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養殖場，陳羽撥通了黑老三的電話。

“老三……怎么叫這個名這么別扭，你到底姓啥？”

電話里傳來黑老三苦笑的聲音：“羽哥，我姓張。”

“張三？你這名字不當法外狂徒可惜了。”

“……”

“你想好了么？”

“羽哥，我問過我的那幾個人了，好幾個猶猶豫豫的，我就沒再問，就一個小兄弟愿意跟我走。”

陳羽忍不住一樂：“這個活計也沒想著你們能有多少人愿意干，其他人八成也被孫大虎拉回去了吧？”

“這個……”

“就這么回事，咱們心里都有數。無所謂了，人各有志。”

“羽哥，我打算這兩天就去你那了。”

“既然想好了，那就來吧。”

掛斷了電話，陳羽找到了四明家。

“四明哥，建筑隊組織的怎么樣了？”

四明淡淡道：“不知道。”

陳羽一皺眉：“不知道？”

“我房子還塌著了，我老叔還在醫院躺著呢，哪有功夫琢磨建筑隊的事。”

陳羽長出了一口氣。

四明本命叫趙思明，是趙振華的侄子，也是陳羽的苦主之一……

“四明哥，我這有點活，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希望咱們村上的人自己接下來，能多賺點是點。”

四明臉色微動，旋即又板起了臉：“那也沒辦法啊，我哪知道建筑隊的事。”

陳羽沒轍了。

對上黑老三他能打，對上趙振華他能說，對上這么個油鹽不進還打不的罵不得的……

他轉身就走。

沒了張屠戶，還非得吃帶毛豬？

十分鐘后，陳羽拿著一個高音喇叭站在村子中間。

村部塌了之后，這是村子里唯一的宣傳工具了……

“喂，喂，我是代理村長陳羽，村部通知，所有能干建筑活的，后天早上八點來劉成家養殖場，后天早上八點來劉成家養殖場！”

陳羽喊得撕心裂肺之際，四明表情不善地沖了出來。

“陳羽！你是個屁的村長！”

陳羽歇了口氣，橫著眼睛看著他：“你老叔認命的，你有意見？”

四明一口氣噎在胸口，半晌道：“就算是，你就能用村部的名義給你自己撈好處？”

“我撈什么好處了？”

見發生了爭執，周圍三三兩兩的人群聚集了上來。

四明見狀，高聲道：“你讓人去養殖場，還不是給你自己干活？”

人群中有人竊竊私語：“是啊，陳羽和劉成合伙干了。”

“聽說養殖場倒是挺火，可不見還錢啊。”

陳羽掃視了一圈，見沒人說話了，淡淡道：“趙思明，說話要講證據，我是不給工錢了，還是不給安排飯？”

四明嗤笑道：“我要是沒出來說話，誰知道你能做到哪一步？”

陳羽笑了：“照啊，所以我剛才請你來主持這件事，你跟我談就行了，你為什么不來呢？”

四明一時語塞，強道：“我去了，你是不是要把這些事扣在我頭上？你想得美！”

陳羽點點頭：“你這顧慮也不是一點道理沒有，這樣吧，到時候你趙思明來我這監工，工錢不經你手，你可以監管，飯我找人做，你可以試吃，怎么樣？”

四明猶豫片刻，又道：“那我不干自己的活了，天天看著你們？”

陳羽笑了：“你可以找幾個人一塊監管啊，我看村上德高望重的老人還有好幾位呢，輪換著來唄。”

“那我怎么……”

“趙思明！”陳羽的語氣瞬間凜冽起來：“你不想賺錢，別擋著別人賺錢！”

“要是這么說，倒還可以了。”

“是啊，別管怎么回事，有工錢賺總比在家里待著強……”

聽見人群的議論倒向陳羽，四明有些吃不住勁了：“行，陳羽，我就看看你要玩什么把戲。”

陳羽哈哈一笑：“四明，后天你要是不來，我可看不起你。”

四明也不回話，轉身回家。

有人問道：“陳羽，能給多少工錢？”

陳羽想了一下：“肯定比你們在外面干多，但是我這不養懶漢，干得多，有絕活，賺的就越多。”

“這活大不大？要是就幾天我可出去打工了，縣里包工頭正招人呢！”

陳羽暗自給這個人點了個贊。

這托當的，專業！

“現在這個活一般大，算不上太大，但是我這，不只有這一個活！我就怕你們干不完，干不好！”

“哪來的活？”

陳羽咧嘴一笑：“縣上來的活，在咱們村干，我就問你們還有比這更好的活么？”

人群的反應卻不如陳羽的預期，原本逐漸熱鬧起來的氛圍一下子冷清了下去。

還是那個年輕人，他的語氣帶著失望：“縣上的活？那什么時候能結賬啊？”

陳羽猛然間醒悟過來。

現在基層財政困難，工程款項經常會跨年度，甚至跨好幾個年度才能結清，工程款都沒結清，工人的工資當然更要等，這些人已經心有余悸了。

陳羽當機立斷道：“上面什么時候撥款我不管，我保證你們的工資按時發放！如果信不著我，只要你們不嫌麻煩，咱們一天一發都可以！”

年輕人看著陳羽：“我也喊你聲羽哥吧，羽哥，你現在還欠著一屁股債呢，怎么保證啊？”

陳羽囧然，忘了全村都是他的債主了。

“你叫什么名字？”

年輕人也不怯場：“我叫劉威，劉成是我堂哥。”

陳羽點點頭：“劉威，你要是有這份心，那你組織人來干如何，你，四明，還有周叔，你堂哥，四個人盯著我，你們總放心了吧？工資我保證每天到位，是攢起來發還是日結，就看你們個人選擇了。”

劉威盯著陳羽的眼睛：“一言為定？”

陳羽伸出拳頭和他碰了碰：“靠嘴皮子沒意義，看以后吧。”

劉威眼睛轉了轉，道：“羽哥，我要是能把人組織起來，能不能給我抽個成？”

陳羽笑了：“你就這么光明磊落，這話都能當眾說？”

“那有啥不行的，我付出了，要點回報不應該啊？你要是拉了胯，我得跟你一塊背鍋呢。”

陳羽點頭道：“你這話講理。你看著安排人吧，要是這次辦地穩妥，以后的工程，咱們就照著這個標準執行。”

劉威也是個爽快人，點點頭，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