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蘇,你從小就這樣嗎?”
月蘇知道是在說她的性格。
“差不多。”
“你小時候是不是有自閉癥?”
這問題大膽而直接,絲毫沒有考慮月蘇的感受。
“沒有。”
“那你的話為什么這樣少?”
“大多數時候我只是感到無話可說。”
“為什么?你想過嗎?”
“我不知道,也許這是我的天性。”
“老師講真的,如果不是你的成績過于拔尖,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你。你這樣不喜歡說話,無法進行寬廣的社交。你的才華有一天會被你的性格堵住。”
她看著眼前這個穿著浴袍的女人,卷曲的頭發披散在肩,她有種犀利的美。
她講的話也一針見血。月蘇再清醒不過,這些問題她早就進行自我審視過。
但一個人的性格豈是說變就變的。
況且她覺得世界本就包羅萬象,有偏狹的只是人的心胸。
“可能吧。”月蘇淡淡回應著。
坐在月蘇對面的女人見過太多乖巧的優等生,她以為她仍舊會聽到許多充滿真摯的感恩的話語。那些飄浮著的其實并不真實的言語是她的戰利品。所以對于月蘇的回應她顯然感到很失望。
聊天自然結束。
她到底不能說月蘇何等清高和無禮。月蘇從頭至尾都一副謙恭的姿態看著她講話。她的行為已經給了她起碼的尊重。至于她所灌輸的觀念,她無法強加到月蘇身上。
月蘇忽然想起一張溢滿討好虛假的笑容,那是班長高琉璃的笑容。她說了非常多的好聽的話,班主任很開心。月蘇沒有這樣的能力讓她開心,她覺得自己不能夠說出,說出任何虛假奉承的言論。
她不需要她的精神扶持。不需要她在同學面前偏袒自己。她不需要那種虛榮。這難道不是在助長一些頑劣的行徑么?
曾經有人說,學校就是一個小型的社會。大概就體現在這點。
如果每個人最終都會被這個世界打磨得變形,那為什么不再還擁有年輕自由的時候,決心做一回自己,哪怕一回,成為自己難道是一件很可恥的事情嗎?
月蘇不明白她為什么要給自己忠告,難道因為她的優異么?或是為了收納一個忠誠的孝子?
冷冷寂寂的夜里,她又聽見回聲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