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劍秘訣》并不是尋常的功法秘訣,它既不會增加人的修為境界,也不是什么神通妙招。他更像是一本用劍指南,除了第一篇的《御劍篇》,是教人以氣御劍之外,剩下的《識劍篇》,《人劍篇》,以及最終篇--《天劍篇》都是教人如何與劍為伴,并與其意志相通。
《人劍篇》和《天劍篇》暫且不提,楚歌境界不夠,不明就里,所表達的意思甚是玄奧。不得已,只能嘗試《識劍篇》了。
《御劍篇》除了教人如何以氣御劍外,和尋常的御劍訣并沒有什么不同,但是從《識劍篇》開始,就是教導如何與劍溝通。
識劍,就是了解手中之劍,劍看似只是死物,但依然擁有著自己的意志,就如泣過血的殺人之劍,其所蘊之殺氣就非裝飾之劍所能比擬,而百戰之兵,即使鋒刃殘缺,但其所蘊之戰意同樣讓人生畏。
凡鐵之兵尚且如此,那就更別說已經擁有意志的神兵利器了。
神兵之妙,不僅在于歷天劫而淬其身,更在于它的兵魂凝聚。凡鐵無魂其志猶在,而神兵意志覺醒,其鋒芒之利,又何止百倍?
而《識劍篇》所教的只是一個小法門,而這個法門的作用,就是用心神去感觸兵魂,用自身的靈魂去切身感受神兵之意志,唯有如此,才能深入了解手中之劍。
將七殺劍平置于雙膝之上,再用雙手覆蓋其上,楚歌按照《識劍篇》所教之法門,將神念附之于雙手上,去感觸七殺劍之意志。
僅僅只是一瞬,但楚歌卻如同被拉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其中殺意如鋒,且無處不在,他感到全身冰涼,比在暗血刀的鋒芒之下還要心顫百倍。他的雙腿連片刻都支撐不住,一下子就發軟跪倒在地,全身冷汗淋漓。
虛無,黑暗,冰冷,死亡在吞噬著他,他想要大聲呼喊救命,卻全身僵硬,無法凝聚絲毫的力氣。空氣也似乎都被凍結了,在這無盡的黑暗之中,沒有半點動靜,只有死寂。
藏劍峰。
藏劍亭前,已經酒足飯飽的周遠行,倚靠在一塊青石上,正在和旁邊的孩童吹牛打屁。卻突見赤芒再次重現,這次不僅侵染了太岳山上的整片夜空,同時還彌漫著無盡的殺機。
整座太岳山都被這殺氣所籠罩,嚇得山中的鳥獸驚恐萬狀,只能呆在原地瑟瑟發抖。那些在山林中潛修的無極劍宗弟子,亦是被再次驚動,遙望著赤芒濃盛的極道峰,不知所措。
這時,東邊的一輪紅日驟然升起,不僅逼退了赤芒,還將東邊的夜空照的恍若白晝。
北邊也有青芒突然綻開,在將赤芒逼退的同時,更是將夜空渲染的炫麗幽亮。
與之相對的,則是太岳山的南邊,突然現出一株枯木,隨后便開始范出新綠,更是在轉瞬間就長成了繁茂大樹,將天空染成了一片翠綠的海洋。
西邊則有神龍騰空,蒼莽的龍吟聲,響徹天地。
楚歌的異狀,最先驚動了同處一屋的一南等人。他們所攜帶的神兵也第一時間生出異象,使他們免受殺意臨身。
一南之劍,幻化出升騰著火焰的金色凰鳥,其身上的火焰將七殺劍之赤芒盡數焚毀殆盡。
伊水之劍,則幻化出藍色的水波,這些水波不僅將伊水包裹其中,而且還快速的旋轉,將逼近的赤芒盡數攪碎。
張劍鋒之劍上,有龍魂浮現,而劍鋒更是寒芒流動,七殺劍的赤芒,就被劍鋒上的寒芒斬的支離破碎,近不得他三丈之內。
小七之劍,自動浮空,虛空中有半隱半現出的玄龜現世,將他護于其中,使七殺劍的殺機莫能奈何。
瀝川之劍,有巨人走出,他手中握著一把無鋒巨劍,猶如戰神臨世,而赤芒觸之于他,就盡數消散無蹤。
蕭子琪之劍,其劍鍔上七星浮動,只見其中的天璇星突然光芒大盛,虛空中就有天門隱現,將他護于其中。
至于最后的周承允,他手中之劍同樣是殺機浮現,劍身上閃爍出白色的光華,與七殺劍之赤芒針鋒相對,相互攪殺。
由七殺劍所引發之異象越來越多,夜空之上,真可謂是流光溢彩,炫麗繽紛,氣的周遠行是火冒三丈,但最后卻是幸災樂禍的說道:
“陸清影那丫頭就不安什么好心,一個小屁孩而已,教什么《天劍秘訣》。嘿嘿,不過這下可好玩了,我倒要看看凌霜那個假道士該收如何場,整天都裝成一個道貌岸然的樣子,但卻做出了拋妻棄女這樣的無情之事,可謂天地不容啊。”
他一旁的孩童,卻是不作回應,只是背著雙手,看著太岳山上空的異狀,開口感嘆道:
“還真是很久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場面了,記得上一次出現這樣的盛景,還要追溯至五百年前你剛剛進入宗門的時候。哎,只可惜歲月無情,轉瞬已逝五百余年。”
似是應著他的感嘆,極道峰上突然冰霜降世,整座太岳山都受它的影響,進入了嚴寒冬天,到處都是雪花在漫天飛舞。但是七殺劍的赤芒,卻被這些雪花俱數削碎,使太岳山又恢復了常態。
同時,威嚴的怒喝聲一并響起:
“都把手中的神兵給我看好了,還有嫌此事不夠熱鬧的,都來極道峰隨我面壁十年。”
畏懼于他的威嚴,除了七殺劍之外,其他的異象紛紛消失。而七殺劍的赤芒同樣被雪花削碎,走不出偏廳半步。
身處在無盡黑暗中的楚歌,如同在這里度過了上萬年之久,他并不知道外界所發生的的一切,他只是深陷在這黑暗的深淵中無法自拔,殺機無時無刻不在摧毀著他的意志,若不是他心中的那股傲氣不容他就此臣服,他的意志早已經被這殺機給摧垮無數遍了。
我怎么能被一把破劍給嚇倒?站起來啊,給我他媽的站起來啊。
雖然嘴巴無法出聲,但是他的心中卻有著無盡的狂怒,他恨自己軟弱,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被嚇得跪倒在地了。
“曹尼瑪的,老子就不信這個邪了。”
心中的憤怒已經達到了極點,楚歌的這聲怒吼似乎是突破了某些限制,聲音突然間就破喉盡出,讓這寂靜的黑暗中,有了短暫的聲響。
應著他的怒喊聲,那無盡的殺機突然減弱,黑暗也隨之消退,只有一聲分不清男女的‘呵呵’聲,在他的耳邊驟然響起,但卻似無似有。
七殺劍的赤芒突然間就收斂了起來,讓出現在楚歌身后,并已經凝聚出寒冰之力的凌霜道人頓感意外。但他隨即就消散了手中的靈力,將其放下。
只是,同處一屋的一南等七人,此刻則顫顫巍巍的縮在角落之中,用滿是驚恐的眼神看著他。
“你們那是什么眼神啊,你們以為我要殺他啊?我只是要讓他清醒下來。入門的第一天就搞出這么大的陣仗,和當初的那個無恥小子簡直一模一樣。”
只是他的解釋,卻并沒有打消七人眾眼中的懼意,他們先是齊齊點頭,但隨后就反應過來,忙不迭地的一陣搖頭,以表示他們不信他會擊斃楚歌。只是他們眼中的慌亂還是出賣了他們的言不由衷。
既然楚歌已能自行清醒,凌霜道人就沒好氣的瞪了一南等人一眼,并且重重的‘哼’了一聲,以示自己的不滿,然后便消失無蹤,只是這番舉動,卻更是嚇得他們猶如驚弓之鳥。
黑暗完全退卻,楚歌的神念終于回歸到了本體之中。
緩緩的睜開眼睛,入目的卻是七雙滿是關切的眼神,這讓全身冰冷的楚歌,覺得甚是溫暖。
還未等他開口表達感謝,周承允就率先開口說道:
“小八,你可算醒了過來,你要是再晚片刻,凌霜長老就要一掌斃了你呢。”
一掌斃了我?
他的說辭,讓楚歌有點有點驚疑不定,但是其他六人俱是深以為然的點頭贊同。
眾人全部說是,反倒讓他有點將信將疑了起來。
“老子不是要拍死他,老子只是要讓他的清醒而已。”
凌霜道人的話突兀響起,只是還不等他們八人有所回應,他就繼續怒道:
“那個無恥小子,簡直就是貽害無窮,害的老道我現在和他一樣,開始一口一個老子了,當初就不該心存慈悲,真該一巴掌拍死他得了。”
額?
聽著凌霜道長的怒吼,楚歌有點哭笑不得,他說的那個無恥小子肯定就是無極劍宗宗主--周遠行了。
而一南等人也是眼角帶著笑意,卻盡量忍著不敢聲來。
一番鬧騰,東邊的天空已然泛起白光,黑夜總算是過去了,在這個漫長的夜晚中,楚歌兩度深陷死亡之中,這讓他身心疲憊。
一南他們七人,雖然玩心頗甚,但關于修煉之事,依然是勤奮不懈。看著天已亮起,就紛紛回到蒲團上,繼續閉眼修煉。但心緒難平的楚歌卻站起身來,稍稍整理了一番儀容,然后抄起了七殺劍,輕輕地走出了偏廳。
迎著朝陽,楚歌來到了峭壁邊上,他緊緊握著七殺劍,回憶著昨夜的境遇。
“黑暗固然可怖,但是人心就如同這朝陽,你若心存光明,就可逼退黑暗。”
不知什么時候,凌霜道長出現在了楚歌的身旁,同他一起迎著朝陽。
聽出了是凌霜道長的聲音,楚歌就扭頭仔細打量,只見他一身青色的道袍,顯得干凈利落,卻又帶著縹緲出塵的氣質。
再次望向太陽,楚歌不禁問出了心中疑惑:“敢問長老,黑暗是那樣的無邊無際,而我個人卻渺小猶如塵埃,那我該如何才能戰勝黑暗呢?”
“光明和黑暗本就相互依存,沒有黑暗又如何能有光明的偉岸?所以,不要想著去戰勝黑暗,而是習慣與黑暗為伴,要做黑夜中的一盞明燈,即使暗無天日,也要點亮自己。”
“但是弟子還是不懂,那為何七殺道人那么強大,卻還是墮入殺道之中不可自拔呢?”
“呵呵,他強大的只是他的修為而已,這算不得什么強大。修道路上,多的是數不盡的磨難,這些考驗并不只是和敵人的生死較量,更有時刻來自于心魔的考驗。佛曾說,人一念之間,就有八萬四千之多的煩惱生滅,而這些煩惱,通通稱之為心魔。你若堅持自己的本心,堅定自己的信念,那么這些心魔自然無法干擾于你。但是在某一個瞬間,或許只是一絲的猶豫,你自身的信念就會被心魔所占據,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一直保持著奮勇無前的意志。而修道,就像此刻的臨淵而立,一面是遵循禮法世俗的諸多枷鎖,一面是徹底掙脫枷鎖之后的放飛自我。正道護持的乃是天道的好生之德,以及人間的倫理綱常;但是魔道,則只是遵循天地間弱肉強食的無情法則。一個為人,一個為己,究竟何去何從,就要看你自己的選擇。”
凌霜道人的教誨,讓楚歌恍然大悟,只見他轉過身來,對著旁邊的凌霜道人真誠一拜,并鄭重的說道:
“今日楚歌蒙老師的教誨,心中之惑已經盡數解開,請在此受弟子一拜。”
凌霜道人沒有阻止楚歌行此大禮,不僅坦然受之,然后呵呵笑道:
“老師?這個稱謂倒是別致。不同于師傅,還得傳你道法絕技;而師者,又有傳道受業解惑的職責,今日老道解你之惑,可不就是老師嘛。”
受他的爽朗笑聲,楚歌也被感染了身心,心中的陰霾盡數散去,心情也就恢復了往日的爽朗。隨后,他再次面向太陽,高舉著手中的七殺劍,大聲的喊道:
“小爺我只要還活著,就要活著像個太陽一樣,我不僅僅要點亮自己,還要溫暖別人。”
凌霜道人走了,如來時一樣,走的時候同樣是毫無聲息。
只是,相對于楚歌的重獲新生,藏劍峰上的周遠行卻是略有不滿的說道:“這假道士,又裝成這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老子越看越是不爽,不行,老子非得想個辦法,將他的閨女請到我們太岳山來,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當這假道士看到他閨女時,會是個什么樣的表情。想來肯定是精彩絕倫。”
……
天已大亮,楚歌收拾起心神,向著道院中的藏經閣行去。他今日要找尋一本能夠五行同修的功法,好掩飾修煉《大日衍圣玄法》的神異。
人體,乃五行駁雜之軀,金、木、水、火、土樣樣俱全,但又混雜不堪,使人之精、神、意、魄、魂等不安其位,亦不司其職。
所以,凡人才會心神不定,而其結果,就致使人精氣流失,從而造成體弱多病,命不長久的后果。
人之所謂為萬靈之長,在于其修道乃得天獨厚,其人體構造,絲絲契合天地大道。而其他生靈若想修道有成,必先化形人軀。
而人之腹腔,內蘊五行之宮:
其中,心乃火之宮,火性溫熱而炎上,其中藏神,后天為識神,先天為禮,空于哀,則神定,南方赤帝之火氣朝元。
腎乃水之宮,水性潤下,其中藏精,后天為濁精,先天為智,空于樂,則精定,北方墨帝之水氣朝元。
肺乃金之宮,金性清肅收斂,其中藏魄,后天為鬼魄,先天為義,空于怒,則魄定,西方白帝之金氣朝元。
肝乃木之宮,木性曲直,其中藏魂,后天為游魂,先天為仁,空于喜,則魂定,東方青帝之木氣朝元。
脾乃土之宮,土性敦厚,可生化萬物,其中藏意,后天為妄意,先天為信,空于欲,則意定,中央黃帝之土氣朝元。
若人體五行各歸其位,且五方神帝俱是安于其宮,那么體內小五行便可獨立于天地之外,不僅人體內的金、木、水、火、土相生不息,更是能以體內小五行之力調動天地大五行之力,而道法神通更能信手拈來。
而天地道法玄妙,也全部都是以五行之力一一俱現。
但是,據陸清影所講,這世間雖然功法萬千,但是在五氣朝元之境,絕大部分只是單修一宮之力,待將這一宮之力修至極致,再通過五行相生之理,逐一開辟其他四宮。
就如楚歌之前所獲得的《庚金飛仙決》,就是單修庚金之力,待修至大成之后,以金生水,開辟水之宮,再以水生木,開辟木之宮,再通過木生火,開辟火之宮,火再生土,使之土之宮最終開辟,這樣便能使土生金,而體內五行自此循環不息。
只是,陸清影講到這里時,卻驚嘆說在此之外,另有一本絕世神功不在此行列,那就是蕩魔山之鎮山神功--《先天五行仙法》。
《先天五行仙法》獨立特行,它不以單一五行為始開始修煉,所以它也不以單一五行為最強屬性,它是五行同修,修煉速度快了何止五倍。待修至大成之后,體內的五行之力不僅循環不息,更是能夠同時吸納天地間的五行靈氣,極大的提高體內五行靈力的增長,且體內五行也沒有絲毫差異。因此五種屬性的道術神通也就不存在任何短板,可以隨意切換使用。并且,若是學會了蕩魔山的秘法--《五行禁斷之術》,更是可以短暫的切斷體內的五行循環,在通過五行相生之理,使之全部疊加在單一五行之力上,能夠讓道法威力短暫的增加五倍有余。
只是,陸清影最后說道,雖然《先天五行仙法》神妙非常,但是卻只有蕩魔山姬氏一脈可以修煉。而《五行禁斷之術》更是只有姬氏一族的嫡系子弟才有修煉的資格。