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陛下這次讓你去訕州駐守，好像別有用心，王爺就甘心去那山野之地？“

“天下是陛下的，本王是陛下的臣子，臣子只能聽命，不由得甘心與否，陛下信任本王，那是本王的榮幸。”

“公主殿下剛剛新婚，聽說王爺剛收了個得意門生？”

“本王不過是惜才任能，為我朝出一臂之力，怎么能說是本王的，本王的東西也都是陛下的。”

“王爺賢德！”

“哈哈哈哈！”

這一哄笑，至少有四五個人。一個是王爺，一個是東家，那幾個，應該沒有王爺身份高，不過這個王爺的這幾句話聽起來有些奇怪，半嘲諷半隱秘。

我在門口一邊等待被傳喚，一邊分析。

“來人！”

我輕輕的開了門，該出場了。

“有什么吩咐？”我有些膽怯。

“今天怎么沒有酒水？”這說話的人，看衣著，一定是東家。

“回東家，今天有貴賓千里迢迢而來，奴婢早已精心準備，隨時奉上！”

“你是什么時候來的？我沒見過你，你怎么稱呼我為東家？”東家提高了警惕。

“回東家，奴婢是醉香樓新來的，東家沒有見過奴婢。東家著衣與各位貴賓有些差異，且膚色略暗，只是推測，奴婢笨拙，請責罰。”話音未落我已經跪下。我不清楚是嚇得還是應該到跪下的時候，反正我知道這樣沒有壞處。

“誰讓你來的？我從不吩咐醉香樓花娘請姑娘過來，誰做的主？”東家有些怒了。

“回東家，花娘也是為了讓各位貴賓不枉此一游，東家還不知道奴婢準備了什么，就請您稍安勿躁，待奴婢奉上后貴賓們不滿意，再責罰奴婢和花娘也不遲！”我把所有的慌張跟口水一起咽了進去。

“準備了什么酒，上吧！”東家沒有收回憤怒，但是卻沒有趕我出去。

“是！”

我把學來的步驟一步不落的操作一帆，好在他們吃飯聊天沒有在意我，不過突然更改了聊天的話題，大概都是王爺家收藏的古玩。

還好，如果這時候東家再用剛才那個大眼珠子盯著我，我肯定手發抖，還做什么茶道。

我沒發聲音深吸一口氣端起茶碗第一個走向王爺，王爺身高不寬，不過五旬，濃眉但善目。眼神和眉毛不像是一張臉上的器官，有故事，有陰謀，有…野心？

這樣就好辦，有縫隙可乘。

“王爺請用！”王爺只顧聊天沒理睬我。

“怎么不上酒？”東家這個火應該是發不完了。

“回東家，酒傷身，茶養心。”

“你…你哪來的廢話，讓你上什么上什么！”

“等下！”王爺開了口，從我進屋，他從沒有正眼瞧過我，此刻，那個充滿詭異的眼神落在了我身上。

“頭抬起來！”

“是！”我迅速抬起，自信滿滿，把膽怯收的一干二凈，而且在我的眼珠子里也加了點內容。

“你說，你是醉香樓來的？”

“回王爺，是！”

“你們醉香樓的姑娘都這個打扮？”這時把眼神轉向了東家。

“回王爺，是。不不不…不是…不不…是…”東家的怒火轉成了恐懼，看來，這個王爺很嚇人。

“那你…這身打扮在醉香樓做什么的？”又轉向了我。

“回王爺，在醉香樓，無非是買，和賣！”

“哈哈，有意思，就你這身裝扮，你是買的，還是賣的？”其中一個類似王爺的跟班開口了。

“回王爺，奴婢是賣的！”我知道，回答他們的話不能有絲毫遲疑，雖然我根本沒準備好下一句。

“賣？哈哈…你都會個什么呀？”那個跟班上下打量著我，眼神里盡是不削。

“回王爺，醉香樓姑娘會的，我都不會。她們不會的，我會一些。”此刻，東家的臉鐵青鐵青的，大概內心五味雜瓶。

“哈哈，有意思，那你打算賣多少錢啊？”這個跟班總是搶王爺的話，我真的很想告訴他，我不想跟他天。

“回王爺，五千珠！”

“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陣哄笑。外面的人聽到了，應該會誤以為我很討人喜歡吧。

不過這里唯獨兩個人沒笑，一個是王爺，一個是東家，因為只有他倆知道，五千珠的意義。

“你什么都不會，開口五千珠？你是不是癡人說夢呢？”那個跟班此時笑的很開心。

東家此刻大概是想著回去怎么把我和花娘撕碎了喂狼。至于王爺，眼神里一會殺氣，一會猶豫，最后轉換到了好奇。

“你這泡的是什么茶？”王爺手一伸，止住了所有人的笑聲，開始研究我了。

“回王爺，菊花茶！”我沒有被他的眼神嚇住，而是目不轉睛無所畏懼的盯著他。

“哈哈哈哈”又是一頓大笑，我的表情還是跟進來一模一樣，無論是東家的怒氣，還是大伙的嘲笑，沒有改變過。

“拿這個茶唬弄王爺，你找死吧你！”東家還是沒忍住，話語未落起身端起茶碗扔向我。

“東家，王爺在此，不可失禮！”雖然被茶水弄濕了衣衫，表情，姿勢還是紋絲未動。緩緩的掏出手帕，擦了擦茶水，還是把目光投向了王爺。

東家被我一句話懟的啞口無言，直愣愣的站在那嘴巴要說話說不出來。

不過此刻王爺的表情略帶微笑，那個表情明擺著就是“這女人有意思”。這個表情讓我更有信心把這場戲唱下去。

屋里片刻寧靜后，東家反應過神來，“王爺恕罪，王爺恕罪！”

王爺光顧著看我笑，好像沒聽見他說話，也沒理他。這個王爺很有趣，也很專一，跟別人說話看不見我，跟我說話看不見別人。邊上的跟班使了個眼色，東家像怕貓的耗子一樣坐了下來。

“柏木香…”王爺津了津鼻子。

“王爺睿智，豈不罹凝寒，松柏風雨中。”

“菩提子…”

“回王爺，菩提本無樹。”

“麻布青衣…”

“回王爺，引領羅浮，翠羽幻青衣。”

所有人被我倆這一問一答模式弄得有些迷茫，隨然都聽不太懂，但也沒人敢作聲。

東家還是在那一邊喘大氣一邊擦汗。

王爺緩緩舉起手中的茶碗，小酌一口菊花，吧嗒兩下，“這菊花………”

“回王爺，王爺不喜色，便不喜酒，王爺在不得已時必須飲酒，在不必飲酒時便不必飲酒。”

他思索片刻。

“那為何是菊花？”

“回王爺如果您把事情想的簡單一些，菊花便只是菊花。”

“這壺菊花五千珠？”

“回王爺，是！”

“你放屁！”東家又沒控制住，竄了起來，又突然反應過來。“王爺恕罪王爺恕罪！”

王爺無奈的瞟了他一眼。

“那依你的意思，本王現在已經喝了，就不能退了，我現在得給你五千珠？”

“王爺睿智！”

王爺此刻的眼神我看不懂了，所有人一動不敢動，東家那表情好像馬上就去刑場。

我此刻可以判定的是，我應該是惹禍了，而且惹得人，僅次于天王老子。他們肯定有貓膩，不然我一個下人，至于這么緊張？

不行啊，我不能死，如果有貓膩，那就好辦，只要拼到底，已經豁出去了，不差再過分點。

我還在猶豫，王爺開口了，左手抬起來指著我。

“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