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一起吧!”
當扈三娘說出這幾個字,宋江懸在空中的心才落了地,
“原來不是拒絕我。”
隨即他猛然驚悟,“她說……在一起!”
第二天,宋江坐在圖書館里的老位置上,看著遠處晴朗朗的藍天和滿山的白雪發(fā)呆,他在扈三娘說完在一起后的幾秒鐘時間,接連想起了潘巧云、薛濤、和閻婆惜,然后居然沉默了!他居然沉默了!
兩個人走了很遠,宋江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選擇真的是一件很費腦子的事,當然這區(qū)別于主動表白,而且現(xiàn)在他沒有腦子。
扈三娘不是一時興起,她也一直在等一個機會,不是說出口的機會,說出這句話的機會很多。她在等的,是一個讓自己有勇氣開始新感情的機會。張青給了這個機會,孫二娘給了這個機會,初雪給了這個機會……這時候扈三娘想起了已經(jīng)和平分手的王英。
當宋江對自己的感情模棱兩可的那天晚上,王英打來了電話。
王英的語氣還是一慣的柔軟,和扈三娘說話,幾乎從來沒有一個體育特長生或者社長的霸道。
王英說:“聽說你的城市下雪了,我們這里只是陰云連綿。”
扈三娘有些失落的情緒,在王英平靜如水的話里開始肆意泛濫,一下子就被推到了潰散邊緣,得不到新人的回應,卻在舊人的話語里感覺到暖暖的呵護,扈三娘哽咽起來,然后一如從前。
盧俊義沒有精力去發(fā)現(xiàn)宋江的呆若木雞。
最近的幾個周末,他很樂意陪著宋江泡圖書館。無利不起早,他這種諳于仕途的大忙人能來圖書館,只能說明一個事實,那就是這里有利可圖。
一個高馬尾、瓜子臉,身穿白色羽絨服,內(nèi)襯土黃色針織衫,緊身牛仔褲搭配黑色短款雪地靴的女孩子,準時出現(xiàn)在了圖書館的二樓東。
盧俊義對于這樣偷偷摸摸的關注,給予了自己認為合理的解釋:“一旦你注意到了路上的某個行人,多數(shù)情況下是她與你的某個故人相似,少數(shù)情況下才是她漂亮的容貌。”
宋江等人一致認為,盧俊義這樣的人是屬于少數(shù)人,盧俊義不屑一顧的說:“我自橫刀向天笑,任爾東南西北風……齷齪”。
一周后,展昭摧毀了盧俊義的希望。每天跟隨陳世美混跡于系里系外,展昭成了班里的萬事通。
他眨巴眨巴眼睛慢條斯理的開講了,而盧俊義急迫的像是災年等米下鍋的難民。宋江很不理解,為什么盧俊義不直接站在女生面前求交往,而他也不會去想,扈三娘在直截了當后,得不到回應的心境,更不會去想自己是否還會像中學那樣,對自己的感情不負責任。
“據(jù)我了解,這位美女是經(jīng)管系的大一新生,叫楚服,是川妹子,最重要的一點……她好像是磨鏡,她的朋友是她們系同年級的學霸陳阿嬌”。
盧俊義將信將疑的有點發(fā)呆,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問道:“你怎么知道?你不能隨便詆毀人家吧!”展昭擺擺手說道:“你不信就算啦,我也不會隨意就胡說的,你知道嗎?這個陳阿嬌的表姐,是她們系的學生會主席劉嫖,你們可能不熟悉,不過這個劉嫖可是我們?nèi)>糯笙滴ㄒ坏呐飨 ?
盧俊義不得不對眼前這個瞬間打破了他美夢的人說的話多信了幾分,他居然可以了解到人家的三層關系,可見空穴來風,有憑有據(jù)。
真實的生活,并不像電影里演的有那么多巧合、沖突、離奇復雜,電影的手法只是用來制造矛盾增加看點,生活里有時候就是很簡單,可是也往往比電影更加精彩。盧俊義雖然得知了這個不爭的事實,卻還是不愿就這樣忘掉身穿白色羽絨服的楚服。
他說:“一見鐘情的事真的存在,而對方過于美好,自己的力量卻太過單薄。”宋江有些同情的看著他,思考他這句沒有條理的話,一時間也沒有寬慰他的辦法。
展昭出門的時候一聲長嘆,轉(zhuǎn)身留下了四個各懷心事的人,盧俊義躺在宋江的床上眼睛直直的看向床板,突然覺得宿舍好冷。
又成了一個人泡圖書館的宋江,也不經(jīng)意的開始注意這個女生。
下午,窗外的積雪融化殆盡,老座位依舊空缺。宋江放下水杯筆記本,起身去找今天要看的書,繞了幾個書架都沒有心儀的,當他又繞過一個書架,看見了一個站在窗邊的妙曼身影。宋江二度打量她的時候,女生輕輕轉(zhuǎn)過了臉,能想到的是,清亮的大方格玻璃窗前,一個文靜恬美的側(cè)臉對觀者有著怎樣的暴擊傷害。
宋江慌忙抽了一本書回到了座位上,午后微微發(fā)黃的陽光,輕柔的穿過玻璃窗,照在了宋江的臉上,宋江迎著撲面而來的溫暖毫不躲閃。宋江覺得自己并沒有什么錯,純粹是愛美之心,這種解釋讓他心安理得的和其他人曖昧的同時,悄悄的傾心于一個人,只不過這個人和他相距很遠很遠。
盧俊義想要鼓起勇氣表白楚服,而有一種距離是在楚服的名字出現(xiàn)的時候,就已經(jīng)注定她和故事里的所有主人公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所以盧俊義也沒有鼓起勇氣去表白。而他和這個本就是陌生人搭上話的機會,卻很快就出現(xiàn)了。
雪洋洋灑灑的下個不停,宿舍里只剩下盧俊義自己,感覺沒什么意思的他,吃了午飯就開始睡午覺。
冬季天很短,加之陰天飄雪,才五點多已經(jīng)是霧靄沉沉的傍晚。盧俊義睡夢中聞到了食物的香味,然后他就真的聞到了食物的香味。
張青懶洋洋的一邊看著手機里的小說,一邊吃著鴨脯炒餅,用他的話說:“生活本就該這樣頹廢。”
盧俊義睡的有點舒服,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睡了四個小時,夢里聞到飯香之前,楚服占據(jù)了整個夢境,所以對于驅(qū)散了楚服夢境的罪魁禍首張青,盧俊義有想要掐死他的沖動。
也就是第三天,盧俊義完全忘記了他前天是如何的憤慨,以至于想要ko張青。
張青從孫二娘那里,弄了兩張市聯(lián)賽總決賽的票。而本市網(wǎng)球明星、國家隊隊員歐陽修也會作為嘉賓出席。
盧俊義本來對網(wǎng)球并不感冒,只是有機會見到平時只能從液晶屏里才能看到的明星,也就從張青那里拿了一張。張青回來的時候,宿舍就只剩下了盧俊義自己,所謂先到先得,剩下的一張被推門而入的宋江拿走了。盧俊義隨手把票塞在了一本書里,去干別的事情。
第二天周一上課,盧俊義迷迷糊糊去吃早飯,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特別符合高中英語老師的話:“越睡越困,越困越睡,這就是假期綜合癥……”
盧俊義想起來覺得好笑,自己不覺傻笑了幾聲“嘿嘿……嘿嘿......”
旁邊的人,被這幾聲驚悚的笑聲,嚇得從他旁邊繞著走開。
他慢悠悠的吃完早飯,拿著課本慢悠悠的往出走。
轉(zhuǎn)角處,一個女生雙手抱著書,低頭猛的扎進他的懷里,把他手里的課本撞的飛了出去,女生也趔趄著差點摔倒。盧俊義順勢一把拉住她,定睛一看,心差點跳了出來,他強壓心頭的激動,細聲細語的問道:“楚服,你沒事吧!”
楚服一下子也蒙了,當盧俊義順口叫出她的名字的時候,她也沒有覺得哪里不對,連聲說:“沒事沒事……”
兩個人趕忙蹲下來,撿起地上的書。楚服起身雙手環(huán)抱著書,對盧俊義微微一笑跑開了,盧俊義的冬天瞬間冰雪消融,萬物復蘇。
第二天就是比賽的日子,盧俊義不知道把票隨手塞到了哪里,怎么也找不到,索性頂著張青的白眼,承認自己弄丟了。反正票又不花錢,以張青的性格只是瞇著眼“哦”了一聲,跟著白了他一眼而已。
張青和宋江去看比賽了,燕青也不知道去哪里。盧俊義回想著楚服傾城的笑,久久不能平靜。沒人的時候越發(fā)的控制不住,一會兒自言自語的叫著楚服的名字,一會兒又平靜的看著窗外的遠山。
這時候,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盧俊義打開門,原來是自己定的外賣到了,送餐的學生可能忙暈了,盧俊義也一時疏忽忘了給錢,當他反應過來,那個學生已經(jīng)不知去向。
盧俊義接了一杯熱水,攤開一張紙鋪在桌子上,一口米飯一口肉的吃起午飯,可情緒黯然,味同嚼蠟,望著遠山幽冥,霧氣沉沉,白云低垂,天色蒙陰的窗外,盧俊義長嘆一聲:“唉,緣似渡水,無知深淺,情深緣淺,情深緣淺啊!”
然后戛然而止,埋頭吃飯。突然,又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