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嚴重了。根據紙上所述，姐姐當是一位才色兼具的佳人。我想請姐姐一起負責訓練其她姐妹，這三日我會親自指導，三日之后，就請姐姐代勞了，日后無顏離開時也可安心。”

“妹妹放心，林茹自當不會辜負妹妹一片心意。”一種難言的默契在兩人之間醞釀開。

相視一笑，兩人將目光轉向了剛剛回來的四人。待其站定后，林茹便開始安排：“妙玉，瓊音，彩錦，蕓汐，按我現在呼喚的順序開始吧。”

聽完四人的演奏后，柳無顏思索著站起：“樂器簡單而言只是一種演奏工具，想要到達樂師的最高水平，除了嫻熟的技巧以外，最重要的是“心意”二字。二者合二為一才能使人產生共鳴，動人心弦。技巧可以揚長避短來彌補，但心意就只有靠自己的領悟，姐姐們可懂我的意思？”

“雖有些深奧，但應該能明白妹妹的意思。”溫言軟語，就好似她的名字。瓊音就像陽光下的水蓮，賞心，悅目。

“那好！我會挑選一些適合姐姐們合奏的曲子，這樣可以遮掩掉一些瑕疵。今日起，四位姐姐要多聚在一起，培養默契。”

“明白，那我們就先回房了。”

微微頷首，柳無顏突然記起一事，便招呼了林茹坐下：“林姐姐，大堂太過素氣，會影響到百花樓給人的印象，把桌椅撤換似乎也太過浪費，我想請姐姐親自去趟布莊，挑選一些淡粉色的細絹回來，材質要輕柔，最好是有風便可飄蕩的那種。買回來后，我再告訴姐姐應該掛在哪些地方。”

“好的，姐姐明日一早便去，定會教你滿意！妹妹忙活了一天，也該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點頭謝過，蘇挽言才施施然離去。

三日后的清晨。

柳無顏尚未睡醒，便恍恍惚惚中，聽到百花樓里沸沸揚揚的一片。柳眉微蹙，她匆匆著了件薄衣出了房。但見大堂里鶯鶯燕燕，確是連負責廚房的人也來了。輕步下了樓，她捉住一人的目光問：“蘭姨，可是出了什么事？”

“沒有沒有，這些丫頭只是太緊張了。”說完，蘭姨從袖子里拿出一張稿紙：“無顏，這是我起好的告示，你看看還有什么不妥或者需要修改的地方嗎？”

知道蘭姨是在擔心自己有所顧慮，柳無顏游覽了一眼，淡然道：“很好，不過，還須加上一句話。”

“什么話？”不約而同的眾人一起問道。

“開張之日，酒食費用全免。”篤定的看著蘭姨，柳無顏露出自信的笑容。

“我懂無顏的意思，給了甜頭，才有彩頭。”林茹適時解答了眾女的疑問，又朝蘭姨點頭道：“蘭姨，你就照無顏妹妹的意思去張羅吧。”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我現在就去張貼告示，你們也著手準備吧。”看著煥然一新的百花樓，蘭姨露出了久違的風發意氣。

這圓月，太過輝煌。這夜風，有些凄涼。這人兒，獨自梳妝。

輕點朱唇，淡掃蛾眉。望著鏡中的女子，柳無言不由感慨：世人皆愛美，豈知這美麗也并不見得就是好事！

窗柩上響起“咚咚”的輕響，“小姐，樓下開始了。”

起身，柳無顏從梳妝臺上，拾起那一方薄若蟬翼的紗覆在眼睛下面，遮蓋了那呼之欲出的絕世容顏。聽那喧嘩聲之大，想必今日來的人不會太少。抱起那柄琴，柳無顏來到前日搭建的高臺上，坐在紅簾之后，手指翻飛，在琴弦上撥了兩下，朱唇輕啟，一曲開唱。

頓時，堂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氣豎耳傾聽。歌聲婉轉若黃鶯出谷，嚶嚶又似秋后細雨。平靜的湖面上被驚起一絲漣漪，一圈，一圈，擴散開來，似有翻轉波濤之勢。琴聲漸漸淡去，當所有人都如夢初醒時，高臺上早已是人去琴空。

不一日，百花樓聲名大振，煙花柳巷里，無人不知。

二日，柳無顏才冠古今，氣壓萬花樓。

三日，百花樓門庭若市，賓客如云，柳無顏人氣直逼京城第一美女孫如玉。

而只有真正去過百花樓的人才知道，至今也沒哪家公子能一睹芳容。

大聲念完自己在外面聽到的流言，紫箐睜著明亮的大眼睛咯咯笑道：“妹妹，你現在可是聲名遠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咯。”卻見柳無顏仍是一臉淡然，忍不住問：“妹妹難道不高興嗎？”

“倒也不是，須知，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幽幽說道，柳無顏伸手撫平眉眼之間的糾結。

“什么意思？”

“樹大招風，姐姐應該明白。”現在的百花樓早已是脫胎換骨，柳無顏的名氣與日俱增，隨之而來的麻煩事也多了。

花樓本是沒有門檻的地方，形形色色人的皆有。為求一睹芳容，一擲千金的更是不少。平民百姓可以不論，這些達官子弟是得罪不起的。這幾日她正在思索著怎么解決這種上下不得的局面。

“妹妹可是擔心客人們會生事。”林茹的聰慧是柳無顏一直便知曉的。

柳無顏點頭，沒有否認。

“誰敢，本姑娘廢了他。”紫箐豪情萬丈的拍了拍胸脯。逗的一旁的二人訕笑不已。

“自古以來，凡是青樓都有選舉花魁之行，除了把姑娘們的身價抬高之外，也是為了盡量保留姑娘們的聲明不被污染。可是終究還是會有接客的時候。對妹妹來說，此舉還是欠妥。”林茹把自己的想法說將出來，想要幫上點忙，可發現此法不同，繼而搖了搖頭。

“林姐姐好生聰明，妹妹想到解決之法了。花魁之舉可行，但須改變一些規則。”

“妹妹繼續說。”

“規則有四：一，非已娶妻生子之人。二，需是肯花千金之人。三，需是博覽群書，會吟詩作對之人。四，必須要過我這關，至于怎么出題，我自會隨機應變。過此四關者方可做我柳無顏的入幕之賓。但無顏絕不接客！姐姐覺得此法可行？”

“妙也，妹妹真是機智過人，林茹自詡不及。這前三項就叫給我去監管吧，妹妹大可放心。”

“如此就有勞林姐姐了。”吐了口氣，這幾天的郁結終于得以解開，柳無顏覺得呆在這里也不會那么難過了。

綠柳掩映，阡陌交錯的成王府。原本靜寂的空間突然傳出噼啪的聲響，間雜著男人咆哮的怒吼，杯盞青瓷幾乎碎了整個后院。正在做活的仆人們皆驚慌的瞅著一個方向，那便是他們王爺的書房，也是噪音來源地。

半揚的眉在聽到“妓院”二字時便擰成了一團。他怎么也沒想到她會藏匿在那種風月場所里。難怪連一向對自己唯命是從的驚鴻，面對自己的詢問時，也是言辭閃爍，左顧而言它。為了平息心中的怒火，他幾乎把所有能見之物都砸了個粉碎，就差沒有把整個屋頂都掀了。

“管家，這封信是什么時候送到府里的？”冰冷的猶如地底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