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完這個故事，又讓我回想起過去的點滴，整個人都變得不好了。一連好多天，我不敢去那個小酒館，不敢再看到小玲，可是我又覺得，這是可能上天給我的機會，給我解脫的機會。

這一天，我又恍恍忽忽間來到了轉角處的小酒館，咳嗽著吃力地推開門，小玲抬頭看到我，欣喜地叫道：“你怎么這么多天沒來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靠著吧臺坐下，不停咳嗽著，呆呆地看著門外。

“我發現你今天的眼神好憂郁。”

我看看她，說道：“是嘛，真不該貪你的酒給你講故事，講得我自己都憂郁了。”

“不會吧，自己還能把自己感動？”

“是啊，你沒聽說過有些演員因為一個角色，多少年都走不出來的嗎？”說著，又不停咳嗽著，然后隨手拿出香煙，準備點上。

“你都咳成這樣了還要抽煙，不要抽了，對身體不好。”關切的眼神和小青一模一樣。

“算了，不抽了，這段時間抽的夠多的了。”我又把煙放回煙盒。

“今天喝什么酒？”

“不喝了。”

“為什么啊？”

“故事都講完了。”

“可是……”她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我想知道你和小雪后來怎么樣了。”

“都過去那么久了，況且也沒有結果，有什么好講的。”

“求你了，就當是我姐問的，好嗎？”說完便目不轉睛地看著我，那眼神真讓我無法拒絕。

“唉……”我長長嘆了口氣，說道：“那好吧。”

“謝謝！”她又頓時興奮了起來，說道：“我給你放歌。”

“不用了，我不想聽了。”

“為什么？”她瞪著大大的眼睛問我。

“就像《信仰》唱的，‘每當我聽見憂郁的樂章，勾起回憶的傷’，所以我不想再聽了。”

“那好吧。”她略顯失落地說：“我想知道那天，我姐走后，你是怎么回去的，后來又發生了哪些事。”

“好的，讓我想一想……”我沉思著說道。

那天拿著小青的信，在雪地里站了好久，好久，希望就像這突如其來的大雪一樣，能有奇跡的發生，可是一次次回頭，換來了一次次失望。

第二天，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登上回T市的車，車廂里正播放著周傳雄的《末班車》：

搭上最后這班末班車

我就要離開你

還在眷戀著過去

還傷心不及

強迫自己要把記憶抹去

車票上的印記刻下的回憶

還要多少時間褪跡

狼狽不堪的遠行

裝不滿的行李

強烈浮現眼前點點滴滴

我就是不懂溫柔不夠纖細不能了解你

到最后我們的愛降到谷底

后悔已來不及

背離了你背離自己

固執的朝著相反的方向離去

我就是不會放棄不想逃避不能沒有你

只好讓寂寞沉沉沉到心里

沉默的夜色里

你的臉卻分外清晰

寂靜的車廂布滿冷冷的空氣

帶著深深的不舍與無限的眷念，我回過頭，最后再看了一眼H市的西站，

看了一眼這曾讓我無比眷念，又留給我無限回憶的地方……

下一刻，這里，這個城市，這個城市里的任何一個人都與我再無一絲關聯，今后我也可能永遠不會再回到這個城市。我癡癡地看著窗外，西站的站臺越來越模糊，H市也越來越遠，想著對小青沒有實現諾言，想著以后再也看不到小青的笑，再也聽不到她聲音，更不愿就這樣失去了她，而且還是永遠。所有種種一齊涌上了心頭，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淚奪眶而出，一滴滴掉落地板上，又落在了心上，好疼，真的好疼。

車上的人都向我投來了異樣的目光，我將臉深深埋進了雙臂，任由眼淚肆意流淌。恍惚間，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在路燈下，遠遠向我揮手的女生，她的眼睛大大的，有一顆可愛的虎牙，笑起來好純，好甜……

因為大雪的緣故，一直到很晚才到T市車站。夜空中除了漫天飛舞的雪花，還有五彩繽紛的焰火，而這些，都與我無關。

回學校的時候，路過“新世紀K歌房”，發現還亮著燈，我便走了進去。麗姐和杜哥還在，還有另一個人，是小雪。只見她神情落寞地看著天花板發呆，并沒有察覺到我的出現。

這時麗姐看到了我，叫道：“小許，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啊？小雪都等了你好久了。”

小雪一下子回過神來，臉上的陰云一下子就散開了，開心地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騙我的，你不會騙我的。”

真沒想到小雪一直還在等著我，就像是我一直在雪中等待小青一樣，而區別就在于，不管結局怎樣，她終究還是等到了我，我卻永遠也不會等來小青。

我沒有說話，慢慢地走了過去，他們看著我的樣子，都現出了錯愕的表情，我對杜哥說：“杜哥，有煙嗎？”杜哥感到有些驚訝，因為以前我是從不抽煙的，不過他看我這落寞的神情，也沒說什么，就遞給我一根煙，又給我點上。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奇怪的是，我并沒有像很多人第一次抽煙咳個不停，就在那一天，就在那一刻，我就這樣學會了抽煙。

一根煙很快被我抽完了，又對杜哥說：“能再給我一根嗎？”杜哥看了看麗姐，麗姐并沒有什么表示，于是他又遞給我一根煙，又給我點上。我就那樣靜靜地抽著煙，他們也都沒有說話，同樣靜靜地看著我，那時覺得煙好短啊，第二根煙也很快抽完了，我又向杜哥要了一根，點上。

這時，小雪說道：“杜哥，也給我一根吧。”

杜哥一臉茫然地看了看小雪，又看了看麗姐，再看看我，說道：“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沒抽過煙的人都一個個要抽煙。”

麗姐說道：“也給我一根吧，再去拿幾瓶啤酒。”

就這樣，我們四個人，一邊喝著酒，一邊抽著煙。我的煙很快又抽完了，我又要了一根，正準備點上，小雪卻叫了起來：“抽抽抽，抽死你好了，難道沒有她你就不活了嗎？你這樣作賤自己有什么好處？你讓在乎你的人心里是什么感受？你知道不知道看到你這樣，我比你還難受。”然后猛灌了一大口啤酒，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我將原本已經舉在半空的煙放了下來，看到小雪哭泣的樣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啊，小許，以后的路還很長，你可不能被這點小事就打倒了，更何況還有我們，還有小雪，都在關心你。”麗姐說道。

就在這時，我的頭又開始暈了起來，三天來，除了喝了幾杯水，沒有吃一點食物，再加上前兩天的受傷和昨天的感冒，我覺得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身體也慢慢癱軟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天已經亮了，緩緩睜開眼，我已經躺在K歌房的包廂里，身旁的小雪已經趴著睡著了。她的臉上滿是疲憊的神情，嘴角卻帶有滿足的微笑，眼角還有未曾褪去的淚痕。

這時的我，感覺到干渴異常，喉嚨好像要冒煙了一樣，我不想吵醒小雪，慢慢地撐起身體，但是由于她靠我實在太近，所以還是不可避免地驚醒了她。她睜開眼看了看我，臉上的疲態頓時消散，露出她一貫陽光的笑臉：“你醒了啊，你知道不知道昨晚嚇死我了，一下子就暈倒了。”

“不好意思，前天感冒了。”我摸著還有些微微發燙的頭說。

“要不要喝點水，我去給你拿。”說完也不等我回答就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拿了瓶水給我，說道：“不好意思哦，麗姐這里沒有熱水。”對我關心的神情，和前天的小青一模一樣，她卻不知道，就是因為她的一條短信，給我帶來了多大的困擾，盡管那時我認為是她導致了我和小青的分手，但是此刻我卻對她恨不起來。

“沒關系，謝謝！”盡管如此，我還是非常感激，我接過她手中的水，一口氣喝了大半瓶，然后躺在椅子上，癡癡地發呆，不哭，不笑，也不說話。小雪也和我一樣，一直靜靜地陪著我。

“你怎么不說話？”我忍不住問她。

“你不是也沒說話嗎？”她說。

“你怎么不問我這幾天怎么了？”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說，我就聽著，你不說，我也不想問。”

她說話的方式還是和以前一樣。我確實不想說，不管是對她，還是對其他任何人。

“不過，現在我覺得很滿足。”她又一臉甜蜜地說。

“為什么？”我不解地看著她問。

“因為一開始只打算借你兩個小時，但是現在我們已經待在一起十幾個小時，真的，我知足了。”

我是真的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沒想到她因為這一點就已經感到滿足了。但我卻清楚地知道，我不能給她一個未來，不管是最后有沒有和小青走到一起，我的心里都不會再裝下別的人，失去了小青后，我也像是失去了再去愛別人的能力。于是，我對她說：“你有沒有想過，即使你努力了，付出了，最后可能還是沒有結果。”

我想她應該明白我說這句話的意思，可她還是無所謂地說：“沒關系啊，只要我付出過，努力過，哪怕沒有結果，我也沒有遺憾了。”

這不正如我對小青嗎？我為她付出了，努力了，可為什么還是沒能換來想要的結果？為什么我卻不像小雪這樣坦然，還是會有不舍與遺憾？這一點，我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想清楚。也許就像一句話說的：“在錯的時間，遇到了錯的人。”

日子一天天在渾渾噩噩中度過，我就像行尸走肉一樣，白天上課時發呆，走在路上也會發呆，晚上回到宿舍，躺在床上還在發呆，三魂七魄像是已經丟了兩魂六魄。每天都來回翻看和小青的短信記錄，回味著以前有她陪伴的日子，可這往往又換來更深的惆悵，一直過了好久，好久，我也始終不愿接受，我就這樣永遠的失去了她。

小雪還是和以前一樣，每天等我下課，等我吃飯。和之前不同的是，她跟著我，陪著我，我沒有再躲著她，只是任由她跟著我。

沒有了小青的短信，晚上躺在床上，不知道干些什么，索性套上衣服出去走走。晚上的風好冷，月亮孤零零掛在夜空中，我信步沿著宿舍樓旁的河岸走著。

“原來你在這里啊，可讓我好找的。”身后又傳來了小雪的聲音，我也不看她，靜靜地看著月亮在河里的倒影。

“大晚上的，天這么冷，你一個人跑到這里干什么？”小雪又說道，我還是沒有理睬她。

“喂，你說句話好嗎？”

我還是默不作聲。

“已經快一個月，你天天都這樣消沉，你不知不知道，看到你這樣我的心里也很難過。”

我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抬頭看著無邊的夜空。

“你再不說話，我就跳下去了啊。”

我才不會信她的話，我以為以她的性格，是斷不會如此的，她這樣說也只是嚇嚇我罷了，再說，我當時心中煩悶的很，根本就不想理睬任何人，就掉頭準備走開。可剛剛轉身，身后就傳來“撲通”的一聲，沒想到她竟然真的跳進了河里。這時已經容不得我多想，我也急忙跳了下去，所幸冬天河里的水并不深，只是沒過了小腿。

“你這又是何苦呢？”我一邊拉著她，一邊說道。

“難道我對你怎么樣你還不明白嗎？”小雪看著我問道。

“好了，我們先上去好嗎？”我說。

“我不要上去，我不要上去，我覺得我這樣好累，我以為你和H市的女孩結束了，我就會有機會了，我以為我努力了，總有一天你會被我感動，但是……但是……我想錯了……”小雪哽咽著說著。

“對不起，我的心里真的放不下別人了，請你給我一點空間好嗎？水里好冷，我們快上去吧。”看到她的樣子，我就想到了我自己，我對小青何嘗不是這樣，我不想讓她成為另一個自己。

“如果你冷，你就上去吧，你讓我凍死算了。”小雪哭著說道。

我也真擔心她凍壞了，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強行將她拖上了岸，寒風吹來，腿上像要僵硬了一樣，我說道：“你快回去換件衣服吧，真的好冷。”

“你這算是在關心我嗎？”

“算是吧，我不愿你為了我受到傷害。”

“不管你為了什么，但聽你能這么說，我也很欣慰了。”小雪又露出了一貫的笑臉，盡管牙齒已經在打著顫。

我脫下我的外套給她裹上，說道：“有什么話，我們明天再說好嗎？我送你回去換件衣服。”她卻倔強地說道：“我不回去，我覺得我現在好幸福。”她不肯回去，我也只好陪著她。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問我：“你很在乎她，是嗎？”我仍然沒有出聲，我不想和任何人再提起小青。

“你去找她吧！”小雪說道。

我沒想到她會這樣說，我以為愛都是占有，都是自私的，我很難體會她說這句話時的感受，也不知道她此刻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

我長長嘆了口氣，說道：“我們已經結束了。”

“我說真的，看你這些天來的狀態，我知道你還沒有放下她。”小雪又說道。

“我們不可能的了，她連見都不肯見我最后一面……”我又惆悵起來，濕透的褲子已經結成了冰，硬梆梆的，我說：“你看，褲子都這樣了，你快回去吧。”

小雪沒有理睬，卻說道：“你的手機給我一下。”

“干什么？”我問。

“你不要問，給我一下。”她的語氣不容我拒絕，我狐疑著掏出手機交給她，只見她竟然撥了小青的號碼，我沒有阻止她，其實我也一直想打給小青，可是沒有勇氣，也無從開口，小雪正好做了我想做而沒敢去做的事。

過了好久小青才接電話，也許她也感到很詫異吧，隱約聽到小青小心翼翼地問：“這么晚了，有事嗎？”

“你好，我是許風的同學，你知道嗎？他為了你，這些天就像是失了魂一樣，看上去好可怕，你見見他好嗎？”

“你是小雪吧？”沒想到小青一下子就猜到了，

她也不否認，說道：“是的，我想沒人會像他一樣在乎你了，失去他你以后會后悔的。”

小青在沉默著，過了好久才回答：“是我不好，是我騙了他，你代我向他說聲‘對不起’，我想，有一個這樣在乎他的你在他身邊，他會慢慢變好的，謝謝你，再見。”然后就掛斷了電話。

不知道為什么，好久沒有聽到小青的聲音，我卻沒有和小青說話的沖動，只是靜靜地聽著她和小雪的對話，然后靜靜地看著那輪冷冷的圓月。

小雪將手機還給我，對我說：“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我的心里卻很平靜，這結局我本就是已經知道的，只是背后的原因，我不想知道，也不想知道她說的騙了我是什么意思，因為不管怎么樣，最后的結果已經無法改變。

小雪又說道：“其實，我的性格并不是你看到的這樣，但是為了你，我可以厚著臉皮天天跟著你，會不顧顏面到男生宿舍找你，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一個小青，但我還是想最后問你一次，我們可以在一起嗎？”

她這算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問我了，雖然她一直都很在乎我，也一直在默默付出著，我明白她對我應該只是崇拜，而不是喜歡，再加上我一直以為是她導致了我和小青的分手，心里根本接受不了她，可是我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是淡淡地說了聲：“對不起。”

我以為她會難過，會流淚，沒想到她卻好像沒有一絲感覺，反而平淡地笑著說：“好的，我知道了，我好冷，你能送我回去嗎？”

“好的，走吧。”我拉起她的手，她的手好冷，而且還明顯感覺到她在顫抖。她站了起來，我剛要放開手，她趕緊說道：“不要放開好嗎？我好冷？”猶豫了一下，便牽起了她的手。

時間已經很晚了，校園里的小路上已經沒有了人影，只有我和小雪的影子長長地投射在路上。盡管她在瑟瑟發抖，可她好像并不愿很快走過那段并不長的路，她時而抬起頭看著夜空若有所思，又時而看著路上的影子沉默不語。

到了女生宿舍樓下，看得出來，她此刻的心情很復雜，臉上的神情又讓人琢磨不透，她慢慢將我的外套脫下來還給我，微笑著說道：“謝謝你，再見！”然后就轉身上了樓，雖然她的嘴角帶著笑，可我也分明看到她眼中含著的淚光。

我又抬頭看了看那寂寥的夜空，那原本皎潔的皓月，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黑暗吞噬了。

回到宿舍，手機響了起來，是小雪的短信：“謝謝你給我披上你的外套，謝謝你陪我走過這一段路，也謝謝你給我一段難忘的回憶。我原本以為，我終有一天會感動你，我以為你和小青結束了會是我們的開始，以前我會埋怨你，會恨你。可是當我知道你對小青的真心，我又慶幸我喜歡的不是一個朝秦暮蜀的人。今天晚上，我也終于明白了，你恐怕很長時間都忘不了小青，可是我還是希望你早點振作起來，因為還有更美好的未來等著你，最后我想送給你一段話：有真情環視你，難道你還不幸福？別在乎人生車站的變遷，不該消失的永不會消失，別說你受不起真情，忍不住傷痛，要受得起，忍得住，得到必然要有失去。真心換真情，你得到了，值！受傷算什么？用真情去撫慰，會治愈的。你是微笑的你，你是重情的你。既然擺脫不了人生的角色，就應該微笑著走出去，別在一處掙扎，走出去，給自己看，也給別人看……”

小玲靜靜地聽我講著，見我停下來，問我：“后來呢？怎么不往下講了？”

“沒有后來了。”我回答。

“就這樣結束了？”她又問。

“是的。”

“你怎么和每個人都莫名其妙的無疾而終。”她不解地說。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我性格的缺陷吧。”我無奈地回答。

“那后來小雪就沒找過你嗎？”

“哦，對了，今天來一是為了講完最后的故事，二是想托付你一些東西，有些事情，等你看完所有的東西就會明白的。”我拿出帶來的文件袋，交給她。

“這是什么？”她問。

“是當年的一些回憶，有你姐最后給我的信，有小雪后來送我的一本日記，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一直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些東西，直到遇見你，我感覺應該給它們一個歸宿了。”

“為什么要交給我？”

“我感覺是上天讓我在十年后遇到了你，讓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對人講起這個故事，你愿意接受這些東西嗎？”

“好吧！你既然這么信任我，我就收下了。”

“我終于可以解脫了。”我長長唉嘆了口氣說道，這時我感覺這些年來壓在心里的的石頭終于可以放下了，頓時感覺好輕松。

“我感覺你今天有點怪怪的。”小玲說道。

“沒有啊……你看我哪一點不正常了？”我像是被她猜透了心事，故作鎮定地說，她真和小青一樣有著敏銳的第六感。

“我想知道，這十年來你在做些什么？”小玲問我。

“是你姐要問的嗎？”

“你怎么知道？”小玲好像又是很吃驚的樣子。

“剛才說了，所有的答案都在那個文件袋里，等你看完就會明白的。”

“我姐前些天出了點事，然后我把遇到你的事情跟她說了，她說前些天看到一個人，跟你很像，但又不確定到底是不是你，所以我想幫她問一下。”

“啊!？她沒事了嗎？”我緊張地問道。

“是的，她現在快康復了，這么說……她見到的人就是你？”小玲若有所悟地看著我。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這樣喃喃地重復著，出神地看著眼前的小玲，她和小青好像，見到她就好像見到了小青，我隨手掏出煙盒，不知道怎么回事，費了好大勁才拿出一根煙，輕輕點上，小玲這一次卻沒有阻止我。那一點點微弱的光亮，忽明忽暗，過了一會兒又永遠暗了下去。抽完后，我又在不停地咳嗽。

“唉，真不明白你們男人怎么想的，這煙有那么好抽嗎。”小玲無奈地說道。

“你不是男人，你當然不明白，就像借酒澆愁愁更愁，不是照樣還有人來你這里買醉。”我笑笑說道。

“算了，說不過你。”

我又沉默了許久，然后看著小玲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人都會死的。”

“我活的好好的要想那些干什么？這世界這么美好，有陽光，有空氣，還有愛。”小玲一臉茫然地看著我說。

“是啊，這世界這么美好，要想那些干什么，可是人終究是要死的……”

“哎呀，你今天怎么跟我說這些，不許說了，多不吉利。”小玲生氣的表情也和小青一模一樣。

“我原本打算這個故事永遠都不會再向人提起的，你知道我為什么會講給你聽嗎？”

“因為什么？因為我長的像姐姐？還是想讓我原你轉告姐姐？”

“說對了一半吧，其實我更多是想在我死后在人間留下一點印記，證明我曾經來過這個世界。”

“你怎么又說這個了，再說我生氣了。”小玲的語氣和小青真像啊，我曾經說過再也不惹她生氣的，小玲又說道：“你想聽聽我姐的聲音嗎？”

我笑著搖搖頭，十年了，曾經的一幕幕又在腦海里飛快地掠過……我站起身，準備推開門。

她看我要走，忙問我：“你干什么去？要走了嗎？”

“是的，走了。”我淡淡地說著。

“桌上的煙你還沒拿呢？”

“不用了，放這吧，明天再來拿，如果還有明天。”

“等一下，我送你回去，我看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她有焦急地說。

我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靜靜地說道：“如果有一天，這個故事能整理成書多好，要是能拍成電影，就更好了。”我回頭看了看小玲，她焦急的神情和小青一模一樣，我笑了笑，說了聲：“再見！”然后轉身出了門。

深夜的的街道是那么靜謐，片片楓葉隨風飄落，路燈的光還是那樣的昏黃。身后喇叭聲好刺耳，我回過頭看了看，煞亮的車燈照得我睜不開眼，我卻沖它露出了不曾有過的笑容，我終于可以徹底解脫了。

眼前的路燈什么時候變成了血紅色？我的身體怎么變得和那血紅的楓葉一樣？一陣風過，便輕輕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