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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兩個世界

第二天,在踏進教室的第一時間,我的眼神就不自覺望向了范云的位置。果然,他一如既往,校服里套著那件藍色格子襯衫提前坐到了教室里。我頓時感覺神清氣爽,甚至感到一陣踏實,說不出來的那種竊喜,很有安全感。

和我的壓點到校不同,他是那種大清早提前會坐到教室里背單詞的人。因為自己做不到,所以對他提前到的行為真的是想說一句“佩服佩服,小弟甘拜下風!”我是那種早上能多睡五分鐘絕對要睡六分鐘的人,早上睡眠真的是“一寸光陰一寸金”吶!我就經常這么恬不知恥地對自己說著:“楊絳先生據說也愛睡懶覺呢,而且睡眠是最好的美容!”然后心安理得地每天按掉鬧鈴。

“早啊!大佬!沒想到你怎么還能病趴下呢?”我戲謔地說著。

“大佬也是一屆凡夫俗子嘛!”說著他笑著吸了吸鼻子,說:“你可小心點!當心我傳染給你!我現在對你來說可算個‘威脅’了!來!愛卿,快坐下!”他一臉狡猾地看著我,然后伸出食指對我做著勾引的動作。

沒想到一介大佬猥瑣起來也是首屈一指,驚悚眾人的,當時真恨不得有一個相機可以拍下他那賤賤的樣子。

“咳咳咳!”我清清嗓子坐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世風日下,傷風敗俗!”

他翻了個白眼,轉過頭去。

今天老趙的語文課講徐志摩的《再別康橋》,這是我非常喜歡的一首詩。里面的名句“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以前倒是見過,好多地方的公廁里好像經常貼著兩句“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我沖了沖廁所,不留下一點東西。”以至于我之前真沒想到竟是出自這樣優美的一首詩歌里。

上課后,老趙沒有開始講詩,倒是開始大談特談徐志摩與林徽因,徐志摩與陸小曼的閑事,我雙手捧著臉,一臉花癡地聽著他們的故事。

“喂!”在旁邊做著數學題的范云突然小聲說。

“干嘛!”人家正聽著起勁兒呢,真討厭這種突然打斷的對話。

“你們女人是不是都是這么八卦!”他拿著筆在空中朝著我的臉畫著圈圈。

“汝非女子,焉懂女之快哉!”

他輕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繼續低頭算著什么。

“喂!”

“又干嘛?”我露出生氣的樣子。

“咱們前幾天不是學了那個《雨巷》嘛,然后我當天晚上,還真夢到丁香姑娘了!”

他成功從老趙那里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笑到睜不開眼,馬上饒有興趣問他:“丁香姑娘?什么樣啊!”

“就是背影,看不清臉,在江南一個巷子里,撐著油紙傘,穿著旗袍!感覺挺好看一姑娘!”

“咦~”我還真的想進入他的夢里一探究竟,看看那姑娘究竟長啥樣。也沒注意時間,聊著聊著,一不小心語文課沒怎么聽,就下課了。

課間休息那會兒,陳強走過來,賊眉鼠眼地和范云說:“你可不知道,昨天那誰。”說著他瞟了我一眼,然后繼續說道:“可是著急的不行呢。”

“呀!別胡說!找打嗎?”

范云笑了一下,“理解理解,畢竟有大佬罩著在數學課上茍活得也不會太艱辛嘛!”

我黑著臉看著他倆。

“差點忘了正事!”陳強湊到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么,說完神情激動地看著范云,只見范云表情復雜,接著陳強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悄悄說著什么。

我其實還是有道德的,沒想過去偷聽他們說什么,但是畢竟同桌彼此距離近,還是依稀聽到只言片語。

“你們在什么?這么神秘!”我好奇地問了一句。

“噯,我問你啊~”陳強剛準備說什么,被范云及時打斷:“去去去,你別禍害孩子了!”

“你問你問!”問什么還能禍害我呢?老夫什么世面沒見過?!我揪住陳強,讓他說出個三七二十一。

陳強一臉狡黠看著我,過了一會搖搖頭說:“說了你也不懂!小孩子家家怎么盡想著窺探大人的世界呢!”

“你不說怎么知道我不懂?不就是啪啪啪嗎?我聽見你說這個詞了!”我一臉不屑。

“哎呦!那你說,什么是拍拍拍?”陳強看熱鬧似的等著我的回答。

我邊說邊拍著手,“這不是么,就是拍手嘛,就會發出‘拍’的聲音啊!你聽!”我說完,只見范云正在喝的水差點吐出來,陳強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

“不是嗎?你看!我給你演示!”說著我又拍了一遍手。范云只是抿嘴笑,并不說話。

“那是什么嘛?你說啊!”我的好奇之火熊熊燃燒。

“你自己回去百度吧!哈哈哈哈哈!”

憋不住的好奇,我轉身又問了高樹,高樹也是一個表情,抿著嘴笑卻不告訴我。

中午回到家書包一放我就去查了百度,然后我的表情也竟和他們十分雷同,才知道今天在他們面前的解釋……像個白癡。

下午的課間,陳強突然過來問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嗎?

我臉突然有點紅。我說:“不知道。”

他接著模仿我拍了拍雙手,“我給你解釋。你看哈哈哈哈哈……”

……

我白眼都已經懶得翻了。

我感覺此處空氣似乎有些污濁,恰好正值下午的大課間,于是約好呂方一起去操場“換換空氣!”

廣播里放著久石讓舒緩的鋼琴曲,操場上人來人往,有踢足球的,有打籃球的,還有跑步的、散步的,也有兩三個小姐妹坐在一起談天談地的。十七八歲的同學們成群結隊談笑風生,多年后回想起來才知道那些當初陪在你身邊的人,究竟有多珍貴。

開學到現在,我和呂方越來越熟悉,也越來越喜歡經常黏在一起。呂方的性格很好,總是笑瞇瞇的,無論遇到什么事情,似乎從來沒有生過氣,和善得看面相有時我覺得她竟然像一位“現世菩薩”。

“你最近看李敏鎬的《繼承者們》沒?哇里面李敏鎬超帥!”她的眼睛閃閃發光。

身邊最近有好多李敏鎬的粉絲,上次只因我特別茫然的問了一句“李敏鎬是誰?”坐在我后面的尹果果直接站到我桌前質問我:“你竟然不知道李敏鎬?”真是嚇我一跳。

“沒有看那個,對李敏鎬無感。”

“他里面那個沖浪的鏡頭,我天,真的超帥!”說著說著,她突然失神,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朝著她的視線望去,是剛剛跑過去的幾個體育生,“方,看哪呢?有帥哥?”

“哦!”她慌忙緩過神來,連連說,“沒有沒有,你繼續說。”

“我最近在看《來自星星的你》,那個也特好看!”我晃動著她的袖子,激動地說道。

“那個倒是沒看呢!據說評價挺高的!”

“男主角是個外星人,都教授,我天,簡直是十佳男友!”接著我變了聲調,不禁舒展雙臂唱了起來:“哦,千頌伊兮,you are my destiny!”呂方被我逗得連連說:“你夠了啊!”

回到教室,我還沉浸在剛剛討論著的劇情里,都教授最近一集里和千頌伊的醉后那一吻真是讓我心動好久,想想都要被甜死。

“你又在傻笑什么?”范云一臉無語看著我。

我雙手托起下巴,又不知在遐想著什么,“唉說了你也不懂!”

前面的呂方突然轉過頭和范云說,“你別管她了,她呀,犯著都教授的花癡呢!”

“都教授?但凡混到教授的,不是禿頂,就是一把歲數的糟老頭吧!”說著他突然詭異地說:“難道……你……口味殊異,專愛禿頂大叔?大爺?”他挑了挑眉。

呂方早已笑到直不起腰,我一時間真不知道該笑他還是該氣他。

“你不要一臉愚昧無知,還偏要沾沾自喜好嗎?”我那時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突然嬌嗔扯住他的袖子,嗲嗲地說,“歐巴,米啊內,哦多尅,卡其嘛,擦拉黑呦!”說完還不忘做了一個比心的動作,現在想來真的是羞到想鉆到地縫里。(此處是韓劇里經常出現的短語,意思分別是:哥哥,對不起,怎么辦,不要走,我愛你)

呂方先是一臉震驚地看著我,然后笑到不能自已。范云倒是冷靜得多,他一臉冷漠看著我,然后做出一副“這孩子已經無藥可救”的樣子,搖搖頭繼續做著自己的習題冊。

“喂,至少說句話給個反應吶!”我像一只小狗一樣直愣愣地盯著他的側臉。實話說他的側臉也真的好看,心里竟然自動彈出了一系列語句的描寫:“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沒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滿了平靜,烏黑的頭發散在耳邊,高挺的鼻子,完美的五官就像雕刻出來的……”鬼知道我偷偷在被子里究竟看了多少羞恥的小說,想著想著竟然還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他的側臉和那些描寫并不是完全一樣。他有一點點嬰兒肥。

他可能用余光看著我一直伸著脖子等他反應也怪難為情的,出于同情,這時幽幽地說了一句,“別和我說方言,聽不懂。”他接著轉過頭,職業假笑一樣地說,“學好普通話,方便你我他!”

……

內心似乎不止是一萬匹羊駝奔騰而過。

我石更了嗎?

我好像石更了。

我竟然和大佬嘗試交流韓劇,我是瘋了嗎?對,一定是我瘋了。

我們怎么會是一個平行時空的人吶!

我深呼一口氣,憋住笑,默默拿出了語文作業本,“那是韓語,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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