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讓，而是不能。我外公他幾年前去世了。”秦天聲音淡淡的，輕輕的。

但給對面的張興揚帶來的震驚，卻是平地驚雷一般，止不住讓他驚眩。

“這樣…啊。”張了張嘴，好不容易吐出了幾個字兒的張興揚，滿臉純情血色，瞬間消失殆盡。

身子都止不住地晃了晃，秦天站在一旁，神情在他的對比之下，顯得有些淡漠。

“是。”秦天話落，張興揚就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秦天還是平靜的表情，跟在了他后邊兒回了班。

剛剛班里好不容易安靜了下來，因為秦天的回來，更加寧靜。

但，在剛剛張老師走過窗前的時候，大家也都注意到了張老師相比于剛剛略顯激動溫柔的神情，突然就凝滯了起來的愁苦面容，在不明所以的同學們眼里，已經成了生氣的表情。

這讓看到了的同學們，更加的默不作聲。

張興揚整個人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就不好了。

三十好幾的糙漢突然皺起了眉頭，還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這畫面怎么看都不怎么美麗，而且還特別容易讓人誤會他生氣了。

比如說這個時候才想起了還有物理競賽的老李，急著去班級里逮著秦天，讓她趕緊報名物理競賽，就怕被別的老師搶了先。

“老張，咋從那邊兒過來了？”迎面走來的老李，離得還挺遠的，就已經沖著張興揚喊了句話。

老李心里著急，腳下生風，觀察的就不怎么仔細。

而張興揚這個時候，才猛然被老李的這句話給點醒了。

對啊！

他剛剛是要干什么來著？！

對對對，最重要的是要逮著秦天去參加馬上就要開始了的，新一屆的書法大賽。

自己怎么說也是云章協會的常駐嘉賓，現在雖然重心轉移在了教書育人，可一個好的書法大家，更希望的是自己的學生，自己教出來的學生，也能夠有這樣好的書法。

涼城一中的成績，那是真的好，升學率也是真的完美。

但在每年含金量十足的書法大賽上，卻已經很多年都沒有拿到過很是厲害的名次了。

這也算是張興揚一大心病。

“啊！對了！”沒有調整好表情，但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的張興揚，猛地站住，在老李即將到達他面前之前，先一步轉身，和老李朝著同一個方向大步流星而去。

“哎！你這是去哪？”老李一臉迷惑，他對啊什么對啊！

但沒辦法，身高優勢，還有位置優勢，老李在后面加速跨大步子，也還是追不上。

前面的張興揚，好不容易算是擺脫了些愁苦煩悶，一下子來了精神，整個人沒有剛剛那般讓人寒蟬若禁，但同樣讓窗內教室里的同學們不敢暗自議論，只能心里止不住好奇，張老師今天的心情，看起來很精彩啊。

張興揚步子邁的大又快，等老李追上的時候，秦天已經又一次被張興揚喊了出來。

秦天從教室里出來，迎面就看見了有些氣喘吁吁的老李，微微張著嘴凝眉疑惑地看著她。

“呀，秦天同學怎么知道我來找你，來來來，快過來，正好有個東西需要你填一下！”老李聲音激動，掩飾不住的腔調，讓教室里因為張老師剛剛又去而復返而突然就又炸了起來的同學們，瞬間歸于安靜。

一個個屏息凝神，既有對于老李這個班主任該有的威嚴的敬畏，同時，心中的好奇也是止不住的往外冒。

秦天漠然，隨著老李后到卻先招呼自己的舉動，沖著老李走了過去。

而莫名其妙就被兩人遺忘的張興揚，一臉呆滯，表情凝固的有些可怕。

跟著兩個人一同轉移了位置，脫離了教室里正滿心好奇的同學們的視線之中。

“看！就是這個！”老李把秦天帶到一旁，突然獻寶一般拿出了一張…秦天剛剛才被數學老師誘哄著填寫了的…競賽報名表。

秦天…眼底有些無語。

老李感受到了來自學生的無奈，訕訕地摸了摸鼻頭，討好地把筆和表一同放在了秦天面前。

“填一個～”老李呵呵一笑，褶子顯了三道。

像極了秦天在鄉下外婆家養的小土狗，在討吃的時候，努力討好地模樣。

暗暗搖了搖頭，擺脫掉了腦海里有些大逆不道的想法，秦天只能無奈又好笑地默默移開了自己無奈的視線。

不過最終，還是在老李討好的笑下，無奈開口，“獎狀呢？”

“有！必須有！還是校獎！當然了，如果晉級，還有更大的獎呢！”老李擲地有聲，這個怎么會沒有獎狀呢！

秦天得到了滿意的回答，這才拿起了筆，趴在了走廊的護欄上，填起了表。

看到秦天終于如愿填表，老李的好心情快要上天了。

嘴角含笑，臉上的褶子又多了三道。

視線一轉，這才終于注意到了好像一直都站在他們身后的老張…

老李身體一抖，不僅僅是因為現在才發現身后這個無聲無息站著的大活人，還有…老張這表情，怎么看起來怪生氣的呢？

老李順著站在他們身后一動不動的張興揚的視線看去，就看到了他正在盯著，他早已經在自己的新晉寶貝疙瘩學生手底下見識過的字！

行云流水又大氣磅礴，讓人記憶猶深。

看到老張都看呆了的表情，老李心頭止不住的傲嬌。

連書法大家都看呆了，看來自己的寶貝疙瘩終于可以發光了。

但，下一秒，老李的嘴角突然就僵住了。

他說他怎么總覺得哪里不對。

老張…他這是沖著秦天來的？！

秦天趴在那寫的認真，并沒有注意到身旁兩個老師的小動作。

特別是，老李在幡然醒悟之后，悄悄慢慢地突然遮擋住了張興揚的視線。

視線突然被一張大臉占據，猝不及防的，饒是高頭大漢張興揚也被嚇了一跳。

“你你你，你別擋！”語氣沖沖的，這下子更是坐實了在老李心中，老張他已經生氣了的事實。

可這一次，老李并沒有被他的語氣沖到，反而還堅定不移的擋在了張興揚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