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摸底考試總算“噼里啪啦”地過去了。雖然說,現在形勢仍然很嚴峻,暗潮涌動,不知什么時候又會掀起驚濤駭浪來。不過,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再賞明日花嘛。
早上一睜眼,六點半。
嗯,六點半。繼續睡會兒。
啥?六點半?
六點半,全班樓下跑操!體育委員高晨光記遲到!遲到三次要給全班表演節目!
媽呀!現在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慘也!慘也!
“媽!你怎么今天不叫我啊!不是平常都要跳廣場舞嘛!”我也真是夠恬不知恥的,明明是自己的失誤還喜歡給自己找理由開脫,責怪別人。
我媽沒搭理我,可能還睡著呢。得得得,顧不了那么多了。我簡單漱了個口,拿毛巾擦了下眼角的異物,披著校服就往外狂奔。
時至今日,此時此刻,我才真正理解什么叫“腳底生風”吶!真想知道未來究竟能不能發明出哪吒踩的風火輪,可能那時候,我已經是個時髦的老太太了,整天踩著風火輪瞎轉。哈哈哈!反正瞎想又不會花錢。
街道上學生稀稀疏疏。早晨的太陽暖暖的,照在每一個清晨就開始忙碌的行人身上。穿過汽車,穿過人流,匆匆買了個麥香餡餅我就往教室沖。我要是以這速度跑800米,肯定能拿第一!
“你怎么來這么晚今天?”呂方邊擦黑板邊問我。
“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吶!”扔下書包我剛準備往樓下沖,呂方慌忙攔在門口。
“今天咱們組干值日呀,孩子!地我已經掃了,你把拖把一洗,拖一下地板就行!”
“方!方方!方方方!”感覺自己差點流下感動的淚水。我輕輕捧起她的手說道。
“趕緊去吧!”呂方翻了個白眼。
好險,還好今天干值日,早上還輪我和呂方!不然我真是要“自掛東南枝”了!
提著拖把走到樓道兩側的水房,鏡子前面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姑娘。她扎著一個高馬尾,馬尾下燙著卷,穿著改過褲腳的緊身校服褲,我抬起頭,透過鏡子看到了鏡子里的我和她。她在對著鏡子里涂著口紅,而鏡子里的我,簡直是另一個極端,慘不忍睹。肥肥大大的校服,厚厚的眼鏡,甚至——我今天連臉都沒洗!
擱在以前,我肯定心里一陣鄙視她:作為一個學生,那么臭美干什么,當前任務是學習,那么愛美的話,肯定是會分心耽誤學習的。我爸經常拿他自己的例子來告誡我:他們班當時有一個同學為了高考,一年沒洗澡沒換過衣服,結果考到了復旦,而我爸,他每天都要洗領子帶梳子極其注意形象而忽略了學習,最后只考了大專,現在和那位同學的生活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人間。雖然這個例子有待考證,有夸大的嫌疑,不過也確實一度鼓勵我不計形象,只重成績。但是我心里的那個小人告訴我,我在羨慕她,甚至是嫉妒她。當那些盡管穿著同樣的校服但是看上去打扮收拾得很好看的同學走過我們的身邊時,無論是男生,或是女生,甚至是老師,都會不自覺被吸引去目光。因為,人這種靈性的動物,對美的事物,總是沒什么抵抗力的。
等我拖完地,班里同學也陸陸續續回來了。
很好,成功掩飾了我遲到的事實。
范云的座位也一直空著。他今天沒來。
他也遲到了嗎?
太好了!終于抓住一個大佬的把柄。
可是,下了早讀,他仍然沒來。
第二節課也過去了。
我盯著他空著的座位,心里感到空落落的。老師在上面講課,我的思緒在外面飄蕩。
我感覺做什么都有點心不在焉。
第三節課下課,我自覺不自覺地腳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到了陳強座位旁邊。
“喂!那誰,范云,今天怎么沒來啊?”我裝作漫不經心,手里拿起他的筆袋把玩著。
“你們這是坐同桌都坐出感情了啊,這么關心他啊!”他斜眼看著我笑。
“屁!別瞎說!”我在空中揮揮拳頭。如果不是陳強每天總是和范云一起回家,我死也不會腆著臉皮來問他的。
“好像是感冒了吧!我早上去他家找他,他媽說他身體很不舒服得請假一天。”
“天道好輪回啊!讓他嘚瑟!哈哈哈哈!該!”
“嘖嘖嘖,最毒婦人心吶!”陳強搖搖頭說道。但是我已經無心聽他在說什么了。我默默走回座位。心里卻總是掛念著他。
課本翻開,合上,翻開,合上……
他病的嚴重嗎?請假一天,那應該是重感冒了。我說嘛,前幾天他總是吸鼻子,給他借紙他還一臉傲嬌說不用。
終于勉勉強強挨到中午放學,這一上午,我感覺都很漫長。
回到家,我就匆匆忙忙翻開我的記事本。上次填表我見到了表上他的聯系方式,悄悄背著他記在了本上。拿起電話,我手指極其靈活地輸入著電話號碼,但是撥號鍵卻遲遲沒有勇氣按下去……
我以什么理由給他打電話呢?會不會打完更讓他自戀。但是他到底怎么樣了呢?算了算了,同桌之間打個電話問候一下,說起來也很正常嘛。唉,一定是我想太多了。
猶豫良久,我還是閉著眼睛按了下去。我終究還是想了解他的情況:“喂!在聽嗎?”
“嗯。”
聽得出來,他嗓子都沙啞了,語氣顯得很疲憊。
“你怎么樣了?”
“沒什么大事,今天去輸液了,應該明天就能去上課了!”
“行,明天等你過來。過來捶你!你不在手癢想打人都沒地方發泄。”
“呵!”他發出不屑的聲音,“那我掛了啊!”
“好!”
掛掉電話,心里覺得甜甜的,不是捧腹大笑的那種開心,而是蜻蜓點水一樣的,淡淡的,口齒留香。
我一個人盯著著通話記錄的手機屏幕開心了好久——37秒。雖然他整個談話語氣很冷淡的樣子,而且也沒有聊很久,當然可能是他還生著病,身體虛弱,但是,這是我第一次給他打電話,我們第一次,在學校外,在課堂外,在生活里的通話,第一次通過電話這種媒介聽到他的聲音。
其實我也沒有經常錘他啦!說得感覺自己不是母夜叉,就是女魔頭似的,好像有暴力傾向一樣。在開學以后,我們漸漸熟了嘛,一次偶然的機會就——掐過他一次胳膊:那是一節數學課,張老師說要叫幾個人上黑板去解題,要知道,解不出來的后果就是三角板在腿上的伺候啊!
我在座位上長吸一口氣,看著手心里的漸漸冒出手汗,一胳膊的雞皮疙瘩,心里一遍遍禱告千萬不要叫我,當時真是無處排解的緊張。
這時他突然轉過頭輕蔑地看了看我:“至于嗎?”
“你這種人,不會懂我被數學支配的恐懼的!”這種黃金段位的兄弟怎么能理解我們偏科寶寶的痛呢?初中數學滿分120,我只能考70多,從上初中以后就深受數學這個妖怪的折磨,“小聲說話,小心把戰火引到這頭來!”
“誒,你要不掐掐我,緩解一下?”他突然這么說。
“早說啊!”眼神里閃過一絲狡黠,我一臉壞笑驚喜地把手伸了過去。沒想到他還這么善解人意,救人于水深火熱之中。
然后…然后我就看見他的臉越來越黑,越來越黑……
下午上課我明顯精神狀態好了很多。連老張講的指數函數我都聽懂了,練習題也會做幾道。
課間的時候,有個身影站在我課桌前我都沒注意,專心看著英語單詞。
“喂,對不起!”一袋怪味豆輕輕放在我桌上。
“干嘛道歉?”我沒有抬頭。聽聲音,我知道,是高樹。昨天恨不得能做夢掐死的那位。
“我哪知道你那么好騙,那么蠢……”
“什么?”我環抱雙臂皺著眉頭看著他。
“蠢…純潔愛哭!”
“噗!”我喝的水差點吐出來。
“總之,我昨天玩笑開過了,明明知道你學習那么努力,那么看重成績。嗯…繼續努力吧!繼續努力你一定能考上重點的!”
說話真是甚得我心,我嘴角禁不住微微有了弧度,“所以呢?”我舉起怪味豆,“就一袋嗎?”
“呀!”
“呀?好了,你拿走這袋吧,我沒有生氣!真的!”我聳聳肩,繼續低頭記著單詞。
只見他走回他的座位,從書包里翻出來一袋山楂片和一包辣條又扔到我的桌上。
我看著桌子上的零食驚訝地合不上嘴。我只是開玩笑的,沒想到他的書包竟然裝著如此多的“寶藏”,而且還都是我愛吃的。心里真想振臂高呼一句:這個男子,不可小覷吶!
“女人,你的名字叫貪心!”他說道。(此處改寫了莎士比亞《哈姆雷特》中的句子)
我也沒客氣:“男人,你的名字叫大p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