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月蘇依然睡不著。那是夜的最深處。她坐在陽臺,看那些徹夜明亮的霓虹燈在夜里喧囂。聽遠處海水滾動翻騰的聲響。
她已經很久沒有失眠。
她想起從前徹夜失眠的時光,她清醒著。半夜有時候實在坐不住了,就出去跑步。她一個人,沿著巷子的青石板路往前跑。一直跑到有光的地方。
她總是遇見早點鋪子的人在昏暗的燈光下忙忙碌碌,忙活完了就坐在門前的椅子上打瞌睡。等待這一天第一個顧客的到來。
她也看到流浪貓。它們在街邊的垃圾桶旁熟睡的小臉像個天使;但醒來總是兇神惡煞,不允許別人靠近。有一次她撿回一只,黃白二色相間的一只小貓。她給它取名小月。三天之后,小月再沒有回來。
它也許是忘了回家的路,也許它生性向往自由。
后來月蘇再也沒有撿過任何一只流浪貓,只是常常會把省下來的錢拿去買貓糧。
有時她也會跑到附近的小山丘上去等待盛夏的日出。夏天白晝漫長,即便沒有路燈,凌晨五點的天空依然亮起了一角。
她有一個剪貼薄,上面貼滿了各個季節不同植物的花瓣與根葉。鮮活的枯萎的蒼翠的青嫩的,各種模樣都有。
那些在不同時刻不同季節采摘下來的植物,濃縮著大自然的魅力。帶給她新生和寧靜。
這是城市所不具備的。高樓,密集的人群,爾虞我詐,喧鬧,渾濁空氣。這些都讓人感到窒息。
有一天偶然在印度地圖上發現梅加拉亞這串字眼,她當即決定去往這個地方。沒有考慮任何現實條件,她完全憑著心的感覺走。
她那時候因為徹夜失眠幾乎已經病入膏肓。人格幾近分裂。有時安靜有時狂叫。蘇景已經給她找過許多心理醫生,有名的沒名的,然而他們大多數的建議是送她去精神病院進行專業的治療。
蘇景當然拒絕。月蘇本身就有幽閉恐懼癥,那里的環境密閉,出入又總是被限制。這樣下去只會更加糟糕。
月蘇已經休學已久。但課程卻一點沒落下。她在學習方面有很大的天賦,大部分課程完全靠自學。這點讓蘇景十分省心。
至少以后她還能有自力更生的本領。她的才華可以稍稍掩蓋住她性格的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