湖水卻是越來越冰冷刺骨,體內可以調用的元真也越來越少。
為了不讓精神過于緊張,強制著自己盡力去想些開心的事情……
“咳”不小心嗆了口湖水,身體略沉了下。我真的要死了嗎?竟然是這般死法,真是不甘心啊!
長到這么大,還從來沒有考慮過死亡,可現在這迫人心魂,令人窒息的恐懼感,象一雙黑暗中伸來的惡爪直掐著喉嚨,體內僅有的氣力被慢慢剝離去,好累啊,好想要閉上眼睛,放棄呼吸。
“等我,等我!”仿佛有個渾厚的男音在耳畔呼喊著,如暗夜的一絲微亮火苗,溫暖著她的意念,催動著星火燎原般的最后斗志。她醒了下神,狠狠地吸了一口氣,雙腿拼命拍動著水面。慘白的月色下,終于看到了青草鋪地,使勁全力向上一竄,身體擱上了湖岸,人也象燃盡了的油燈,暈了過去……
站在攬光湖畔,墨如言望著眼前靜謐的大湖,湖面無波無瀾一覽無余,被陽光照射地鏡子般亮浧。
昨日,她那一回眸,如和煦暖風還停駐心頭,現在卻芳蹤浩渺……
他臉色鐵青,眼眸里飄著怒火,手里捏著一片淺綠。是她那件衣衫上扯下來的,看來昨晚她來過這里,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言,看來云云可能在這附近,”烏嘯峰看著他手里的布片說道,“我們分頭找找吧?”墨如言向身后的侍衛揮了揮手,“你馬上去趟離這最近的燕家寨,讓他們把船隊駛進湖,另外再派兩隊人馬過來。”
然后對嘯峰點了下頭,說道:“好,你走湖左邊,我走那右線。如果有任何線索就吹個風哨,”話音剛落,人已在數米之外。
增派的船只和人手沒多久就加入了搜尋,但是兩個時辰過去了,依然都一無所獲。“墨少主,這湖的左右兩邊和附近四周都仔細搜過了,沒有任何線索,”一個帶頭的侍衛過來報告。
墨如言望著臉色更加陰沉了,雙眸暗涌著淺色金光,怒吼道:“繼續搜,這么大個人,怎么可能找不到。”手上還捏著那塊淺綠的布,緊握的拳頭把骨節捏得格格直響侍衛努了努嘴,想說什么,又咽了下去,“是,墨少主,”語罷,趕快跑了開。他們只知道是奉命來尋個人,并不知道要找的是誰。這一直謙和冷靜的少主,今天徹底顛覆了形象,象一頭狂暴的獅子。
又過了半個時辰,那侍衛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稟告墨少主,已經搜到湖的最下游,再過去就不是禽族的封地了。”
原來這攬光湖呈“丁”字形,整個湖區屬于禽人宗族的封地,湖外接壤的地方是黑沼林和荒山,那是潼文宮的轄地。
黑沼林,墨如言的瞳孔收縮了下,聽說那里終年陰森幽暗,密林詭異,連只鳥也飛不過去,是個死地。“你去稟了三少主,就先回吧,”說完身形一掠,如鬼魅般消失了。
烏向云醒來時發現正自己躺在一個幽暗陰濕的小屋里,衣衫不整還未干透,頭也是暈地利害,雙目流轉打量了下屋內,只有她身下的幾堆干草,和腳邊的一些樹枝,看來是人家的柴房。動了動手臂,一陣酸軟沉痛,兩只腿也是絲毫沒有力氣,哎,我大概是這世上最狼狽的公主吧,自我嘲解了下。
從門縫里看向屋外,嘀咕著,這應該是白天了吧,怎么外頭還是那么黑呢,那黑暗,讓她想起昨夜漫長孤獨的掙扎,還有漫無邊際的恐懼。
“哐”的一聲,門開了,是被人一腳踹開的。一個高大挺拔的人影出現在門口,一頭長發單髻盤頂,一雙黑眸在黯淡的光線里,寒星般透亮,她看不清他面容,只覺得他被光線勾勒著猶如一個天神般降臨。
“絢兮?”
“絢兮?”那人走進兩步,對這躺在草堆上的她,不太確定地呼喚著。“嗯,我在這里,”烏向云趕緊回答,這人的聲音低沉如洪鐘,聽起來好耳熟。
他看到她躺在草堆上,昏暗里只看到綠紗下的身形,歪歪地斜著,象一只單薄無助的蝴蝶,只有兩條瑩白剔透的小腿折射著一絲光芒,讓他心頭一憐,抬手把她輕輕橫抱了起來,卷進自己寬闊的胸膛里。
暗香拌著些許清爽的男人味從他身上傳來,這氣味甚是熟悉。是他!頓時,烏向云心里涌入無限的安定,什么也不用多問,雙手攬上了他的肩膀。
剛走出門口沒兩步,卻聽到一把蒼老的女音大喝道:“站住,什么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到這里來偷人!”
男人停住了腳步,回答著:“在下海縱天,過來尋這位朋友,多謝老太太收留,我這就把她帶回去。”
話音一落,在場的兩個人都不由錯愕。
海縱天!是他?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