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弱小卑微者，如狗

在場的氣氛有些凝重，四周的百姓也都知曉，區區尚書義子真的還不夠分量！

長孫東旭右掌化爪，有肉眼可見的波動震蕩，將地上的馬鞭隔空攝到手中，掂量了一下，朝著林禹緩緩走去。

“呵呵，東旭兄可能有所不知，這小東西自被我父親收為義子后便一直閉關修行，無意冒犯東旭兄您，還望看在小弟的面上饒他一回可好？”就在這時，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

長孫東旭看去，卻是一個身穿黑衫的少年走了過來，少年估摸十八九歲，卻稱呼比自己為兄，姿態放的很低，正是陳家長子陳近奉。

“大公子”跪在地上的奴仆見到是自家的大公子，忙不迭地喊道。

走近，陳近奉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長孫東旭的臉，看都不看一眼那奴仆，臉上依舊是淡淡笑意，卻是左掌猛的拍下，拍在了那奴仆的頭顱上，一掌將之擊斃。

人命如草芥，真正的殺人不眨眼！

“狗奴才，冒犯了長孫公子居然還有臉面活在這個世上?！币徽茖⒅畵魯篮?，陳近奉云淡風輕，撇了一眼林禹，淡淡的說著。

長孫東旭見此，眼中寒芒閃過，卻是笑著開口：“原來是陳大人的義子，那既然如此看在近奉你的面子上，我便也不去追究了。”

陳近奉心中長吁了一口氣，若是長孫東旭真的執意要鬧到底的話，莫說是他，便是自己的父親也無可奈何。

“但……”然而，長孫東旭話音一仰，拉長了聲音：“但是我這匹花了大價錢弄來的異馬卻是受了驚嚇，想來這幾天與九弟是爭不了高下了。”

聞此，陳近奉臉頰瞬間僵硬了一下，可很快又恢復如初，笑道：“這是當然，便是東旭兄您不說，我們也該如此。”

說到這，他頓了頓，猶豫了一下心中滴血，對林禹也是恨極了，若不是父親千叮嚀萬囑咐說此人對他有極大用處，他才不會趟這趟渾水。

“前幾日，小弟我剛剛得了一顆靈丹，對于雙修有極大的裨益，得知東旭兄新納了一門妾侍，本想找個時機補上那份彩禮，今日既然碰上了，那剛好，還望東旭兄笑納！”

說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瓷瓶遞給了長孫東旭，長孫東旭打開后，頓時一股清香撲鼻，不由得大喜。

長孫東旭心中的陰霾立刻一掃而空，看了眼站在一旁被他們忽略的林禹，笑容有些玩味，眼中盡是嘲諷與譏笑。

“不知死活的家伙，你給我過來，跪下向長孫公子賠罪！”陳近奉突然開口，向林禹道。

林禹不答也不動，就靜靜地看著地上那被陳近奉一掌擊斃的奴仆，怔怔地看著似乎在發呆！

原來這弱小卑微者，如死狗，不是人命。

“狗東西，今日就讓你知道我陳家家法?！毖垡娏钟聿⑽蠢頃约?，陳近奉心中有怒火，冷喝一聲。

忽的他全身有白光一閃而逝，一股讓林禹無可匹敵的氣息開始蕩漾，彌漫四周，讓他生不起抵抗之意。

威壓，修行者的靈氣威壓。

林禹身影一個趔趄，佝僂的背上像是壓了一塊千斤巨石，讓他喘不過氣來。

莫說是他，便是同為修行者的長孫東旭也臉色微變。

“給長孫公子跪下磕頭認罪?！标惤钌斐鲇艺?，朝著林禹的背脊就拍了下去，嘭的一聲。

見林禹咬緊了牙，雙目布滿血絲，有氣血在震蕩，拼命的掙扎，陳近奉一腳踩在他的背上。

“東旭兄，借馬鞭一用”陳近奉朝著長孫東旭笑道。

隨后接住拋過來的馬鞭，他目露寒光，運足了勁力，就這么一鞭抽了下去。

啪，衣衫炸裂背脊上，一道血痕滲出，皮開肉綻。

周圍的百姓都瞪大了眼，整個大街上只有那不絕于耳的抽打聲響著。

已經二十鞭了，林禹的背上血痕縱橫交錯，長孫東旭看的起勁沒有絲毫喊停的跡象，而陳近奉心有卻有著焦急，若是繼續這般下去，人都恐怕會被自己活活抽死。

雖然他也想抽死這不知好歹的東西，但父親嚴厲叮囑過，此人對他有大用?？砷L孫東旭不喊停，他就不敢停??！

三十鞭后，林禹已經無力掙扎了，他只留下一絲清明不讓自己昏死過去，每一鞭都痛徹心扉，每一個人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噠噠噠”馬蹄聲響起，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牽著馬走了過來。

少年雖小卻棱角分明，身材比之常人要魁梧一些，濃眉虎目英武不凡，卻是長孫家這一代最小的九公子長孫北斗。

“停手吧！”他牽馬來到場間，看了眼血肉模糊的林禹，皺了皺眉，看向一旁的長孫東旭眼中有掩飾不住的厭惡。

陳近奉停下了手，笑呵呵的對長孫北斗喊了句“北斗兄”。

卻不料長孫北斗睨了一眼，淡淡道：“誰是你兄？老子明明比你小怎么就成你兄了？”

“當然，如果你執意要說我是你兄也行，那你讓我抽三十鞭，對沒錯就要抽成他這樣的，少一鞭都不行?！彼钢钟淼馈?

陳近奉臉色一僵有些難看，長孫北斗的話里面充滿了諷刺與譏諷，只要是個人都能聽明白。

但偏偏陳近奉又惹不起，只能熱臉貼冷屁股，陪著笑臉。

“哼”見此，長孫北斗眼中更是不屑，隨即看向長孫東旭：“老六，杵著干什么呢？讓人看你耍威風沒耍夠？你也只有能耐欺負些普通人，真有膽子怎么不去把長孫家世子之位搶下來？”

長孫北斗一張嘴，就像巴掌一樣狠狠地甩了長孫北斗和陳近奉幾個嘴巴子。

“呵呵”長孫東旭冷笑一聲，也不多說轉身馭馬而去。

長孫東旭的離開長孫北斗看都未看一眼，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丟給了一旁的陳近奉：“這靈丹有很好的療傷效果，同時對修煉有很大幫助，伐經洗髓，在京城也千金難求，算是給他的賠償了?！?

說完轉身牽馬走了兩步，又扭過頭，對正要把瓷瓶放入懷中的陳近奉冷冷道：“當著我的面給他服下去吧！”

陳近奉有些不舍和肉痛，還是咬了咬牙給林禹喂了下去。

此丹遇津則化，見此，長孫北斗才離去。

眼見著兩位長孫家的公子哥走了，大街上又恢復了當初的熱鬧與喧囂，只是看向陳近奉的眼神有些譏諷。

不管林禹是誰，但既然名義上是他父親的義子，那他這個名義上的兄長今日為了諂媚長孫家六公子當街以馬鞭抽打義弟的行為已經傳開了。

攀權附貴很多人都會，但為了攀權附貴討好貴人而六親不認，這樣的人便是一個最底層的乞丐都會吐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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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林瀚剛剛下朝回到府邸，官服還未脫，正憑欄在樓臺小榭，手中抓著一把魚餌，一把投下。

湖中，上百條錦鯉翻騰簇擁爭食。

他身后，陳近奉戰戰兢兢地站著。

氣氛沉默良久，已經倍顯老態的陳林瀚才緩緩開口：“你看這湖中錦鯉，一把魚餌投下，紛紛爭食，跟我們多像。”

“蕭夔封王這才多久，人都還未到封地，那一群黃紫公侯已經暗中開始剪除他的羽翼。”

“五大世家，呵呵！”

“蕭夔封王，崛起之勢便是個普通百姓也都能看得明白。五大家族掌控著修行法門，門生無數，恐怕是要將之扼殺于萌芽期?！标惤钅樕氐牡?。

“兩千年前那件事后，五大家族與皇宮已經有了一絲隔閡。如今皇族勢微，五大家族伸的手又太長。”

“如今蕭夔封王，十年內，五大家族必定會被洗牌一次。只是不知道未來蕭家頂替的是誰家?！标惲皱徽Z，如平地起天雷，在陳近奉腦海炸響。

這一句話透露出太多消息了，足矣引起軒然大波。

亙古萬年不倒的五大家族之一要被蕭家頂替。

陳近奉越想越是心驚，忽的臉色一變。

“不錯”陳林瀚似乎猜到了他想什么，語氣平淡，渾濁的雙眼有精光乍現：“不然你當年陛下為何會力排眾議準許蕭夔獨自滅其余六國余孽，讓他得了這潑天大功？”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眼神有些復雜：“或許當年那場叛亂也并非如此簡單！”

說完這句話后，陳林瀚便不再說話，開始專心投食。

而陳近奉則心神久久不能平靜。

小榭內，父子二人都沒有說話。

直至許久，陳林瀚才道：“我讓你辦的事辦的如何了？”

“已經和誅罪堂說好了?！标惤罟Ь椿卮鸬?。

“嗯，等他醒來恢復了便帶他去吧！記住，他不能死，絕對不能！”陳林瀚轉過頭，冷冷的看了一眼陳近奉，語氣鄭重。

“孩兒明白，只是……只是不知道父親大人為何如此看重這個廢物？”

話音剛落，陳林瀚已冷喝道：“你不該知道的事就不要去知道，懂嗎！”

陳近奉額頭冒汗連忙道：“孩兒知錯孩兒知錯?！?

“嗯，下去吧！今日你的做法我不喜，下次不要再發生了。”陳林瀚擺了擺手語氣平和下來。

但陳近奉卻是心中咯噔，知道是因為今日林禹那事，自己的處理方式惹的父親不喜。

他告退一聲，便退出了小榭。

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老人自己的父親，眼中有光芒一閃而逝。

“我們都是湖中錦鯉，為了爭食爭得頭破血流，但終究還是在這口小湖里啊，只是大魚小魚的區別！”小榭內，老人憑欄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