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客蘇恒！你想做個劍客？”姬不滅坐在街頭，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低聲問道。

“我一直想的就是做個劍客，多好！逍遙自在。”蘇恒輕撫手中的青冥劍，仿佛那就是他的一切。“你呢？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讓這天下，重歸安寧！”姬不滅眼里閃爍著光芒，像是一團烈火。

“天下安寧不安寧，我是不管的，我現在的肚子開始不安寧了！”蘇恒摸著肚子，嘆了一口氣。

兩人尋找到一個靠近繁華街頭的位置，蘇恒的青冥劍還是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或許詩詞歌賦盛行的唐國一直重文輕武，街頭猛地出現兩名劍客賣藝，都覺得很新奇。

蘇恒精妙的劍法贏得了眾人的喝彩，姬不滅將劍匣豎在地上，靜靜地看著圍觀的人群。

一名50多歲的老者站在人群外，他身材魁梧，籠著一襲火紅色的大袍，玄紋云袖被微風帶起，鏤空木槿花的白色滾邊分外奪目，他手中緊緊握著木制的刀鞘，看刀鞘的走勢應該是一把長柄的方口寬刀。身旁站著兩個小女孩，大的十二三歲，小的十歲的樣子，都穿著寬袖的宮裙，精致的臉上掛滿了驚奇的笑。

老者看著蘇恒舞劍，臉上露出贊許的神色。他旁邊的兩名小女孩擠進人群，空靈的眼睛緊盯著蘇恒舞劍。

年長一點的小女孩，微微張著嘴，看得出了神，那是張明艷如玉的臉，興奮的神色別有一種韻味。風吹起她束在腦后的長發，宛如仙女入了凡塵。她看了一會蘇恒舞劍，又將目光投在了姬不滅身上，姬不滅也在看她，兩人短短對視后都低下頭去，像兩個做錯事的孩子。

蘇恒收劍向眾人施禮的時候，姬不滅看見老者微微皺起了眉頭，隨后他搖頭嘆息，叫了一聲。“碧卿，疏影，該回去了！”

那年長的女孩扭過頭去，對老者說道：“軒伯伯！難得出來一趟，再玩一會兒，就一小會兒！”說完，他轉身跟著人群一起鼓掌。

老者無奈地搖頭，可當他看見姬不滅緩緩抽出破神劍的時候，卻露出驚詫的目光。他撥開人潮，擠進人群，他的目光隨著破神劍一起移動，臉上逐漸變得凝重。

姬不滅握劍的姿勢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他的劍總是讓人感到危險。蒼白的手握著漆黑的劍，顯得突兀。

破神劍的劍柄比一般的劍柄長一些，這個長度，既可以單手握，也可以雙手握。但姬不滅總是喜歡單手握劍，這樣他就可以完全舒展臂長，盡可能長的將劍揮出去。

姬不滅以一記上撩起勢，這樣的重劍不是久戰的武器，他必須在力量耗竭之前，將劍招完全施展出來。他已經習慣這樣的劍，也學會了利用劍的重力改變劍的軌跡，因此，他的劍鋒總是在最后的關頭改變方向，在空中劃出一個又一個犀利的圓弧。

“終究還是個孩子啊。”老者立在人群中，喃喃自語。

正在接收賞錢的蘇恒聽老者的話后，扭頭看了老者一眼，隨后他看見了老者手里的刀。他收到老者身前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大叔似乎也是習武之人啊！”。

老者掏出一串鐵錢，全丟進蘇恒端起的袍擺里，叮叮作響。老者長嘆一聲，緩緩說道：“如果我唐國年輕人都似你們這般，該多好啊！”他仰頭看著內城的墻頭，巡城的士兵正聚在一起向下觀望，臉上掛著慵懶的笑。

蘇恒收完賞錢后，又來到老者的身邊，問道：“大叔剛才說終究是個孩子，指的是什么呢？”。

老者望著姬不滅，沒有說話。

人群正在散去，姬不滅也將破神劍放進了劍匣，此時正回身望著蘇恒，看見老者后微微頓首。

老者思索了一會才回答：“兩位公子的劍術超群，令我意外。可此劍術卻長于步戰，枉費了一把好劍！實在可惜。”

聽到這里，姬不滅一下怔在那里。他隱約覺得老者似乎看透了他的內心，如果只是普通的劍術，根本不會需要使用如此笨重的劍，而他學的劍術一定不會是用來操縱重劍。

蘇恒將不服氣掛在臉上，他后退幾步，一個拱手禮。“還請大叔賜教！”

兩個小女孩走過來，站在老者的身后，呆呆地望著老者。

“我老了，已經過了斗狠的年紀。”老者苦澀地笑了，拉著兩個小女孩就要離去。

“我不會傷你，你不用害怕！”蘇恒抱劍站在陽光里，清澈的瞳子里映在光芒。

老者低頭沉思了一會，他示意兩個女孩離遠一點，回身立在蘇恒的面前。“你接下我一刀就行！”

“莫說一刀，十刀我也接住！”蘇恒抽出青冥劍，做出了防御的動作。

長刀從質樸的木鞘中脫出，就像一泓清水灑了出來。老者將鞘丟在地下，雙手握在刀柄最合適的位置，緩緩揚起了他的刀。那是一柄厚背闊身的方頭長刀，刀背極其堅韌。

老者舉刀的動作很奇怪，顯得笨拙。刀身在陽光里閃著耀眼的光輝，老者雙手猛握刀柄，粗獷的青筋暴起。頓時，一種無形的肅殺之氣，以他的重刀為心向著四周快速地擴散。

姬不滅突然走上來，站在兩人之間。他騰地跪在老者的腳前，俯身磕頭。“老師教我！”。

所有人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蘇恒更是怔在原地，一頭霧水。“師兄！你做什么啊？”

姬不滅依舊磕頭，口中不停念叨。“老師教我！”

老者收了刀，看了一眼地上的姬不滅，轉身對著兩個小女孩溫聲說道：“咱們走吧！”。

姬不滅看著漸漸遠去的老者，抱起劍匣小跑著跟了上去，后面跟著莫名其妙的蘇恒。

老者回身直盯著姬不滅，凜冽的目光像刀尖一樣刺在姬不滅身上。“你不用跟著我，我沒什么能教你的。”

蘇恒貼上來看著姬不滅。“師兄！你跟著他干什么？”

“他知道怎么使用重劍，道長沒有來得及教的東西。”姬不滅盯著老者遠去的背影，加重了語氣。“他都會！”

幾只燕子斜著身體在空中快速地掠過，停在墻頭，歡快地鳴叫。姬不滅望著那些燕子，沉思了一會。他抬頭，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向著老者的方向追了過去，留下了一臉無措的蘇恒。

蘇恒抱劍入懷，在原地轉了兩圈，望著遠處的姬不滅。“師兄等我！”他大喊一聲，也追了上去。

夕陽西沉，漫天的霞光將天地都染成了絳紅色，宛如天地都在這一刻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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