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小灰驚慌的想坐起來，可剛一動身便牽扯到身上數處傷口，忍不住嘶了一聲。

那黑影也跟著慌亂起來，“小灰你醒了？你沒事吧？”

小灰被那黑影一把抱住，身上剛剛愈合的傷口又裂開幾處。不過這回他把聲音忍了下來。聽到是白繁的聲音讓他安心許多?！拔覜]事，就是傷口還有些疼。”四周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黑，感覺是處狹長的山洞，或許沿著水流就能離開這里。

灰使徒在適應剛從死亡線上轉了一圈的身體。他問，“我沒事，你還好吧。”

“對不起。”

“我不怪你呀，只要你我還好好的活著就行。”實際上小灰知道此刻的自己并不好，全身上上下下傷口不計其數，骨頭碎了幾十根，右手手掌還不到到哪去了。若是體內血魂氣充盈，這些傷可能三天就能完全治好。可現在自己體內的血魂氣十成不到半成，體內的靈力也差不多是如此。至于體力，小灰不認為現在自己還有力氣站得起來。

“對不起啊?！毙》痹俅蔚狼福澳愕年嚳棻晃遗獊G了，你的劍也被我弄丟了，我們的行囊和銀子也被我弄丟了?！?

“您沒把我弄丟真是不幸中的萬幸?！边@時的小灰很想撫摸著她濕漉漉的頭發安慰她，只是抬不動手。

白繁眼中又有了眼淚，“我沒把你弄丟，你的手掌也還在我這?！?

他知道白繁的內心很痛苦，當然現在自己的心情也很沉痛?？墒窍胫追蹦弥约簲嗾频哪踊沂雇竭€是想笑，更何況那只斷掌現在被白繁放在了自己的臉上，自己能用臉確確實實的感受到手掌的存在。他用這只手摸過自己的臉頰無數次，但是此刻這般體驗倒還是頭一遭。

小灰發現了另一件幸運的事，自己斷掌的手指上的戒指居然還在。戒指能用來換錢，此刻兩人還說不上彈盡糧絕。

小灰覺得自己現在需要說些什么來緩和氣氛?！拔业年嚳椏赡苷娴幕夭粊砹?，不過白劍丟不了。附近有水，水里有魚。咱們也餓不死。這情況已經很好了。”

“你餓了？我去幫你抓魚?！?

小灰搖搖頭，“不不不，我不餓，我現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覺。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了，現在我不會死了，你放心。不過在我沉睡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咱們得先把白劍找回來。我教過你喚劍術的，你還記得嗎？”

“劍來。”白繁輕聲回答。

“對，現在我體內靈力不多了，所以得你來叫?！?

“劍來！”

小灰鼓勵道，“聲音可以不大，但是一定要有氣勢，要用心去呼喚，你用靈力溫養它那么久，它聽到了應該會回應你的?！闭f話說得多了，小灰身上又有傷口裂開。他之前身上的血漬已經被水沖刷干凈，現在身上諸多傷口裂開，他再次變得血淋淋的。

小白又試了一次，可是劍還是沒來，甚至她都感受不到劍在何處。

小灰握住了她的手，他感受到她手上也有傷痕。看來兩人被漩渦卷走的時候她也受了不少的傷。這事要是被白王和大陣師知道了，他倆會合伙把自己宰了吧？好在他倆現在都不在這，看來是都不知道。灰使徒慶幸自己又逃過一劫。

灰使徒說，“你閉上眼睛跟我在召喚一次?！?

兩人口中一起吐出那兩個字。虛弱的灰使徒分不清究竟是誰成功的召喚了白劍?？傊湓谀程幍陌讋恿??！皠σ呀浽趤淼穆飞狭?。我還需要再睡一會，這樣我的傷會好得快一些，你真的不用擔心我。”說著說著小灰又昏睡過去。

而那銳不可當的白劍回應主人召喚，擊破萬千巖石的來了。它插在兩人身邊，散發著瑩瑩微光。

再度醒來的時候小灰發現自己在小繁的背上，被她背負著前進，自己的臉埋在她的發間，青春少女的氣息讓小灰覺得美好卻又有些尷尬。

此時白繁也發現背上的小灰醒了，她連忙問，“你渴不渴，餓不餓？不餓的話我們接著走，還有一里多的路我們就能從這個洞穴中出去了。外面是一片森林，應該比待在這里舒服?！?

“先放我下來吧，確實想喝點水了?！?

白繁輕輕的將他放下，然后跑到水邊用手掌盛了些水，回來將水多次少量的喂給他喝。喝過了水，兩人坐著休息了一會。在白劍的瑩瑩微光中，兩人沉默了許久。

小繁轉過頭來問，“你的手掌還要不要？”

“要，當然要。不過我現在傷得厲害，得讓我緩緩，等血魂氣恢復一些之后才有余力把斷手接上。”

“給你輸一些靈力你會好一些嗎？”

“不會。我現在缺血魂氣不缺靈力。就像喝水能解渴但是解不了肚餓一樣的道理?！?

或許是白繁覺得休息夠了，詢問過小灰之后再次將他背起。接下來的路程白繁加快了腳步，沒過半個時辰兩人便再次見到了陽光。一出洞穴，小灰覺得全身的濕冷一下子緩解了許多。

白繁將小灰靠著大樹放下，跑到溪水邊洗臉。她身上還穿著那件黑金陣織，洗干凈臉之后恢復了幾分人樣。與之相比，灰使徒就真的太慘了。全身衣衫碎得不成樣子，若不是他在戰斗時留意護著點下半身，此刻怕是要像猴子那樣光著屁股了。更慘的是他臉上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數不勝數。擦傷、抓傷、咬傷、撞傷皆有，有的結了疤痕有的還緩緩躺著濃血。不過他身上最重的還是被白劍捅的那處劍傷。他幾乎用盡神羽鼎反補給他的血魂氣才勉強讓這道劍傷止血。血魂氣止住外部的創口，他已經沒有多余的血魂氣縫合內傷，更別說白劍帶來的靈力擾亂。大量血魂氣和靈力的消耗讓小灰從靈動巔峰掉到靈動初境，而且此刻他的修為還在持續下跌，眼看靈動境界都快保不住了。小灰有些難過，可這又有什么辦法呢。

“那個，白大小姐，您能幫我弄根粗點木棍?！?

白繁聽到后便跑進叢林尋找木棍。原本坐在地上小灰實在是體力不支，滑倒在地，地上的石頭又碰到他的幾處傷口，他忍不住疼輕生嘶了一聲，身體不由自主的蜷縮起來。

聽到這聲輕嘶，離他幾步的白繁還以為是自己怠慢了他讓他生氣了，于是飛快的去為他找一根木棍來。叢林中到處都有粗壯的樹枝，她想精挑細選一根又長又直的，她這一挑，挑了許久……

全身是傷的小灰很疼，疼得想死卻又更想活著。他想回家。家是讓人感到溫暖的地方，想到此處他覺得更冷了，發白的嘴唇開始顫抖，意識也開始模糊。

白繁挑了三根大小不一的樹枝，她不知道小灰要木棍做什么，于是挑了大、中、小，三個型號的。無論他要做什么，總有一個型號用的上吧。

她回來的時候小灰正卷曲著身體抖得厲害，許多身上的傷口再次裂開，他身上又是血紅一片。她摸著他的額頭，溫度燙得驚人。

他也發現她回來了，口中念叨的卻是他冷得厲害。

一時間小白也慌了神，口中問道，“你要喝些水嗎？”

灰使徒點了點頭。白繁將最粗的木棍削下一節，將中間掏空做成這個杯子，又去溪邊打了些干凈的水回來喂灰使徒喝下。迷糊之中小灰扯住了她的衣袖。

“還喝水嗎？”

小灰搖頭。小白再次撫上他的額頭，依舊是熱得滾燙。

“冷？”

小灰點頭。白繁將靈力注入將他衣物中的水分蒸干后才發現這破碎的衣物根本無法起到御寒的作用。白繁毫不猶豫的身上的陣織脫下來蓋在他身上。就在這時，白繁聽到了山林間的異響，毫無緣由的想起了灰使徒曾跟她說過的一段有關于殺氣的對話。

51

小灰漸漸覺得身體漸漸暖和了，他能感受到一共有前后兩股熱源。前面噼啪作響的熱源應該是一處火堆，火堆擺得不遠也不近，熱量傳到他面前時正是最舒適的溫度。

因為靠更近，所以小灰覺得身后的熱源更加溫暖。毫無疑問身后的熱源是活物的體溫，自己似乎蜷縮與對方的懷抱之中，隔著身上的陣織小灰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身后那顆強大的心臟帶動血液和熱量游走到身體各部，又通過那件陣織溫和的傳到自己身上。

小灰猛的睜開眼，發現身上的陣織并非灰色而是黑底金紋。驚醒過來的他將身后的活物猛的一撞，整個人跳了起來。

定睛一看，先前抱著他的竟然是頭活生生的灰熊。那灰熊吃了一記肘擊嘴角正滲出血來?？伤炔唤袉疽膊粍訌?，現在還保持一副抱著什么東西的姿勢，先前灰使徒正是在它懷里！

“你醒啦？”白繁從灰熊的身后探出頭來，雙手各拿一個許多樹葉的樹枝左右交叉，擋著臉蛋以下的部位。不遮掩還好，這一遮掩，小繁脖頸間嫩白的肌膚和更下方的鎖骨在葉片間若隱若現欲蓋彌彰，氣氛愈發的曖昧起來。

遵著非禮勿視的原則，小灰當即扭過頭去。

見他的反應，小繁有些臉紅也覺得有些好笑。她還穿著長袖薄衣在內的好幾件衣物呢，拿這兩枝樹枝只是因為一時興起。莫非他以為自己一絲不掛不成？想到此處，白繁的心情更是羞怒，她把樹枝丟在一旁，下巴搭在灰熊身上，整個人只露出腦袋。她問，“你好些了？”

“是沒有之前那么疼了，現下的傷可能沒三個月恢復不來。對了，白劍在你那嗎？”自從挨了白劍一劍，灰使徒越發的體會到白劍的強大和重要了。畢竟在這之前他可沒被白劍捅過。

小繁在身邊摸了幾下，隨后將劍舉起。“之前有幾次你難過得一直翻動，我差點都抱不住你了。我怕你再次發作碰到白劍把自己弄傷，所以把劍放遠了些?！辈煊X自己說錯了話，她的小臉更紅了?！澳沭I了嗎？我去給你烤些魚吃，還是說你想吃些肉？”

盡管宮里的菜單上是有熊掌的，可作為皇宮中的貧困人口，白繁又幾時吃過熊掌這些擺明了價格高昂的食物。還在萬書樓學習那陣，她聽其他小朋友說熊掌多好吃多好吃，吃了熊掌會變得多厲害多厲害什么的，當時的她真的羨慕得不行。

如今若說白繁特別想吃什么，熊掌必然還是名列前茅。正巧眼前就有頭活熊，除非小灰一人能把四個熊掌全吃了，不然自己還是有機會嘗嘗熊掌的味道的。雖然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可他要真想四個熊掌全吃了，那便先隨了他的愿吧。天下之大何愁找不出幾個熊掌。正準備動手了結這笨熊的性命，只聽灰使徒說道，“放了這畜生吧，它也挺不容易的?！笨粗倚鼙瘋纳袂?，灰使徒于心不忍。

愣了一會兒，白繁還是決定依著他。她伸手解開束縛著灰熊的靈力?；倚芡蝗皇テ胶庠诘厣蠞L了半圈才恢復過來。它面對著兩人緩緩后退，似乎還不太敢跑。直到灰使徒對它揮了揮手，它這才轉身一瘸一拐的跑向叢林。

笨熊連爬帶滾的跑了，白繁望著它遠去的背影什么也沒說，當它徹底消失在叢林中。白繁才回過身來，默默往火堆里加了把柴火準備烤魚。

小繁在悶悶不樂的烤魚。小灰覺得氣氛有些糟糕，于是心虛的上前詢問，“漂亮的小公主，你怎么不開心？”

“被你這樣尋開心我就很不開心。再說人家哪里漂亮了?！?

“當然是哪都漂亮了?！?

白繁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衣物確實有些不妥。于是她換了個更嚴謹的姿勢，她說，“你平時就是這么騙你師姐的？”

“我也夸過我師姐漂亮。我是真的覺得她漂亮。我沒有騙她，當然我現在也沒有騙你。我覺得吧，愛笑的女孩漂亮，自信的女孩漂亮，不漂亮的打扮打扮也能漂亮了。世界上確實有丑得無藥可救的命衰之人，我同情她們。但我覺得你不在那一類人里面?！?

“你吃不吃烤魚。”白繁沒受到他的影響。她舉起火堆旁插著烤魚的樹枝?！笆裁凑{料也沒有哦。”

就在這時白繁突然站了起來?！霸撍滥穷^笨熊又回來了！看我不宰了它?！卑追毙闹写_實惦記著一頓熊掌，好不好吃終究要吃了才懂。

白繁拎起白劍便殺氣騰騰的朝樹林走去。小灰怕她把那灰熊嚇跑了，于是搶過一步握住她的手腕，“別生氣，咱們的調料來了?！?

灰熊一瘸一拐的走出樹林，手里抱著半個滴著蜂蜜的蜂窩。見那女人的殺氣未散，它戰戰兢兢的，不敢貿然接近那兩人。它在距離兩人十五步的位置將大半個流著蜂蜜的蜂窩放在地上，然后又一瘸一拐的逃走了。

小灰笑著說，“這大約是在賄賂你呢，是想告訴你蜂蜜也好吃的，別惦記著它的熊掌了。別跟它計較了，去把蜂蜜拿過來唄?！?

白繁把蜂窩撿了過來。甜甜的蜂蜜兩人分著吃了。里面還有些蜂蛹，小繁不想吃那玩意，于是胖乎乎的蜂蛹們全進了小灰的肚子。

吃飽了肚子，小灰拖著疲憊的身軀找一棵大樹靠著休息。他依稀想起白繁說過，兩人的行囊和錢已經在漩渦中被水沖走了?？磥砣缃衽谧约荷砩系倪@一件黑金針織是兩人唯一的一件外套了。他試探著問，“要不這件外套還是你穿？”

白繁說，“我身上好歹還有好幾件呢，你原本穿的衣服都碎成那樣了，要是再把陣織脫了，你是成心想耍流氓不成？”

小灰倒是沒想到這一節，他弄松陣織發現看向里面，自己身上的那些破布條有和沒有確實相差無幾。

沒吃到熊掌的白繁越想越來氣?！拔冶緛泶蛩阌眯芷ぷ錾硪路模Y果你還把它放跑了?！?

小灰驚訝的問，“難道白大小姐還有料理皮革的本事？這可是個技術活。”

小繁不會，她原以為小灰會的，可現在發現似乎他也不會這門本事。為了保持氣勢上的上風，小繁故弄玄虛的閉口不答。

“這大熱天的，再穿皮革也不合適。話說白大小姐，咱們真的身無分文了？您不再鞋底藏上一些？”

“對不起。”小繁再次道歉，這回已經不是氣勢不氣勢的問題了。想想自己竟弄丟了那么多錢……

“不怪你，經此大難你我能全身而退就不錯了。丟點銀子算不得什么。再說了，難道你我兩個靈動境的高手還怕掙不著錢？說出去會被人笑死的?！?

“那咱們怎么辦。我是說怎么去掙這筆錢?！毙》甭犓目跉馑坪跏窍胱鲂┚G林道上的生意。那樣的故事小繁只在話本里聽過，想著有些刺激，可良心上又有些過不去。更何況話本中做那生意的人往往沒什么好下場。

小灰自然不知曉白繁的心里活動。他嘴上說，“那得看你是想當樵夫、獵戶還是漁民了。這山里的東西只要不是人家刻意豢養的，我們都可以取來換錢?！?

“可是砍柴能養活我們兩個大活人？”她知道此刻小灰身受重傷，小時候的經歷讓她對醫藥費害怕得緊?！斑@樣恐怕我們連店都住不起。”

行走了一路的江湖，白繁對外面的物價也有所了解。外面的物價是比皇宮便宜了無數倍，但是柴火依舊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不值錢的東西當然換不了價格高昂的藥物。

52

吃過東西之后小灰的腦袋變得昏昏沉沉的?！拔疫€需要睡會，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真的拜托你了。”說完一倒頭便失去意識。不過他這回的睡相比前幾次要好上許多，至少眉頭不再緊皺，也不再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了。

接下來的幾天小灰依舊在沉睡中度過，小繁找到一處村落。村民們借了他們一間破舊的小屋。白繁安頓好小灰后便隨著村里的獵戶打獵。好歹是靈動境界的高手，對付幾只野獸自然是手到擒來。她用捕捉回來的獵物換到了錢和一些舊衣物。畢竟穿著那件黑金陣織混在小村里著實顯眼，而另一個不穿陣織的原因則是對小灰的愧疚。她把小灰的那件陣織弄丟了，她怕自己穿著黑金針織會勾起灰使徒對自己那件灰色針織的回憶。如果當時自己選擇將那件灰色針織穿在身上的話，那件陣織或許如今還在。

小灰因為傷勢，長時間臥床不起。他的蘿莉師父往他腦子里灌輸了許多記憶。他正好把那些記憶好好梳理一番。

那些記憶主要分為兩大類別，一類叫本門秘術，另一類叫技多不壓身。哪還用選，小灰果斷的打開了本門秘術的記憶封印，而本門秘術中又有兩道記憶封印，一道叫玄龍九變，一道叫三元升仙術。

三元升仙術就是傳說的仙道法門？小灰有些迷茫，也有些開心，因為好像真的撿到寶了。

升仙術的傳承早就斷了，如今絕大部分修行者只知道入圣，連升仙一詞都沒聽說過。小部分喜歡讀古書野史的人可能聽說過，不過也只是把所謂的升仙當成傳說。小灰懷疑如今世間真正見過仙人可能就只有自己了。

三元升仙術講的自然是升仙之道。這樣的古籍能與之相提并論的恐怕只有大陣師的修行的無字天書。聽聞無字天書也年代久遠，又少有確鑿的實證，無字天書難說是真是假。可蘿莉師父憑一己之力長存千年，余下的血魂毒還能把身為神羽祭壇主的自己按著摩擦，蘿莉師父定是仙人無疑。這三元升仙術一定也是了不起的東西。

三元升仙術這名字小灰是第一次聽到，玄龍九變卻是早有耳聞。說起這玄龍九變又得從黑國上三壇說起。

黑國上三壇分別是偏好煉化鱗甲類血液的神鱗祭壇，偏好煉化飛禽類血液的神羽祭壇，偏好煉化獸類血液的神獸祭壇。收集血液的傾向不同自然會影響血魂氣的性質，不同性質又會出現不同的風格，不同的風格會留下不同的技巧，無數前輩將其整理成冊，最后出現了對應上三壇或者說對應血魂氣三個類別的三本奇書。

神獸之玄尊九形，神鱗之玄龍九變，神羽之玄天九重。灰使徒自幼學習的血魂術便是對應神羽祭壇的玄天九重。另外兩壇的兩本奇書小灰是只聽過沒見過，畢竟這是人家壓箱底的東西。

他做夢也沒想過與神鱗祭壇相對應的玄龍九變會出現在自己手里。甚至可能自己記憶封印里這冊比黑國現存的那冊更加完整。

不得不說神鱗壇一脈的傳承實在是多災多難，好幾代鱗族祭壇主或是意外身亡或是人間蒸發，傳承斷了又斷。玄龍九變因此殘缺不全，這在黑國并不是什么秘密。自己的老爹就曾當過鱗族的祭壇主，只是老爹走的根本就是玄龍九變那種神秘莫測的路數，而是注重力量，威猛霸氣的路數。這本來是獸族更加擅長的。

關于鱗族的玄龍九變傳承斷了又斷這件事，蘿莉師父在讀自己記憶的時候應該是知道了，她不是也說嘛，可惜來者不是神鱗祭壇主。

灰使徒抱著不看白不看的想法打算找時間通讀一番，不過此刻的重點依舊是那本三元升仙術。

打開三元升仙術的記憶封印，里面躺著三個記憶卷軸，這三個記憶卷軸上分別寫著琉璃心、自在心、空明心。蘿莉師父殘存的記憶解釋著，這三本卷軸經書并無先后順序，從哪一部開始學都是一樣的。但是必須先學通一部再去學第二部，學通第二部再去學第三部，不要雜亂的同時修行。雜亂修行有害無益。

灰使徒表示理解之后又開始思考。琉璃心聽上去華而不實，空明心聽不懂是什么意思，就自在心聽著比較順耳。剛想打開自在心的記憶卷軸小灰又覺得不對。升仙術可不就是搞那些神神叨叨的嗎。于是小灰打開了空明心那卷記憶卷軸。拉開的卷軸上浮現出許多小字。

空者，虛無也，混沌也，缺失也。明者，日月光輝也，清晰也，洞察也。知世之虛有，虛境為空，有境為明，悟得空明者，已近仙道。

小灰蓋上卷軸，長嘆一氣?！斑@想法有點奇葩?！?

“是有點奇葩?！碧}莉師父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小灰腦海中。

“師父你沒死？”小灰十分驚喜，因為他對這位白撿來的師父還是很有好感的，畢竟是這么漂亮的一位蘿莉。

“我應該是已經死了。余下的殘魂僅能回答你幾個問題，你盡量挑重要的問。你有什么修行上的疑問，先多看幾遍原文，若是還想不明白再來問我?！闭f完這番話，蘿莉便插著腰走到一邊然后融入了四周黑色背景里。

有些傷心的小灰打開記憶封印，接著讀下去……

53

在小灰沉迷修仙的時候，白繁為了兩人的日常開銷每日上山打獵，下河摸魚。讓她心感安慰的是，小灰每天都會做好飯菜等她回家。兩人同吃晚飯，順便聊聊今天發生的那些小事，吃飽了兩人便擠在門檻上閑坐吹風。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是自幼兩小無猜的普通村民夫婦。

日子就這樣過去小半個月。白繁漸漸喜歡上了這種與世無爭的生活，沒有刀光劍影，沒有你死我活。有的是酒足飯飽，夕日余暉。

沒錯，確實有酒。小灰說尋常的傷藥對他而言毫無效果，對他有用的傷藥這小小村落也不會有。自己的傷，再多養一些血魂氣便會全愈，無需太過在意。

白繁怎么可能不在意呢？若是當初自己沒有跟著他一起下水害他分心，或許他也不至于受這么重的傷。于是她心虛的問小灰想要些什么。小灰也知道她打獵有了收入，于是說他想喝酒。他覺得病人總歸有那么一點點特權的，這樣的日子也不會持續太久，以后加倍補償她就好。

小繁覺得，喝酒就喝酒唄，又不是什么金貴的東西。村子雖小，但釀酒的人家還是有的。小繁還刻意去尋村子里最好的酒來買，如今酒錢正是兩人最大的開支?？梢姷叫』绎嬌蟽杀髽泛呛堑谋砬?，白繁覺得這酒錢花得并不吃虧。

人有時候很容易滿足，小灰是這樣，自己也是這樣。

村里經常有人喝酒劃拳，漢子們的聲音又大又快活，小灰偶爾聽聽也并不覺得討厭。他心情愉悅的寫了首詩?！巴盹L臨院催人飲，盤碗狼藉雜舊新。舉杯天下皆為友，一醉能解心不平?！?

好久未聽小灰作詩，白繁調侃道，“舉杯天下皆為友，那你怎么不去跟他們喝？”

“我確實挺想去的，不過他們不怎么看得起我，估計不愿意和我同桌喝酒的?！?

“因為你現在身上沒錢？”白繁仍覺得小灰落到這個地步是她的錯，于是有些神傷。她曾經嫌棄小灰從鞋墊底下掏錢的動作。現在想來小灰的那般舉動才是穩妥的。

小灰嘆了口氣，“他們現在都覺得我是個吃軟飯的?！?

“你不和他們解釋？”

小灰略微尷尬的一笑，“我現在確實是個吃軟飯的。前因后果我也懶得跟外人解釋。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只是你這個君子做的有些難受啊?！?

其實不算難受，這段日子小灰覺得過得還是很舒服的。他抬頭看著越來越暗的天空，晚霞和烏云在天邊相互糾纏，有種難以言喻的蒼涼美感。正望著天空發呆的小灰聽到笑聲后扭過頭來問，“怎么了？抓野豬太多被豬撞傻了？”

“去你的！”白繁輕輕推了他一把然后說，“我在想若是房前植桑，屋后有田，那也挺好的。”

“那你還缺個人伴你終老啊。”說到這小灰突然站了起來，他等到了他一直在等的東西。白繁也看到了，是那只紅色的鳥兒。三目神鳥大多數金色的，而師姐的這只是特別的，與眾不同的生著紅色的羽毛。

三目神鳥入紅彗星般急速降落，灰使徒伸出手，鳥兒接近后，習以為常的落在小灰伸出的小臂。那只大如雄鷹的鳥兒，額上長著三只眼睛，看上去格外妖異。這鳥兒白繁遠距離見過很多次，這么近的觀察還是第一次。

小灰從鳥腿上取下裝著信的小管，拆開信自顧自的看了起來。這是他師姐白星閑寄來的信。雖然信中有只言片語提到了白繁，不過既然白繁沒問，小灰也沒大方的把信拿出來和她一起分享。畢竟師姐是他心目中特殊的存在。

一旁的白繁對信的內容完全不感興趣，但是她想要的是那種能親密無間相互分享喜悅的感覺?？擅看硒B兒飛來時，她總感覺小灰對她筑起一道城墻，兩人一人在墻里一人在墻外。

小灰突然開口問，“咱們現在攢了多少銀子了？”

“有那么幾百文了。”

這點錢對于一個月前的兩人來說微不足道，此刻確是兩人的全部家當了。

“我問過路了，咱們明天去蘇陽城吧，離這不算遠，上午出發中午就該到了?！毙』衣曇糁袔н@些喜悅。

蘇陽？沒聽說過。白繁問，“為什么突然急著進城，你的傷好些了？”

“沒好啊。只是這里有沒有紙筆，不進城我寫不了回信。等我寫封信叫師父寄點錢過來，隨便寄個幾千幾百兩銀子，我們也就不用這過這樣苦日子了。”

“你嫌棄??？”

“喜歡上自食其力的感覺了？”小灰沒有不愉快，但是有些好奇。

白繁也理解兩人現在確實缺錢。自己只要吃飽肚子便萬事大吉。可小灰不同，剛從死亡邊緣爬出來的人，光吃飽是不夠的。他除了要吃飽，還應該吃藥。醫藥費一直是她心中的陰影。

白繁點了點頭同意了，她起身回屋收拾東西。

小灰看出她心情低落卻不知她怎么又不開心了。女人心真的好難猜。回到屋里，看著正在收拾包裹的白繁。原本除了白劍便身無長物的兩人，現在又有了大大小小的包裹，這些東西都是靠白繁的努力換來的，這段時間自己似乎真的讓她受委屈了。

“那個，我現在身體好些了。明天我們接著意念劍的修行？我覺得你的水平可以進入下一個階段了。”

白繁沒有回身，只是不冷不淡的答了一聲。

小灰聽了心中一涼，這妮子似乎真的生氣了？是因為什么生氣的？小灰越發的不敢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