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灰使徒調整心態，去往萬書樓。這回樓主也站在萬書樓門前瞭望遠方，那眼神夠深情也夠深邃，憑這道目光灰使徒便能想象到鐘樓主當年的風流氣態。事實上這老頭年輕的時候確實是白國最著名的花花公子。

這么憂郁，莫非是在為我擔心？灰使徒不知道這老頭兒杵在這干嘛，于是問，“怎么了？外面風大，進屋唄。”灰使徒想拉著老樓主往里面走，卻反被老樓主拉住了。

老樓主邊拉邊警惕著四周，確認周圍沒人之后才問，“小子，你屋里那姑娘是怎么回事？怎么睡你床上了？才幾天沒看住你啊，下手怎么那么快。”

不知道為什么，灰使徒也壓低了音調，像是在做見不得人的事。他說，“那姑娘是白王之女，是我選的白王候選。我跟她是清清白白的關系，您老人家可別亂想啊。”

“哦，是這樣。”老樓主恍然大悟，然后接著說，“我叫人給她送了兩次飯。開始我也不知道她喜歡吃什么，于是叫人送了三份不同口味的飯菜。結果被吃得干干凈凈。第二次我怕她不夠吃，于是送了五人份的分量，又被她吃得干干凈凈的！送回的餐盒我親眼看過了，真的一粒米都不剩！我還在想你去哪弄了個飯桶呢。，話說她平時也吃那么多嗎？這伙食費之真不是一般人養得起的。更了不得的是這妮子居然不胖！”

灰使徒想通了緣由，無奈地笑道，“我怕她是撐壞了。”

老樓主疑惑不解，不過也沒有進一步追問。

想起正事，灰使徒說，“對了老頭，你的萬書樓大殿有結界陣的吧？我想借來用用。”

“有是有，你要干嘛？”老樓主雖然跟他熟，但畢竟是萬書樓的正殿，老樓主還是決定聽聽理由，不算特別離譜的話借一小會也無妨。

“使徒之戰我要和那丫頭搭伙，想試試她的水平。這種時候在外面暴露自己的實力不太好，所以借個有結界陣的地方用用。如今觀星閣已經運作，我總不能去借觀星殿吧？”

“這個原因啊。用就用吧，什么時候要？”老樓主覺得話在心中不說憋著有些難受，然后問，“你是喜歡你床上那姑娘還是喜歡星閑？”

灰使徒一時間被莫名的情緒塞住了，“不是說了嗎？我和那姑娘清清白白的！”

這和老樓主收到的情報略有出入，他聽府上的侍女說。灰使徒昨天早上莫名其妙的給自己澆了盆冰水，邊澆邊怪叫著，似乎在做什么艱難的決定。然后他晚上就帶了個醉酒的姑娘回來，兩人進屋后蠟燭一直未熄，窗上光影錯亂重疊，兩個身影以難以描述的姿態交錯在一起，未經人事的侍女在遠處看得面紅耳赤的。待屋內漸漸靜下來，灰使徒從屋內拋出一床沾滿污穢不能再用的床被，此后就再也沒了動靜。那個關心灰使徒是否瘋了的年輕侍女向老樓主保證自己沒有半句謊言。

“唉。”老樓主長嘆一聲然后惆悵的說起來自己的故事，“我也年輕過，也有許多的女孩，甚至在江湖上有雷云浪子的名號。我騙她們也騙自己，說要游歷江湖，要專研修行，最終孤身一人孤獨終老，這都是負心的報應啊。若是再讓我重來一次，我一定把她們都娶咯，快快樂樂兒孫滿堂！”

灰使徒沒想這老頭會又說起自己的過去。江湖上雷云浪子確實名頭頗響，之前灰使徒一直也沒機會問問這個，這回算是逮住了，“你的她們有多少？”

“記不真切了，十幾二十個吧。”老樓主拍著灰使徒的肩膀教育道，“你喜歡一個就娶一個，喜歡兩個就娶兩個，喜歡三個就三個都娶了。別婆婆媽媽的想那么多。”

“恩，那我先走了。”灰使徒覺得這老頭情緒好像不太對，又或是覺得老頭有些人渣，灰使徒決定先溜為妙。

29

回到屋前，灰使徒打開了自己房間的門，見那貨真的就坐在自己床上，她卷著萬書樓新送來的被子縮成一團。

見到灰使徒白繁也有些高興，她帶著笑臉問候，“你回來了。”

“額，恩，我回來了。”灰使徒緩了一陣，然后說，“早餐吃了嗎？等會我們找個地方相互了解一下，了解一下對方的作戰風格和能力上限什么的。”

“現在就去吧，我不是很餓。”

“那是，聽說你昨天一人吃了五人份的飯菜。”

“唉？我也覺得分量多得嚇人。她們說你大概回不來，我怕被浪費掉于是……”

“所以你就拼命吃了？我猜也是這樣。行了，起來了。”說完灰使徒整理著東西。戒指他打算先不拿出來，兩瓶丹藥擺在床頭，然后懷里還有一本書一個信封一堆錢。書的封面上寫著《赤云紅雷》。

灰使徒記得這本赤云紅雷是老樓主給的，估計他當年就是靠這本事闖出雷云浪子的名頭吧。灰使徒相信這是本好東西，不過目前灰使徒沒有時間從頭開始學，所以他決定先把這本書收起來。

另一信封里的紙張里記錄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的概述。灰使徒簡要的看了一遍，然后將其合上。他緩緩將肺中的空氣擠出，然后又笑起來。他說，“傻丫頭，你運氣很好嘛，已經確定了，這一屆的白王候選有一大半都是你們老白家的人，而且女候選特別多。你估計是能活到戰后了。這一屆說不定是有史以來最柔和的一屆。”

見她一聲不吭，灰使徒問，“怎么了？哪不舒服？”他把手伸過去想看看她的額頭燙不燙。靈動境的修行者很少會被疾病困擾，但也不是絕無可能，畢竟已經組隊搭檔了，基礎的互相關愛還是有的。

她把他伸過來的手拍掉了，心里氣憤的想著，他怎么就看不出來我在生悶氣呢？還是說我不應該生他的氣？不生他的我生自己的總行了吧。總之她還是生氣。

灰使徒沒猜透她生氣的原因，他略帶尷尬的問，“難道月事來了？我聽說……”

他賤賤的樣子讓她泄了氣，“唉，月個鬼啦？你不是說完去哪嗎？我們走吧。”

“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今天還是好好休息吧，來日方長。”

他溫和的語氣讓她更加火大，“我只是心情不好。”說完她走出被窩開始穿鞋，臉上還是悶悶不樂的。她不知道為什么面對他的時候自己總不想著去偽裝。若是面對星閑自己恐怕會立刻偽裝出笑臉吧。

灰使徒努力的想了想，然后才想起她婆婆剛去世。算了，不笑就不笑吧。這種時候故意去逗人家笑也不好。灰使徒說，“回來的時候我們去吃好吃的。”說完他便走在前方帶路。

30

兩人來到萬書樓的大殿，雖然這比不上皇宮的議事大殿和觀星閣的觀星殿，但是依舊很厲害，厲害到給人一種脫離凡間的程度。門前的老樓主問，“你們大概進去多久？”

“不知道，只是看看水平，最多半個時辰，不會太久的。”

老樓主說，“去吧去吧，我在這里守著。”

灰使徒向老樓主表示感謝，然后帶白繁進去了。兩人入殿之后，老樓主的手從寬大的袖袍中伸出。暗紅色的光芒從他掌間涌出，光芒分為八股，如流水般流入圍繞著大殿的八方石獸體內。那八方石獸竟像活物一般緩緩抬頭，張開了它們那張石頭做的嘴。八道近乎透明的白光從八只石獸嘴里涌出，那些白光在空氣中擴散，最后八片光幕連為一體，就像一個半透明的罩子嚴嚴實實的把大殿覆蓋住了。

大殿的門窗此刻緊閉著，殿內的灰使徒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但是他能感覺到結界的出現。結界內部和外部的靈力交流被切斷了，外面的人不會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這正是他想要的。灰使徒覺得現在可以開始了。

“今天來這的主要目的是檢驗你的真實戰力，順便相互熟悉一下對方的作戰方式和作戰習慣。兵器你擅長哪一種？”

“都不太會，你不要對我抱有太大期待。我幾乎沒碰過武器的。”少女坦白的說，“連殺雞也不會。”

灰使徒一邊確認一邊安慰的問，“你已經到靈動境了吧？”

少女點了點頭，“靈動初境。”

“目前已經確認的四名白王候選都姓白，都是你的親戚。金使徒選了你弟弟小皇子，小皇子也是靈動初境。水使徒選了九公主白惜泉，木使徒被十一公主白度飛選上了。然后我選了你。你論境界你比你的兩位姐姐要強，你和她們比試過嗎？”

少女低下頭，“我問她們借過錢，她們都是好人。”

“嗯，你如果不介意的話，出城之前先把你原先欠的錢都還了吧，昨天你已經有錢了。”灰使徒不知道她究竟借了多少，于是說，“如果不夠你再和我說，我幫你再弄一點。畢竟無債一身輕嘛。還錢的時候你最好跟她們聊聊，就說咱們這組是渾水摸魚的性質，能勸她們放過咱們那是最好了。”

“你私奔用的錢真的都給我？”少女覺得灰使徒昨日只是意氣用事，恐怕當不得真。每個月只領三百兩銀子的她清點灰使徒的存款后不由得心驚肉跳。她不想拿這筆不義之財，于是那筆存款又被她放回床板之下的原處了。裝錢的盒子和婆婆的小瓷罐擺在一起，少女覺得沒有上次那般抵觸了。

“現在情況變了嘛，人總要先活下去再說其他。”灰使徒不想再聊這個話題，于是說，“回到正題，來讓我看看你究竟會些什么。都到靈動境界了，你應該多少學過一些防身武技的。”

或許是太久沒動用武技，白繁心里有些緊張，她說，“我真的就只會一招，現在放？對著你放？”

“嗯，沒錯，對著我吧。”灰使徒心想，這小丫頭片子還能翻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