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忠節貫荊襄,千載精神日月光。
血戰孤城身已殞,名垂青史汗猶香。
殘碑墮淚空秋草,折戟沉沙自夕陽。
我亦有懷追國士,為來感慨奠椒漿。
——明·?練子寧
朱元璋殺敗陳友諒,起兵回了應天府,修養數月。
至正二十五年旦夕。
群臣朝賀,朱元璋坐主位。
劉基出班奏道:“主公雄才大略,縱橫四海,威服八方,今天意已現,良辰吉日,正當稱王。”
璋道:“璋一武夫,無才無德,何敢僭越,諸公勿得陷我于不義。”
汪廣洋德高望重,為人老成,出班奏道:“主公德播吳越,功著古今,義蓋云天,黎庶傾仰,萬眾歸念,如主公之賢能者,今之未有,主公稱王,天意所降,民心所歸,誠望主公憫念蒼生疾苦,稱王受號,以解懸懸民心,伏拜望納。”
諸將起身拜倒。
異口同聲道:“望主公納我等忠言,解百姓渴慕之心。”
璋三辭,諸將三拜乞請。
璋道:“主公厚望,璋若再辭,便寒老將之心了。”遂納號。
授西吳王。以韓林兒年號龍鳳紀年。
大肆封賞有功之臣。
唯朱文正未得封賞,心中怨怒:“重八無情,我功勛遠超諸公,何不賞我半分功職,實在可恨。不如投張士誠,素聞此人仁義。”
便回本營,告知本部將官,諸將憤懣。
便興風作浪,禍亂百姓,百姓懼憚彼乃朱元璋侄,怒不敢言。
按察使李飲冰密報朱元璋:“文正觖望驕恣,不納忠言,縱兵掠民,萬姓生怨,隱有不臣之心,吾王當慮。”
朱元璋嗔恨,先發制人,命常遇春帶人打進文正府內。
文正惶然不知所措。
常遇春將朱文正捉了,啐罵:“好個反骨賊,汝欲降張士誠邪?”
朱文正恨道:“吳王無義,安能服眾?”
常遇春罵道:“他奶奶的,你個朱家蠢貨,隨我見吳王去。”
朱文正被捉到朱元璋面前。
璋責問:“文正何故背我?”
朱文正哈哈大笑:“侄兒以為叔乃唐太宗,如今看來,趙匡胤也。”
璋怒:“將此逆侄斬了。”
馬秀英在堂,勸道:“文正功勞甚大,汝之親侄,若殺,寒天下人心,況此兒性情剛烈,不識大體,方有冒犯,何必斬他,留他一命便了。”
真是:
馬后仁德世無雙,暴君刀下護從郎。
節義彪炳傳萬古,青史篇篇贊賢良。
馬秀英勸,璋納之。
道:“將此逆遠囚桐城,孤不見不煩。”
文正頹然。
被人押著出了大殿,遇著李飲冰,大笑。
李飲冰奇道:“文正何故發笑?自嘲耶?”
朱文正道:“李飲冰,汝為爪牙,可憐眼盲,不識英雄,重八,屠夫也,他日下場,慘我百倍。”
面朝堂殿啐唾而去。
李飲冰心悶,好不難受。邊走邊思忖:“古今帝王,心性酷毒,猛虎化身,朱文正好歹是他侄子,今落的如此下場,朱重八面善心毒,以前瞧不真切彼乃桀紂之輩,當早早謀算,免遭涂炭。”
朱重八自掌了權,僭號吳王,心內豺狼之性開始隱現。
暗設密衛,設立監察司,監察文武百官。
明曰打貪,實則集權。
有監察史暗奏:“常遇春曾出言不遜,辱罵文正朱家蠢貨,李飲冰亦將文正啐唾之事瞞報。”
文人筆刀勝斧鉞,斫斬千古多少人。
朱元璋得報。
心生忿恚,竊思:“文正不臣,飲冰不忠,遇春狂悖,當死之人。”
又思:“今若殺功臣,諸將離心離德,徐徐圖之。”
同年二月。
朱重八率廖永忠部,徐達,常遇春兵臨武昌,圍困陳理,張定邊等人。
陳友諒結拜義弟,張必先“潑張”自岳州來援。
到了洪山。
一聲鑼響,常遇春伏兵盡出。
張必先怒道:“黑廝,好詭詐。”
常遇春嘲道:“無謀之輩,何以為將。”
二人軍陣中相遇。
打戰數回,遇春使計,故意落馬。張必先大喜,以方天戟刺之。
遇春一矛朔死彼所乘之馬,張必先飛出,摔的七葷八素,鼻血直冒。
常遇春大喝一聲,飛奔而出,將長矛擊打在張必先身上,將其擊暈,擒拿了。
張必先大敗。
常遇春得勝至武昌見朱元璋。
璋命張必先在城下喊話。
張定邊聞之,悲憤交加,傷感非常。
城內軍心不穩。
重八乃遣陳友諒故臣,羅復仁,入城招降陳理。
陳理年幼。
忌重八兇威,又被羅復仁花言巧語蠱惑,趁張定邊外出,悄悄開門,迎兵入城。
陳理俯伏于地,不敢直視重八。
重八見理幼弱,將其扶起。執其手曰:“汝無罪,不加罪刑。”
張定邊歸,見明軍四面八方圍來。
血淚迸裂。
“天絕陳漢,無力回天。”
徐達帶兵前來,大喊:“太尉公,下馬受降。”
張定邊怒道:“漢有死將,無有降將。”
徐達敬之,命士卒不許放冷箭。
與張定邊大戰,敗走。
常遇春嗔怒:“看你常爺爺來也。”
提矛助陣。
戰數合,依舊不敵。
廖永忠提刀前來:“太尉公,得罪。”
加入戰團。
四人戰斗數回,諸將士在旁邊助威吶喊。
這一場龍爭虎斗,千古罕見。
依然難當張定邊勇猛,拼命之人,銳不可當。
老將馮勝提偃月刀前來:“太尉公,好功夫。”
依舊不敵數合。
仁將李文忠提鐵棒上前助陣。
“太尉公,不傷汝命,快快下馬。”
張定邊不答,只管施展高強武藝。
有廣翼元帥鄧愈跨馬揮劍殺來。
“太尉公,無禮了。”
卻是:
太尉征袍透血紅,荊州孤騎戰六雄。
帝業虛危扶幼主,丹心一片透長空。
張定邊漸漸不支。
朱重八在旁邊見了,唯恐諸將有閃失。叫道:“任他離去,勿要阻攔。”
諸將急將兵器收了,張定邊縱馬,領殘兵數百而去。
常遇春道:“吳王,不怕張定邊作亂?”
璋道:“張定邊無兵,于大局無關,興風作浪的猛虎遲早被獵人絞殺。”
張定邊出城,逃的性命,到水邊哭陳友諒。
“兄,弟罪惡彌天,陳漢未護,不配稱大丈夫,不如死卻,與兄團聚。”
拔劍欲自刎。
有老兵責罵:“張太尉,漢皇尚在重八之手,生死不知,汝今欲學楚霸王,有何顏面下地面見陳皇。”
張定邊遂悟,拜道:“幸得公言,定邊險些釀禍。”
遂卻死志,于荊襄之地征戰。
朱重八滅了陳友諒,各路豪杰震動。
重八挾陳理歸應天,授爵歸德侯。
至正二十五年。
朱元璋瞞著馬秀英暗遣密衛,到桐城以毒酒賜死朱文正。
文正見二差人秘密而來,談笑風生:“重八果來也,古來以暴治天下者,不得久長,設朱家得天下,重八兇暴,國祚難延。”
一密衛遞過毒酒:“請大都督上路。”
文正唱到:“
一曲高歌下九泉,不許杜宇擾南冠。
半世功名歸塵土,孤魂一夢到桃源。”
唱罷,接過毒酒喝了,尋即而死。
這密衛道:“大都督已死,當還報。”
話音剛落,便被同伴用利刃從背后刺死。
密衛死前怒罵:“重八奸詐。”
這密衛自言自語:“此事莫怪我,吳王密授。”
這密衛轉身欲走。
地磚開裂,掉入地洞,里面安了無數利劍,被刺的渾身是窟窿,一命嗚呼!
有獄卒十二人走來。
互相膽寒:“吳王心狠,我等速逃,遲了全家老小難保!”
一人道:“不勞兄長費心,家人早早安排妥當,我等雖死,可保無恙。”
獄長稱善,打理干凈,出了牢房。
亂箭射來,十二人當即被射殺。
有密衛出來處理后事。
一密衛自忖:“不若裝死,逃過吳王追殺,這般蠢貨,回去也是死!”
假意倒地抽搐,同伴探脈,驚道:“李三中風死了。”
便將他與諸獄卒一起埋入亂葬崗了。那密衛學得龜息大法,知諸人走,從地里冒出。將土回填,急急逃離。
諸密衛回稟。
璋道:“辛苦,可回家歇息。”
諸密衛心里松氣,僥幸撿回小命。
起身欲走,忽然腦子發昏,天旋地轉,倒地不醒。
璋嘆曰:“諸衛盡忠也。”
這房內早早點了迷煙。
璋親自抄刀殺了密衛,安上刺客罪名,便將此事永埋心底。
至正二十五年。
元朝黨紛爭激烈。
太子壽吉度與順帝鐵鍋鬧翻。
早在至正二十二年冬月,王保保為舅父察汗帖木兒報仇,派軍破了花馬王田豐,將其挖心,獻頭顱于大都(BJ)。
猶不泄憤,乃起兵,在山東屠城,一年中,將偌大的山東殺的十室九空,萬里不毛,人煙盡絕。
時人悲歌:“
孔廟煙火哭儒冠,古道盈尸行路難。
何日皇天開法眼,好將狄狼腹中餐。”
王保保深得皇太子賞識。
但其為朝臣不喜,因其無根腳,沒有顯赫的家世。
依仗其舅父察汗帖木兒余威,故而輕視之。
王保保深為苦惱。
順帝則寵孛羅帖木兒。
至正二十四年,皇太子欲發大軍威逼順帝,撤銷孛羅帖木兒軍職。
孛羅帖木兒得報,先發制人,率軍圍困大都,皇太子壽吉度逃亡王保保處躲難。
順帝遂將太子同黨樸不花,搠思監交出,以平其怨。
皇太子知,怨憤。
孛羅帖木兒撤軍,皇太子壽吉度重回大都。
恨孛羅帖木兒,欲要一雪前恥。五月,命王保保攻大同孛羅帖木兒大營。
王保保惱怒孛羅帖木兒專權,發兵討伐。
孛羅帖木兒不與交戰,驅兵往大都,名曰:清君側。
太子壽吉度應戰,敗退,與皇母再逃冀寧王保保處避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